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结怨

  檀州城小,也没有足够的房子,容不下宁远铁骑这尊大神。两万名将士只好在城外扎营,将士在北,三万妇孺紧随其后,统统入住帐篷。
  从契丹裹挟回的俘虏基本以年轻的妇人为主,她们是将士们的红利。作为凯旋后论功的奖赏,她们受到了不错的待遇,只负责看管牛羊等清闲杂务。
  王悔送来的草料一部份需要用于牛羊的饲养。安禄山随车进入了后营。
  后营里清一色的妇人,看得安禄山等唐军将士眼睛发绿。
  “你们还带着妇人出征?”一名唐军士兵十分羡慕宁远铁骑的福利,跳槽转会的想法自动浮现于表情之上。
  领路者南霁云骄傲道:“她们全是从契丹人手里俘虏来的。”
  “啧啧,百里挑一都足够你们上将军夜夜笙歌,旦旦而伐了。”唐军将士更羡慕李怀唐的艳福。
  雷万春怒道:“呸!我们上将军能有你想的那么荒荡无耻么?”
  南霁云笑而不言,宁远城里,上将军府内,天仙般的美人盈房,或许这才是上将军对这里视而不见的缘故。
  士兵们在卸车,在扯淡,没有人留意安禄山的去向。突然,慌乱的尖锐呼叫声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十步外,刚刚领头的唐军胡将正荡笑着轻薄一名艾妇。
  南霁云尚未作出反应,一道健壮的黑影从他身后冲出,一闪而过。
  韩二郎!
  南霁云认得这个独特的背影,平时韩二郎讷于言,听令而行,不知今天什么刺激到他,以致于鲜有地一反常态。
  韩二郎暴喝,虎虎生威一拳直取安禄山。
  安禄山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惹了这位大力神,急忙向后倒退两步,避开他自忖抵挡不住的一记重拳。
  “你什么人?”安禄山拔刀对峙。
  韩二郎不答话,将惊慌失措的妇人拉到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安禄山。
  “住手!”
  南霁云怕韩二郎吃亏,及时介入争端。韩二郎力气惊人,被“抓壮丁”为上将军的马前卒,由他负责教导。这个憨大汉有点笨,学艺慢,好在力大无穷,同是一根狼牙棒,技艺远高一筹的雷万春需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才能降服他。但如果赤手空拳的话,韩二郎连普通持刀士兵都打不过。
  南霁云已经明白韩二郎爆发的原因。躲在韩二郎身后的妇人名崔氏,两人情投意合,不日即完婚。崔氏颇有几分姿色,肤色白嫩,在后营里显得出类拔萃,容易吸引异性的眼球,为之神魂颠倒者不在少数。有道是君子之不端至于梦想,小人之不端付诸行动,眼前这名唐军将领明显属于后者,且大胆妄为。
  安禄山也看懂了部份,不以为然道:“不就一名高句丽女奴么?我买下就是。”说着,伸手到怀里逃出一个钱袋子扔到韩二郎的脚下。
  韩二郎气得脸色发紫,手指关节因拳头紧握而咯咯直响,正欲扑上前教训安禄山,南霁云拦住了他。
  “你听清楚了,崔氏是二郎即将过门的妻子。谁敢再闹事休怪我无情!”
  如果不是念在对方不知内情,南霁云必然会打断他的腿,而非冷言威胁。
  安禄山向来胆大,不吃这一套,举刀直指韩二郎,傲慢道:“我们胡人习俗强者为王,莫说是未过门的妻子,即使是名正言顺的,只要我打赢了他,他的娘子就是我的。”
  南霁云冷笑,持兵器步斗,能击败韩二郎的聊聊无几。
  狼牙棒被递到了韩二郎的手上。
  后营里,杀气肃然。
  仇恨的对视只维持几个眨眼功夫,韩二郎率先发难。
  狼牙棒挟风雷之势,秋风卷落叶般拦腰横扫,安禄山骇然,不敢接招,倒退避其锋芒。
  韩二郎得势不饶人,高举狼牙棒使出第二招:砸。
  至此,打斗经验丰富的安禄山发现了端倪,对手力大惊人,却控制不好势头,一招用到老。
  找到了破绽,安禄山躲过第二砸,趁着对手来不及蓄势,马上挥刀反攻。
  “哐当!”金属激烈的磕碰声响,一把唐刀翻滚着飞向天空……
  安禄山非常意外,对手的防守也如此强悍,一举将他手中的兵刃撞飞,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第四招,狼牙棒再次狠狠砸下。安禄山迅速从震惊中醒来,就地一个驴打滚,相当狼狈地躲入围观者里。
  韩二郎一旦进入疯狂状态,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让他停下,一个是战死,另一个是被喝停。只是喝停需要运气,南霁云的喝声不够威武,雷万春乐得看热闹唯恐还不够乱,结果,安禄山被追逐满营乱窜,直到李怀唐闻讯赶来。
  李怀唐并未阻止韩二郎的追杀,只恨韩二郎太过笨拙,每次距离击杀那名胡人总差上那么一丁点。
  安禄山精明,远远看见李怀唐到来,竟然将他当作救星,连滚带爬躲到他身后。
  “给我绑了!”李怀唐怒喝。亲兵们一拥而上,将安禄山与韩二郎抓起来。
  “骚乱军营者死!砍了!”李怀唐表情冷漠,杀伐果断,众人心头为之一凛。
  “阿荦郎不服,这不是军营!”被摁在地上的安禄山赶紧辩驳。
  王悔一直跟在李怀唐身旁,担心李怀唐真的砍了这名胡人,毕竟这个阿荦郎是张守珪看重之人,还收做假子,杀一名胡人事小,如果因为此而导致双方的关系僵化就得不偿失了。
  王悔机智,一把抢过士兵的马鞭,快步走到安禄山跟前,不由分说乱鞭抽在他身上。
  “让你闹,闹啊,上将军不杀你我也要抽死你!”王悔一边挥鞭,一边破口怒骂。
  王悔抽累了,喘着粗气揉着手臂向李怀唐求情。
  “上将军,念在其初入行伍不懂规矩的份上,饶过他一次,回去后,我定当向张长史禀明从重处罚。”
  李怀唐颇为欣赏王悔此举,先反客为主狠揍一顿那个胡人作为谢罪,再婉转说情,最后抬出了张守珪这尊大佛,面子上,既给了他台阶下,又维护了他的威严。
  好歹是在他人地盘上混饭吃,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在王管记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见血腥。不过,死罪可免,却不能轻饶。来人,拖下去,重责五十!”
  “我不服!上将军为何罚我?”韩二郎拼命挣扎不让士兵拖下去。
  李怀唐上前,一脚将他踹倒,怒道:“不服就打到你服!你个蠢兵,拿着兵器都对付不了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还好意思在此丢人现眼?”
  “我!”韩二郎脸色涨红,张嘴无言,最后耷拉着脑袋被拖下去。
  安禄山也被拉了下去,临走前,李怀唐分明看见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一股刻骨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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