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兄弟探望，周老出马
当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回来吃饭的时候，穆奶奶在饭桌上就将周家人的来意，还有他们强硬的态度都详细说了一遍。
其中重点提到了周芳芳，尤其是她伤了子宫，从此再不能生育的这件事情。
说完，穆奶奶就开始观察她的儿子们和媳妇们的表情，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态度又有什么想说的。
穆家的女人们听了周芳芳的事，心下都是一惊，很能体会她失去做母亲资格的心情，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只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哪怕现在时代在发展科技也在进步，女人自己不能生孩子还可以靠做试管这项技术来孕育自己的孩子，但这都是建立在女人有个健康身体的前提条件之下。
当然现在也有很多的女人不愿意生孩子，但这不愿意生跟不能生是有本质上差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怕是都无法接受自己不能生的这个事实。
周芳芳伤到的地方是子宫，虽说保住子宫没被摘除，但她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孕育孩子，哪怕就是做试管都不行。
这样的话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绝了她这辈子做母亲的权利。
她们觉得周芳芳既然都这样了，那么周家提出要其琛娶她为妻的要求倒也并不为过。
只是这样的要求发生在他们家，着实也让他们有点难以接受。
像是周芳芳发生这样的事，怕是除了穆家以外，别的人家是不可能接受周芳芳的。
一个家族要传承的话就必须有孩子，没有孩子还传承什么？
虽然娶妻不单单只是为了生孩子，但不能否认两个人结婚以后，感情好生孩子是必须的，感情不好岁数到了也是要生孩子的。
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谁家长辈会乐意自家的孩子娶回家，将心比心这事儿放谁身上就扎谁的心，并非他们瞧不起不能生的女人，而是大背景大趋势之下，能够跳出去的人真的很少。
似周芳芳这般，要想找到一个真心待她，又不介意她不能育的男人很难很难，再想男方的家人毫无介蒂的真心接受她也很难，要不周芳芳的母亲柳燕婉也不会嚷嚷着她的女儿后半生都毁了。
这，可不就是毁了吗？
是以，听完穆奶奶的话，她们谁都没有率先开口，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而穆家的男人们则是满心的感叹，他们既叹周芳芳为穆其琛的牺牲，又担忧穆其琛面对此事的为难。
且不管穆其琛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周芳芳都注定会成为穆其琛这一生都推卸不掉的责任。
假设穆其琛跟顾琇莹结了婚，那么周芳芳就会成为始终横亘在他跟顾琇莹之间无法回避的一条沟壑，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成为他们夫妻争吵爆发家庭战争的导火索。
遂，这个选择真的不好做。
“老三，老三媳妇，你们是阿琛的爸妈，你们告诉我你们夫妻是怎么想的？”眼见其他孩子都不开口，穆奶奶只能先问穆其琛的亲爸亲妈了。
“妈，这是其琛自己的人生，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妈，我跟席哥的意见是一样的，把周家丫头的事情摊开说给他听，让他自己拿主意，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没有意见。”果然，她早上那不好的预感是真的。
对于周芳芳那个姑娘，冷月华没有很喜欢，自然也不厌恶，她若真成了她的儿媳妇，她肯定是会对她好的，这倒无关乎她救没救过她的儿子。
只是即便她嫁给了她的儿子，怕是这一辈子真的就只能守着穆其琛妻子的这个名份过日子了。
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知道，那就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从他爱上顾琇莹的那天开始，哪怕得不到顾琇莹的半点回应，他都不会也不可能回头的。
“爸，妈，我们还是尊重其琛的意见吧！”作为老大的穆起开了口，其他人也都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综合大家的意见，结论仍旧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穆其琛自己的选择。
他若接受周芳芳，那么他们全都接受周芳芳。
他若不接受周芳芳，那么就是他们穆家欠了周家的，以后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尽自己所能的帮衬着周家，护周家安稳与荣耀。
