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互表心意

  东宫行宴,一直热闹到天将黄昏才散场。各家的夫人小姐被东宫的宫女太监好好地送出了宫,赵铃兰这才满身疲惫地回了寝殿。
  一进寝殿,就见太子正坐在屋里等着她。白日宴会,太子只是过来坐了坐便走了。赵铃兰今天在偏殿甩了好大一个脸色给太子看,此时见了太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
  “殿下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人跟臣妾说一声,让殿下坐在这里等。”赵铃兰走上前说道,太子正在研究今天明月送过来的地图,听见赵铃兰的声音,随口回道:“没事,知道你今日忙,所以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你。”
  赵铃兰在宫女的服侍下褪去了沉重的外衫,然后走到太子身边,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太子这是看什么呢,灯光这样昏暗,臣妾让人换一盏过来。”
  赵铃兰伸手招来宫女将桌上的宫灯撤下去,又换了一盏新的过来,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不少。太子将手里的羊皮纸随意地扔给赵铃兰,就像扔一个寻常玩意儿,“看看,这就是今日那个命也送来的东西。”
  一提起明月,赵铃兰就不免想到今天白日自己的不稳重,脸上有些赧颜,却也好生接过那张羊皮纸,摊开看了起来。
  “太子?!”待看清手上是什么东西之后,赵铃兰一脸震惊地看着太子。像是不敢相信太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意地扔给她看。
  “怎么?吓着了?”太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赵铃兰,似乎对她脸上的惊讶表情很是满意。“说起来,爱妃今日是不是在偏殿,对孤发了火来着?”太子慢悠悠地问道,赵铃兰愣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半幅羊皮纸,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怎么,小杜鹃长大了,不想当鸟儿了,也要学鹰隼啄人了?”太子玩笑道。赵铃兰听见太子这么说,思绪渐渐回笼,“鹰隼也是鸟儿,它们能啄人,杜鹃就不行了吗?”赵铃兰看着太子说道。
  “太子不怪我?”赵铃兰看着太子笑盈盈的脸,问道。太子耸耸肩,回道:“罚?罚什么?孤像是那般暴戾之人吗?”
  “那太子将这个给臣妾看,又是什么意思?”赵铃兰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纸。太子含笑看着赵铃兰,重复道:“啊,什么意思呢?”
  赵铃兰看着太子,眼里渐渐湿润,她突然放下手里的羊皮纸,倾身抱住太子,轻声说道:“太子待臣妾的心意,臣妾都明白。”
  太子顺势揽住赵铃兰,在她耳边轻笑道:“你都明白吗?真的?”
  “是,我明白。”赵铃兰将脸埋在太子肩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我夫妻,此生相守,绝不相负。我明白的,景恒。”
  赵铃兰与太子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两人之间气氛正好,若是以往赵铃兰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煞风景的正事,可惜摆在他们面前的那半幅羊皮纸实在太过惹眼,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太子,这个你打算怎么办?”赵铃兰看了看桌面上的那半幅地图,问道。太子伸手将那地图拿起来,也不看,就放在手上随意把玩,“那个明月,用这个求我收她入东宫。”
  赵铃兰眉心微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她已经是摄政王的侧妃了。现在想入东宫像话吗?太子呢?你答应她了?”
  太子看着赵铃兰,笑着点点头,“对,我答应她了。”
  赵铃兰看着太子,脸上木然一片,太子顿了顿,解释道:“这女人心思多,关键还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孤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太子想怎么收她入东宫?她可是过了明路的摄政王侧妃,您是要跟摄政王彻底撕破脸吗?”赵铃兰问道,语气干巴巴地,听不出喜怒。
  太子笑了笑,说道:“爱妃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提到这个就这么大火气?”
  “火气?”赵铃兰毫无诚意地笑了笑,“太子怕是误会了,东宫若要进新的姐妹,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什么火气。”
  太子饶有兴致地盯着赵铃兰看,似乎想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赵铃兰面无表情地看回去,直到将太子看得莫名有些后背发毛。太子清咳两声,岔开话题道:“明月的事我自由安排,爱妃不用操心了。”
  太子伸手揉了揉眉心,对赵铃兰说道:“今天也累了,早些安置吧。”赵铃兰站起身,跟着太子往里面走。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太子走着走着,突然说道。赵铃兰一顿,进到里间,开始服侍太子更衣,“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地,臣妾有什么需要问殿下的?”
  “那可多了。”太子张开双手,任赵铃兰替自己解下腰带,“比如四家都有上书要送他们家中的女儿进东宫,孤是收了还是没收?比如,塞北节度使……”
  赵铃兰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太子,缓缓说道:“太子知道了?”太子转过身去,赵铃兰将他腰上镶金嵌玉的腰带解下,放到一边。然后绕过身躯,替太子脱下外衫。
  “太子都知道了,还来问臣妾。”赵铃兰轻声说道,外衫一去,太子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松开了一点,看着赵铃兰莫名有些委屈的脸,笑道:“我知道的事旁人告诉我的,比不上你亲自跟我说的。”
  “你父亲既传了话让你来问,你为何不问?”太子看着赵铃兰问道,赵铃兰抬头看着太子的双眼,“太子才问了臣妾懂不懂,如今又来问臣妾这些,莫不是明知故问?”
  说完,赵铃兰转身将太子身上的饰物一一放好,然后才说道:“太子,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父母,不要亲族,您别让我输得一干二净就好了。”
  太子看着赵铃兰的背影,恍惚中仿佛看见了风雨中一直硬羽都没有长齐的小杜鹃鸟,正奋力地冲破雨水,往可为她遮风避雨的树枝间飞去。
  它不知道这棵树是否稳固,也不知道这棵树会不会下一秒就被雷电击毁。它满心满眼只有那棵树,就好像那是它这短短地一生,绝不可以错失放弃的归属。
  太子倾身从背后将赵铃兰抱住,低声说道:“放心吧,孤不会让小杜鹃一直流离失所。孤会给她一个家,一个值得托付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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