第625章 千翔诉情

  这便是男人眼里的江山,冰冷地让人心寒,即便是吉祥公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死个女人罢了。
  公主尚且如此,那菱悦的性命……
  怀袖的心一片寒凉,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默默地转身,将提梁壶由红泥炉子上取下来,准备为康熙添茶的时候,怀袖无意间侧目看向下方,却不期然对上了官千翔的目光。
  官千翔双眉紧蹙凝着她,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似有什么顾忌,待她添完了茶水,再抬眸时,却见官千翔已随着另一位将军行出了帐外。
  用过了晚饭,随军撤退的文臣和将军纷纷各自回帐准备,怀袖闲来无事,独自出了中军大帐,不敢擅自出营地,便从一个篝火走向另一个篝火。
  眼见所有人都各自忙乱着,自己却悠哉乱逛,心里一时过意不去,便索性往回走,心里却不知为什么,很不愿回中军大帐,总觉着一回去就胸口憋闷的慌。
  虽然她没见过吉祥公主,甚至连她被割下来的那颗人头都没能看上一眼,可怀袖却分明能想象到,她当年在那风华绝代的年纪,乘坐着大红的喜车,凤冠霞帔妆扮下,嫁给的却是心中厌恶至极的男人。
  这对少女的纯真情愫是怎样的摧残?
  或许她当年那般能干,正是因为所有的情感都被皇权和江山捏死在襁褓中,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掌权执政。
  心下唏嘘,一个不留神,脚无意间竟踩在了一根燃烧的柴火梆上,火光飞溅起来,眼看那火苗子就要舔上她精致的骑装,怀袖惊地不由大叫一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紧跟着腰间一紧,一双大手一紧将她迅速带离火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走到火堆里去了都不晓得!”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奚落,怀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官千翔。
  “多谢先锋官相救于水火!”怀袖拱了拱手。
  官千翔轻轻牵了牵唇角,那张明媚的俊彦映着篝火的光晕,让人格外垂涎。
  怀袖不禁暗想:这么一张绝美的面皮儿,日后当许个怎样的美人儿做他的王妃才好!必定需是绝色倾城,否则必定不敢一同出门。
  官千翔歪着脸看向怀袖:“怎么这幅表情?本王脸上有什么么?”
  “你委实长的太过俊俏,引人遐想也实属正常吧!”怀袖好不避讳地笑道,她晓得同官千翔与常宁此流人物说话,不拘谨方能聊的畅快。
  果然,官千翔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连带那双丹凤眼也眯出好看的浅弧。
  “这么说,娘娘是动心了?”说完,眸光竟然极其认真地凝注着怀袖。
  官千翔这样的神光,让怀袖心里没来由的慌乱。
  突然想起他此刻竟然就站在乌兰布通的城外,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他当年附身在自己床畔说的那些话,脸颊微微有些发热,怀袖立刻别过脸,看向旁边。
  “你若当真动心,本王今夜便挟了你,一同归隐这疆北草原,做一对悠然自在的野鸳鸯!”
  官千翔这番话说的声音很低,怀袖却听得清楚,眼皮子猛地跳了几跳,干笑两声:“呃……王爷……还是如此好兴致……怀袖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官千翔轻轻牵了下薄唇,心里知道她的想法,不忍再为难于她,转而问:“方才我瞧你想的出神,是不是要随军后撤,舍不得万岁爷?”
  怀袖摇头,扬起脸看向头顶如缀在黑绒布上的星子,轻叹:“我在想今日那位薨了的吉祥公主。”
  官千翔听她这么说,有些惊讶地挑眉看了她一眼。
  怀袖继续道:“她大概当初万没料到,自己用一世苦情换来的昌平盛世,有生之年,竟然丢了头,都未得使草原幸免战争的荼毒。”
  官千翔笑了,语气轻挑道:“哼!不然你以为江山是什么?江山本就是座万人冢,你既然读过史便不应再生出这般感慨,终究是妇人之仁,就算今日死的这位是吉祥公主又如何,在巍巍江山面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怀袖诧然:“连你也这么认为?”
  怀袖一直觉得官千翔是个重情之人,这番话虽然她自己想的透彻,可由官千翔口中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让怀袖突然觉得心很苍凉。
  官千翔没想到怀袖会这么惊讶,望着她明丽如鹿的眸子,定了定神,移开目光淡淡道:“只有纳兰容若那样的男人,才配言情,所以……他只能成为江山的牺牲品!”
  官千翔说完,没有去看怀袖诧异受伤的眸子,转而向自己的帐篷行,走了几步,又站住脚,转回身时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只剩下一片冷漠。
  “刚才忘了跟你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随军撤退比较安全,我觉得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你在军中,或许会去截烧粮草,或者偷袭后方的大营。”
  怀袖没想到他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个上面,蓦地瞪大眼凝着他:“你是说……”
  官千翔轻轻点头:“别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完,官千翔掉头走了。
  怀袖望着官千翔渐渐行出视线的倾长背影,浑身突然冷地打了个激灵,转身向寝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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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康熙部署完所有的军务,很晚才回到寝帐,踏入寝帐见怀袖已经钻进被窝儿里蜷着,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盯着明亮的篝火发呆。
  随军的小太监进来伺候康熙洗漱完后,纷纷退出了帐外,康熙钻进温暖的被子里,顺手将怀袖勾入臂弯。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康熙说话时习惯性地抚弄着怀袖的头发,就像抚弄一只疼爱的宠兽,他极喜欢怀袖的头发,柔亮水滑,服服帖帖的一丝不乱。
  怀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臂弯里,任由康熙摆布,始终默不作声。
  康熙以为她是因为要随军后撤了,心中不爽,笑着收紧手臂,鼻息探进怀袖芙白的颈项间,边吻边柔声哄:“是不是因为明晚朕不在身边不高兴了?等朕收复了这边草原,用葛尔丹的人头祭奠了长生天,你往后给朕暖被温床的日子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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