“我跟你们爸也是这么想的。”穆奶奶将最后一口汤喝完，看向冷月华道：“那老三媳妇明天就将周家来过的事跟其琛说明白，等他拿了主意之后，我跟你爸再去周家走一趟。”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总是要给人家一个交待的。
“是，妈。”冷月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再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她心里想着白天穆其琛的反应，琢磨着她家那个儿子是不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要不然，他的脸色也不会越来越难看。
……
周家
“爸，你说穆家会怎么决定？”
“该说的能说的我们都说了，等穆家拿出态度吧！”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知道了。”
“让你媳妇儿照顾好芳芳，其他的还有我在。”
“是，爸。”周明耀就只有周芳芳这一个女儿，在他心里这个女儿是无比重要的。
只要能让周芳芳得到幸福，他没什么舍不下脸面的。
“穆老做不了穆其琛的主，最后怎么选择还得要看穆其琛的。”
想到穆其琛对他的女儿并不喜欢，周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抿了抿唇道：“那要不我去找穆其琛谈一谈？”
“不用你去，等过两天我亲自去一趟。”
“爸……”
“我是芳芳的爷爷，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放不下身段舍不下脸面的。”
对于周芳芳做的那些事，周老爷子哪有不知情的，他不过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是军人出身，孙女儿要去部队做军医他其实是感到骄傲的，但如果他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是断然不会让周芳芳有机会去成为一名军医的。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人心也素来就是偏的，周老爷子偏心自己的亲孙女儿谁又能说他错了。
怕是在这个时候他偏心自己的孙女儿，别人还得支持他，谁让周芳芳这次伤得重，几乎都可以说是毁了她的后半生呢。
……
军总医院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封浩宇从左边的电梯出来，刚好看到正好从右边电梯出来的桓凯楠跟闻玮欢。
“恰巧碰上就一起来了，你不是出任务去了？”闻玮欢笑着跟封浩宇碰了碰拳头，见他疼得眉头都拧了起来，沉声又道：“受伤了？”
“嗯，任务结束了。”他只是出一个小任务，要不是他运气不好正好赶上，压根都用不着他去出这任务。
“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真没事，只是小伤而已，大哥不用这么紧张。”
“我是你大哥，可不是你女人，我不紧张，真的。”
“……”
看着面色严肃，又一本正经的桓凯楠，封浩宇的表情就别提有多精彩了。
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这天一聊就死，也真是没谁了好伐！
“大哥，三弟，我说你们俩就别贫了，咱们可是来看老四的。”
“我没贫。”
“谁贫了？”
“啧啧啧…原来你们俩还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我算是长见识了。”
桓凯楠：“……”
封浩宇：“……”
特么谁能来告诉他们，他们家老二要不要如此的恶趣味？
“二哥，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话，不然小心被下黑手套麻袋揍一顿。”恶狠狠挥了挥拳头的封浩宇一脸认真的看着闻玮欢，只是他的气场不够强大，也不怎么能威胁人。
“你不适合这么威胁人，真的，你相信我。”
“？”封浩宇一脑门的问号，这话他怎么听不明白。
已经秒懂的桓凯楠无语的眼角微抽，为了不破功他只能大步向前走，将另外两人甩在身后。
“能干出你说那种事情的人，你不行，老四才是行家。”
“什么我不行，你才不行。”男人最不能被质疑什么，铁定就是‘你不行’啊！
话说二哥你又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他行不行貌似跟他二哥没有半毛钱关系，最能知道他行不行的，难道不应该是他的女人？
只是…呃，貌似大概目前他还单身，根本就没有女人可以试……
呸呸呸，他都在胡说些什么，怎么就扯到了这种事情上面。
闻玮欢：“……”
“噗！”
虽然桓凯楠走在前面，但架不住他的耳力非凡，后面两人说话又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他是想听不见都难。
老三这个活宝，他到底是怎么把老二这只狐狸都给带歪到沟里的？
唔，身为大哥的他表示非常的好奇。
“隔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发生什么好笑的事情了？”穆其琛是个闲不住，坐不住的人，住了这么些天的医院，他只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
