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狐狸簪子

  这本书若是流出去,就连皇室都不会坐视不理,他的百川楼虽说规模颇大,可接揽的都是往来的富商,做的实业也多是倒卖原石,未曾涉及到切石。
  而今得了这本书,若是能培养出几个伶俐的后生,培养他们切石的技术……日后也不愁养不出无终国第二个青砚。
  冷百川握着书册,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车顶的四角坠着的铜铃折射出璀璨的日光,光芒渐渐暗淡。
  他突然明白了沈言璟留给他的这本书是什么意思了。
  那一日他来百花楼,认出陆千凉后并未打算相认,甚至在得知她对陆千凉有意的时候,已经准备放手。
  只这一步之差,陆千凉险些再一次错过沈言璟。
  是怎样的心有灵犀,才会跨越家国的界限,跨过生与死的天崭鸿沟,在这泱泱山河中再一次的寻到爱人?
  他与青砚比了三年,处处都想要压他一头,却处处不如他。本以为这一次总算是领先了沈言璟先寻到喜欢的女子成婚,却不想,就连追姑娘他都要慢沈言璟一筹。
  冷百川笑而摇头,拿起了沈言璟留给他的那封信。
  信封上未写一字,他抽出信纸,看着素宣上寥寥的一行字,险些破口大骂。
  儿女亲家你好,儿女亲家再见,儿女亲家再也不见!
  ……
  陆千凉捧着脸,双肘拄在矮桌上看沈言璟琢玉。
  修若梅骨的手指握着琢玉刀,划过晶莹剔透的玉料,洒下点点碎屑。她狗腿的将玉屑从桌案上拂去,扒着桌沿而道:“你给我雕一只狐狸!我要狐狸!”
  沈言璟反驳:“要什么狐狸,我给你雕只兔子!”
  “我不要兔子,我就要狐狸!”陆千凉双手按着桌面,瞪大了眼睛:“说好了我要什么就给我雕什么的,你怎么出尔反尔!我就要狐狸!”
  沈言璟手指顿了顿,将那枚雕了一半儿的簪子和刻刀放在桌案上,同她相对而坐。
  “咱们打个赌如何?我赢了就雕兔子,你赢了我就雕狐狸。”
  这着实是不平等条约,原本都说好了给她雕狐狸的,凭什么还要再赌一次?
  陆千凉虽说心中不忿,为了狐狸还是点点头:“成,你说赌什么吧。”
  沈言璟敛袖,有模有样的想了好一阵:“就赌今儿晚上谁先找到客栈,输了的还要睡地板。”
  打这样的赌?沈言璟不是自讨苦吃么?他武功不济,怎么可能赢她?
  陆千凉转念再一想,他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再者说,他在无终待了三年,对无终诸城的地形一定比她熟悉,这么一看,武功的劣势也不算是劣势了。
  “成交。”陆千凉伸手同他击掌,狡黠一笑,起身掠出了马车。
  便听良驹马蹄声渐远,沈言璟摇摇头,执起刻刀在玉簪上雕了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
  京水在外赶车,见落日渐西,不由得问道:“王爷,可需要京水背您赶上去?”
  “急什么?”沈言璟将雕好的簪子在阳光下转了转,用砂纸抛光后藏在了袖中:“日落之前咱们便能进城,有人先开了房间,省银子了。”
  站在客栈柜台前结账的陆千凉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陆千凉赢得猝不及防,赢的很容易,赢得有点儿良心不安。
  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半晌,还是翻身坐起打开房门问了走廊里的小厮道:“青砚公子还没有进城么?你们有没有看漏了?”
  这些年来,追随者青砚公子的脚步自荐枕席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小厮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笑着迎上来道:“姑娘想是得错了消息,青砚公子真的不曾入城。”
  “唔。”陆千凉摸了摸头顶,转身回了房间。
  这座小城就只有这么一家客栈,沈言璟还能睡大街不成?陆千凉也不担心,反正有京水跟着他,不会出事的。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渐近,房门被人叩了叩,就听那小厮声音颇为惊喜:“姑娘,姑娘你真是神了。青砚公子的马车刚刚入了城,正往咱们客栈的方向行来,不出一刻钟便要到了。”
  陆千凉兴致冲冲的抽出一床被子和一个软枕丢到地上,自己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打定了主意沈言璟就算是进了房,也不会将她从床榻上拖下来。
  饶是沈言璟其人赖皮了些,也不会真的不要脸到和她抢床的吧。
  一刻钟后,房门被人轻轻扣了扣,陆千凉未答,那人似乎也未等她答,只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那脚步声是陆千凉极熟悉的,她背对着沈言璟,合着眼睛装睡。沈言璟走进了,微微俯下身瞧了瞧她睡着的模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竟真的开始铺地上的被子了。
  他真的准备睡地板?
  客栈里潮气重,就他的身子骨,明早儿起来不感染了风寒才怪!
  陆千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伸手扣住了沈言璟抓着的枕头,拖到了床榻上:“让你睡地板你就真的睡地板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实在?”
  沈言璟笑了,二话不说,抱着被子上了床,脱下外袍丢了下去:“佳人彻夜相侯,本公子也不好不解风情,是不是?”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陆千凉突然想起了客栈里小厮望向自己的目光,合着是将她当成自荐枕席的风尘女子了。
  她不轻不重的踹了沈言璟一脚,手臂却又拉着他以免他掉下床榻去,咬牙切齿的道:“好啊你,你今晚就抱着地板睡吧!”
  “我还是觉得抱着你睡更舒服一些。”沈言璟笑意浅浅,伸手抓住了陆千凉伸来替她的脚,将那三寸玉足捏在手中轻轻把玩:“别气了,给你雕狐狸。”
  沈言璟手肘撑在床榻上,轻轻地放下了她的脚腕,从袖中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簪子,戴在了她的头上:“虽然你现在更像个等人吃的小兔子,不过你喜欢狐狸,我也只好随你了。”
  陆千凉面色羞赧,一脚将沈言璟踹下床去。那人眼疾手快的一揽她腰侧,带着人一起翻下了床……
  素袖叠着墨袖,交错在深褐色的地板上,个中旖旎自不必说。陆千凉刚要开口,却被沈言璟一吻,将话堵回了口中。
  这一夜的旖旎风情,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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