可他的确也是伤得太重，不好好治疗修养，留下后遗症都是轻的，最怕就是会断送了他日后的军旅生涯。
跟以后都不能再做军人比起来，显然穆其琛更能接受每天呆在医院里做治疗跟一些对他身体恢复有益的康复训练。
他刚醒来的那会儿，桓凯楠，闻玮欢和封浩宇只要是有时间的话，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一看他，或是陪他说会儿话，直到他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他们这才减少过来看他的次数。
这些天以来，他们四个还是头一回聚得这么整齐。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说了一个笑话，大哥跟二哥都被我给逗笑了，呵呵。”
抢在桓凯楠开口前回话的封浩宇颇为心虚的回头看了眼他家老大，生怕他会说出他刚才的囧事。
尼玛的，他可一点都没有想要在穆其琛面前谈论他‘行还是不行’的这个话题。
穆其琛询问的目光落到桓凯楠跟闻玮欢的脸上，只是他们都得替封浩宇留面子不是，不然有人肯定要恼羞成怒，都是自家兄弟他们还是要放某人一马的。
瞧出些许门道的穆其琛倒也没有打算要追根究底，他笑了笑也就顺势递了一个台阶过去，道：“你们最近都很闲？”
不闲的话，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医院看他。
“我这不是刚结束一个任务么，现在正是处于休假中。”只要不提之前的糗事，封浩宇觉得他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谈。
“我呢就一商人，底下养着那么多的人，要是还不能有点自由的私人时间，那我养他们做什么。”
感觉到穆其琛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桓凯楠抿唇道：“今天过后将有要事缠身，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
“都放心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穆其琛知道他们都是关心和在意他的身体，只有确定他真的没事，他们才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那个……”
“什么毛病，你什么时候说话还吞吞吐吐起来。”
封浩宇干笑着抓了抓后脑勺，嘻笑道：“我那是担心刺激到你，我这也是为了顾及你的自尊心，你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干肺。”
“呵！”回应他的是穆其琛的一声冷笑，他要信他，他就是个傻的。
“老四，你这次又是枪伤又是刀伤的，医生有没有说过…呃。就是等你好了以后，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次的穆其琛伤得有多么的凶险，他们兄弟三个可是亲身体验，亲眼目睹的，一次次的病危通知，不禁让他们都感到了绝望。
整整七处枪伤，其中有三处都是紧擦着要害穿过去的，还有两处子弹就卡在骨头里面，像这样的伤势，一个不好就会影响到穆其琛的身手，这样他很可能就得离开他所钟爱的部队。
“不会。”
“真的？”
“嗯。”穆其琛至今都还清楚的记得在他倒下去，临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心头急掠而过的那个想法。
他对顾琇莹感到很抱歉，以后他不能再陪着她，护着她，她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只愿没了他，她能一生平安喜乐，不受欺负。
同时他想到自己的伤，若是死了便罢，若是还能活着，怕是就此也要离开部队。
不说退伍还是怎样，至少是必须得转业了。
“不幸中的大幸吧，医生已经反复三次确诊过了，只要我接下来好好呆在医院配合他们做治疗，适量的做些恢复训练，等出院以后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身手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要不是苏医生再三向他保证，穆其琛怕是也在医院呆不住。
“这样就好。”听了穆其琛的话，桓凯楠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穆其琛对部队有多热爱，要是他伤好以后不能继续再留在部队，他们还真怕他会就此一蹶不振。
再一次确认了穆其琛不会有事，并且他也真的很好之后，他们兄弟四人聚在一起就聊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穆其琛原本一个人呆在医院就闷得很，有了人陪着说话，他压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有些话可以跟兄弟们说却是不能跟自己的母亲说的。
这也是让穆其琛很郁闷憋屈的地方，他的沉默连带着让冷月华都觉得他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超级不待见她那个做妈的了。
只是有些话，对着她那个做妈妈的，穆其琛是真的说不出口哇。
“其琛。”
冷月华没曾想穆其琛的病房里还有人，她敲了门没等回应就将门给推开了。
进来后，她才看到桓凯楠他们三个，一时间不免就有点尴尬了。
“华姨好。”
“你们来看其琛啊，正好你们陪陪他，这孩子心里憋着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你们也开导开导他。”看到这三个孩子跟她打招呼，冷月华心里的尴尬就少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起来。
实在是她不耐烦面对周芳芳的母亲，也有些不太想看到周家老爷子。
事情他们都跟自家孩子说清楚了，别说这是终身大事要好生想清楚，就是判个死刑还有缓期执行呢？
这都还没两天呢，怎么就非得逼着她的儿子做出选择，给出回答？
他们这样咄咄逼人，不是为难人么！
想想这事儿冷月华心里就窝着一把火，本来应该是很愧对周芳芳的，现在莫名就对她有了些膈应是什么见鬼的操作。
“妈，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周家老爷子他想要见见你。”
闻言，穆其琛好看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半晌后他才沉声道：“让他来吧！”
既然早晚都是要见一面的，穆其琛也没有想过要逃避什么。
“你若不想见，妈妈去说。”
“不用。”
“哎，那行，我去告诉他。”说完，冷月华转身就退出病房。
对上桓凯楠三人欲言又止的目光，穆其琛苦笑着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好。”三人对此表示理解，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别看周芳芳嘴里说着不同意就这样跟穆其琛绑在一起，她不愿借用替穆其琛挡刀一事，让穆其琛对她负责，娶她为妻，可她心里其实是满怀期待的。
她喜欢穆其琛，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而这一喜欢就是很多年很多年。
自从她将穆其琛放进了心里，她的世界唯一的色彩就是穆其琛。
只可惜无论她做得有多好，表现得有多出色，穆其琛的眼里从来都看不到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但就好像穆其琛对顾琇莹一样，放不开舍不下，哪怕一直受伤还是执着的喜欢着，深爱着。
差别只在于穆其琛喜欢顾琇莹是不求任何回报的，而她喜欢穆其琛却是希望得到回应的。
明知道如果她同意爷爷，爸爸和妈妈对穆家提出的要求，那么从今往后她的确是能常伴穆其琛的左右了，可她却也从此再得不到穆其琛对她真心的喜欢。
那个男人或许会出于责任娶她为妻，却绝对不会回应她对他的感情。
倘若如此，她真的还有坚持让他娶她的必要吗？
如果得不到他的爱，那她只守着他妻子的名份，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更何况她的家人不了解穆其琛，她对穆其琛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她以为的那样，即便她真的是为了救穆其琛才失去的做母亲的资格，那么穆其琛就真的会因为这样而娶她？
周芳芳很迷茫，也很疑惑，她的脑子很乱，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很多，内心里更是有着两个小人在进行拉锯战，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她感到非常的累，一次次告诫自己她不能奢求太多，却又忍不住一次次的心存侥幸。
很多时候她不禁也会幻想，或许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反正顾琇莹也不喜欢穆其琛，甚至顾琇莹还出国了，她跟穆其琛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根本就没有将穆其琛放在心上。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没有婚约什么的，即便是她跟穆其琛在一起，放眼全帝都谁都不敢站出来乱说什么。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的，她又不是插足穆其琛感情的第三者，实在没有必要瞻前顾后。
若说她真有什么配不上穆其琛的地方，大概就是她身有残疾不能生育。
可她不能生育是事出有因的，外面的人不清楚还有资格说她不好不对，但穆家人却不能那样说她，尤其是穆其琛他最不能。
她妈妈详细的分析给她听过，穆家人丁兴旺，最不缺的就是男孩子，穆其琛上下都有兄弟，穆家也不指望他来传宗接代，她嫁到穆家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她跟穆其琛结婚以后，如果想要养孩子的话，过上几年他们就可以去领养一个，男孩儿女孩儿都无所谓，左右穆家也不会介意多养一个孩子吃饭。
而她要是不嫁给穆其琛，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路，她终身不嫁，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
但周家只有她一个孩子，她若不结婚的话，等到父母百年之后，她难道要独自一人孤独的过一生？
另一条路，当然还是嫁人。
只是她没了生育能力，饶是在当今这样的社会，一个女人不能生的话，她在婆家还是站不住脚的。
嫁人以后，哪怕你就是给夫家生一个女娃娃呢，也总比生不出来强。
是以，周芳芳几乎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这些天对穆其琛而言是一种无声的煎熬，对周芳芳而言又何尝不是。
一方面她觉得她也是一名军人，既然上了战场的话，别说只是替战友挡刀，就是因此而牺牲了，那也是她作为一名军人的职责所在。
她着实不该因为这个就要求穆其琛娶她为妻，还是在她知道穆其琛心里没有她，还有着一个心上人的前提之下。
虽然周芳芳觉得她这样很卑鄙，也很自私，但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弃穆其琛。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将是她这辈子唯一能跟穆其琛联系在一起的机会。
她，不想错过，不想舍弃。
哪怕她因此会招来穆其琛的厌恶，她也在所不惜。
索性，她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吧！
这种种原因导致明明应该静心修养的周芳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瘦了下去，甭说她的家人看了着急，就是医生看了心里都急。
为了安家人的心，周芳芳即便没有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东西，但她吃什么吐什么，本就惨白的脸色，一点血色没养起来不说，还白中泛着青，瞧了就让人心下难安。
瞧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周老爷子，哪里还能坐得住，以他对穆家人的了解，自然是知道他们既然应承了就会尽快给出一个交待。
可他等不及穆老给他回音，只能是厚着脸皮主动找上穆其琛来谈周芳芳的事。
虽说心里是明白应该给穆其琛一点时间想清楚并做出选择，但不管再如何正直的人都会有私心，周老爷子也不例外。
到底出事的人是他的嫡亲孙女儿，他不替她谋划谁替她谋划，穆其琛若是要责怪的话，就来怪他这个老头子好了。
“周老，请坐。”
周老爷子走进病房后，只见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身上，仿佛是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映衬着那张原本凌厉的面庞都变得温文儒雅了几分。
穆家人在帝都的所有顶级世家中那是出了名的长得好看，无论男女，就找不出一个长得丑的。
这其中犹以穆其琛为最。
他轮廓分明，五官精致，整个人仿佛是上帝手中最为杰出的艺术品，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恰到好处。
这样的一个男人，不怪他的孙女儿会痴恋于他。
面对这样一个从上到下无可挑剔的男人，别说是女人见了一眼误终身，就是男人见了，大概也会生出一种为何自己不是女人的错觉吧！
“很抱歉，要打扰你休息了。”定了定心神，周老爷子在心中酝酿着要如何向穆其琛开口。
“无妨。”
“想来你也知道我的来意，那老头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有什么就直说了。”
“周老请说。”穆其琛对周芳芳没什么印象，若非他母亲说她是周老参谋长的孙女，他都完全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虽然周芳芳也是他特战队的军医，可穆其琛除了心心念念的顾琇莹这么一个雌性生物外，对于其他的女人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遂，周芳芳喜欢上他，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从他隐约猜测到救他那个人是周芳芳，到证实那个人就是周芳芳开始，穆其琛就开始头大了。
不可否认，穆其琛有些逃避的心思，对于周家提出的要求，他是真的做不到。
这个世界上，他最想娶的人是顾琇莹。
除了她，穆其琛从未想过他这一生，还会娶别的女人为妻。
“哎，我老头子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为着我那不争气的孙女芳芳来的。”
紧接着往下半个小时都是周老爷子在跟穆其琛谈周芳芳，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一股脑全都说了。
最后，周老爷子神色倦怠的看着穆其琛，语气满是落寂凄凉的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就当是全了我这个老头子的一片疼爱孙女之心。”
“我会好好考虑的，周老可以放心。”
“你说的话，老头子我信。”从他决定来找穆其琛那一刻开始，周老父子就什么脸面都放下了。
罢了罢了，只要芳芳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他这个做爷爷的牺牲点又有什么。
“芳芳她已经毁了，除了你以外，往后不会有人对她真心好的，我就只有她那么一个孙女儿，她是我们周家唯一的孩子，我老了也没长时间可以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周老爷子离开前的这句话，隐隐已经有了几分威胁之意。
“最迟后天，我会给周老一个准确的答复。”
见好就收的道理周老爷子还是明白的，他知道不能将穆其琛逼得太过，否则会不好收场的。
从理法上来说，作为一个军人，在战场上救下自己的战友，那是周芳芳的职责，她不能要求被她救下的人对她的后半生负起责任。
但从情理人道上来说，周芳芳除了是一个军人以外，她同时还是一个女人。
并且是一个为救人导致子宫受损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她是值得同情的。
因此，在双方都自愿的情况之下，穆其琛要是能娶她为妻，的的确确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然而，穆其琛要是不愿意娶周芳芳的话，谁也不能借此来批判他什么。
这种事情私下里商量可以，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周家人也正是明白这一点，他们才会先找上穆爷爷跟穆奶奶，希望他们能松口劝一劝穆其琛。
有了穆家人的态度在前，他再来对穆其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对周芳芳的接受度就能高几分。
等周老爷子从穆其琛的病房退出来直接就走楼梯下了楼，他的孙女儿就住在楼下的病房，距离穆其琛不过就隔了层楼而已。
但，不管是周芳芳还是穆其琛，他们彼此都没有想过去看一看对方。
当然，周芳芳是不只一次想过要到楼上去探望穆其琛，可柳燕婉看她看得紧，她自己独自一人根本走不出自己的病房。
于是，只得作罢。
而穆其琛不去楼下探望周芳芳，一则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因，二则是他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周芳芳，索性就先避开。
什么身体原因，这根本就是扯淡。
假如楼下住着的人是顾琇莹，别说他现在可以慢慢的让人扶着走动，就是一步都走不了，穆其琛也能让人将他给抬下去见顾琇莹。
所以，同人不同命，爱与不爱的区别就是那么直白，那么显眼。
“其琛心里怕是很不好受，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你们是他的好兄弟，阿姨就将他交给你们了。”
不是冷月华不关心周老爷子在病房里跟她儿子都说了些什么，而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这要穆其琛不想说的事，任凭她说破喉咙，他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以免自讨没趣，冷月华决定还是什么都不问。
反正对于周老爷子能说的那些话，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早就都有数了。
左不过就是那些，不想吧心里难受憋屈，想了吧又特费脑子，她干脆放空自己的脑子，什么都不想，走一步看一步也挺好。
只是他们周家人这次的吃相，让得冷月华对周芳芳的好印象那是大打了几个折扣。
最开始因着周芳芳伤到的地方对女人而言太过特殊，冷月华对她可是心疼得要命，也很感激她为穆其琛做的，只想将她能想到的所有好的都捧到周芳芳的跟前去，能让她开心就好。
可慢慢的冷月华也渐渐回味过来点什么，对于周家人的步步紧逼心里就很不舒服了。
这同样一件事情，就端看你是怎么看，怎么想，又是以什么样的位置和角度来看待，来思考。
“华姨放心，我们会的。”
“凯楠是大哥，你多劝着点其琛，千万别让他钻进死胡同。”
“嗯。”
“华姨就安心好了，还有我跟浩宇呢。”
“是是是，有你们在，阿姨我最是放心不过。”
有关周芳芳的事情，外面很多人都不清楚情况，可那些人里面并不包括桓家，闻家跟封家。
因此，当周老爷子在跟穆其琛谈话的时候，对于周家向穆家提出的要求，又或者说是向穆其琛提出的要求，冷月华一点没隐瞒的都告诉了他们兄弟三个。
他们三个是穆其琛的发小，跟她儿子那是打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冷月华对他们信任得很，也不担心她今日对他们说的话会从他们的嘴里流传到外面去。
“周老走了？”话一出口，封浩宇就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要是周老爷子没有离开，他们又怎么进得来。
“嗯。”
看着再次进入他病房的三个发小，穆其琛的神色很平静，“你们都知道了？”
“听华姨说了。”闻玮欢坐到床前，顺手拿了一个苹果来削皮。
他的刀功非常好，一个苹果不到十秒就削干净了递到穆其琛的手边。
“能跟我们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桓凯楠作为四兄弟里的老大，虽然并不想问穆其琛如此私人的问题，但事情既然都摊到了明面上，他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暂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哪怕明知那就是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但穆其琛仍然忍不住选择放纵一下自己。
他不想面对周芳芳，一点都不想。
在穆其琛的世界里，周芳芳跟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要他娶一个陌生人做妻子，他不想自欺欺人的点头同意。
可偏偏那姑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默默的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事情已经摆出来了，你是逃避不了的。”
“我也没有想过要逃避。”
看着穆其琛嘴角隐隐的苦笑，桓凯楠一时也没了言语。
这叫他说什么好啊？
说周芳芳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他娶了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桓凯楠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他心知肚明穆其琛的心里住着人，除非他能真正的将那人给放下，否则不管是谁嫁给他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爱情从来都不是单方面付出，不求任何的回报就能得到幸福的，甭管现在的周芳芳有多爱穆其琛，有多不计较穆其琛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随着时光的流逝，任凭她有再多的深爱也会被消磨殆尽，到那时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只会更加的痛苦。
那样，对周芳芳不公平的同时，又何尝对穆其琛公平了。
“老四。”
“二哥不用顾忌那么多，有什么话在我面前可以直说。”心里纷乱不已的穆其琛，这个时候听一听别人的建议大概也会好上一点。
闻玮欢也不是那种扭捏之人，他不是局中人自然说不来什么大道理，可作为局外人的他，还是希望穆其琛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的。
在他看来甭管穆其琛最后能不能跟顾琇莹走到一起，至少他的婚姻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跟另外一个女人绑在一起。
“如果你对周芳芳只是出于责任的话，我不赞成你跟她结婚。”
大家都是玉龙山里出来的，闻玮欢也是知道周芳芳那个姑娘的。
除了他自己的一些了解，还有就是家里人时不时要念叨一下，也可以说周芳芳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女孩子。
当然，他们兄弟四个从小到大，同样也都是别人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就现在的世道而言，对于女子不能生育的确还是很苛刻的，但也并非就到了没人能接受的地步。”顿了顿，闻玮欢接着又道：“你对她半点感情都没有，她对你倒是情深似海，除非婚后你能爱上她，否则时间长了谁能保证她对你的爱不会被你的不为所动而消磨殆尽，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又要如何自处？”
“玮欢说得不错，在这件事情上你真的要想清楚，千万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老四，遵从你自己的心去做决定，不要让外界的因素影响到你最终的决定。”
“现在断了她的希望只是一时的痛，可若你抱着对她后半生负责跟试一试和她在一起的心态跟她结婚，婚后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都无法对她产生感情的话，那才真正是你对她的残忍。”
不怪桓凯楠要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周芳芳的心理他或多或少都能猜得到几分。
周芳芳深爱着穆其琛是无疑的，她知道穆其琛不爱她，并且穆其琛所爱另有其人，她统统都清楚的知道。
但，那又如何呢？
她会认为等她跟穆其琛结婚后，有她一心一意的爱着穆其琛，哪怕穆其琛就是一块石头，也会被她渐渐所感动的。
理论上来说，是这么个道理也没错。
但偏偏她错就错在对穆其琛还是不够了解。
穆其琛这个人轻易不会动情，一旦动情那就是一辈子。
他爱顾琇莹，即便顾琇莹那么作天作地，又那么伤他，他的心仍在顾琇莹的身上，执着的守着她，护着她，再没第二个女人能近他的身。
这样的穆其琛，又岂是周芳芳能感动得了的。
更何况，爱情不是只有感动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