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宁眠对谢应的要求没脾气,总之能快点儿吃到饭就可以,基本上是谢应要哪道菜她拿哪道。
  没能注意到旁边人的表情,宁眠只注意到这会儿盘子里装了四样菜。
  谢应垂眸,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上扬的笑意,抬手压了压嘴角:“够了,四道菜够吃了,我们回去吧。”
  宁眠嗯了一声,把剩下的菜也一并付了钱。
  两个人在窗口那边儿确实磨叽了有一会儿,宁眠回去的时候发现何星雨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吃了,连饮料都喝了不少。
  宁眠刚坐下,何星雨就把一罐可乐推到了她面前,一边儿吃一边儿问:“你们怎么那么久?要不是看你们就在窗口,我还以为凭空有黑洞把你们吸走了。”
  谢应现在心情很好,懒得跟何星雨计较。
  “应哥!你知道吗!我今天数学做了一整张卷子呢!题我都会!你全给我讲过!那叫一个下笔如有神。”何星雨还是头一次做题做得这么顺手,“原先不知道,这学习真的好有乐趣,我觉得我这次妥妥有升两个考场!”
  云初还挺给面子:“真的?”
  何星雨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真的!真的!就这个感觉,我觉得没几次考试我能跟应哥一样考到一班!”
  宁眠:“.........”
  宁眠是真的不想打击何星雨。
  .........
  月考结束,宁眠跟谢应他们一块儿从学校出来,没两步就看到了蒋叔叔站在校门口,看到宁眠弯腰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宁鸿德把车门打开,冲宁眠招了招手。
  宁眠抿着唇。
  按照惯例,宁眠下个星期可以见到宁鸿德,她原本是这么计划,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比她预想的还要早。
  回过头,宁眠看了眼谢应他们:“我爸来接我,你们先走吧。”
  众人散开,宁眠上了车,一直沉默,宁瞻还没下学,他们又不能走,周围往来的人路过窗外,宁眠坐在宁鸿德旁边,思考要怎么开口。
  宁鸿德慢慢抬起眼:“考试考得怎么样?”
  宁眠跟他对视了几秒,肩膀不觉松了下来,还好是原先老旧的问题:“........还不错。”
  宁鸿德嗯了一声。
  宁眠:“小瞻是出事儿了吗?为什么今天就.......”
  宁鸿德看了眼宁眠:“不是小瞻,昨天爸爸和你妈通了电话。”
  宁眠僵了一下:“嗯。”
  “你妈说你不在家住了?”
  宁眠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跟林菀的事情还没几天,林菀就能把她在外边儿租房的事情抖出去。
  “我.......”宁眠还没想好怎么辩解。
  “之前考试没考好是不是因为搬出去住?影响到你了?”宁鸿德很自然地把时间点联系到一起,“爸爸跟你说过什么,不想在你妈那边儿住了就跟爸爸说一声,爸爸接你回来,是不是?”
  宁眠点头,又嗯了一声。
  “你是爸爸的孩子,高三这个时间点最是关键的,一个细小的举动就会影响未来的走向,你知道爸爸听你妈说你搬出去一个人住以后多担心吗?”
  宁眠迷茫地看着宁鸿德。
  她从来没有从宁鸿德口中听过担心两个字,会让他担心的只有宁瞻,她离家出走一个星期,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一个星期不是一天,没有那么短暂,她一个人呆在酒店的时候,她一个人回家以后,她无时无刻都在想,为什么当时没有人说担心她,等到她有一定能力的时候,可以选择的时候,忽然多了一句担心。
  “爸爸平常太忙了,知道平常对你的关心可能没那么多,在你眼里,爸爸更在意小瞻,其实不是,爸爸对你们是一样的。”宁鸿德说,“我希望你能理解爸爸,不要让爸爸为难,要不跟爸爸回家住,要不跟你妈回去,不要一个人,好吗?”
  宁眠是真的反应不过来现在的走向。
  两个人正进行心灵谈话,宁瞻已经从校门里出来了,看到宁鸿德的车直接上来,发现宁眠也在车里还有点儿意外。
  “姐,你怎么也在?”
  宁眠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抬起头。
  宁瞻自觉地换到了副驾驶,侧过身:“我还以为爸爸没跟你说一块儿吃晚饭呢,今天妈妈生日,爸爸订了陈记!”
  “小瞻。”宁鸿德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爸爸还没来得及忘了跟你说,晚上我们要一起出去吃,你也一起来吧,爸爸还没带你去过陈记呢。”
  宁眠的目光落下去,忽然觉得有些没劲。
  “不用了,我还约了同学吃晚饭。”宁眠笑了下,“您跟小瞻一块儿去吧,下次再带我去。”
  宁瞻愣住:“姐!可是........”
  没在听宁瞻说,宁眠打开车门,说:“还有,那件事情我会想想的。”
  送走宁鸿德跟宁瞻以后,只剩下宁眠一个人,已经过了接送学生上下学的点钟,明德一中门口还有些冷寂,夕阳也聊胜于无。
  宁眠背着书包,没什么精神,走到公交车站前,坐在一边儿的公共座椅上,过了好几辆车也没上去,宁眠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或者在逃避什么。
  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等天彻底暗下去,路过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少,宁眠才起身,上车,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插好,随手播了个听力来练习语感。
  往常这个时候,宁眠身边总有谢应。
  两个人在车上虽然不经常说话,但谢应偶尔会给她递两颗软糖。
  车窗打开,宁眠歪着脑袋磕在一边儿,任由风激在脸上。
  如果她没有猜错,宁鸿德并没有打算带她去陈记,相反,她去了才是真的奇怪。
  不过也是,宁眠能理解宁鸿德的做法,她有什么资格,也不应该在这么一天去给他们添乱添堵。
  叹了口气,宁眠想到宁鸿德在车上跟她说过的话。
  担心她........吗?
  从车上下来,废弃车库还亮了灯,不过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声音,可能是进入了休息的时间,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何星雨他们几个吵闹的声音。
  宁眠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不想动。
  废弃车库的铁门忽然一晃动,谢应抬起眸,看了宁眠一眼,没动。
  车库顶端有盏亮白色的小灯,大约有风刮过,不然宁眠也解释不清为什么灯影还会摇曳,感受到谢应的视线,宁眠静静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一直站在这里。
  宁眠犹豫一下:“我........”
  谢应没有多问,笑了笑,把铁门撑开:“回来了。”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什么。
  宁眠也不清楚是为什么,眼眶下意识就一酸。
  她分辨不出是因为下午宁鸿德的话,还是说最近跟林菀吵架,宁眠是真的很感性,因为谢应这么一句简单的回来了,都难过的想要掉下眼泪。
  她盯着谢应的眼睛,抿了抿唇,而后重重地点了头:“嗯。”
  “回来就好。”他说。
  .........
  两天的休整结束,宁眠再次面临生死。
  说好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但现实给了宁眠一个沉重的打击,告诉宁眠一个道理。
  第二,只有零次,或者无数次。
  站在百名榜前,如今,宁眠可以平和地查看她的成绩,这次她跟谢应相差一分,而语文就拉开了三分,唯一能安慰到她的还是这次数学是满分,不过因为碰了下谢应的手,她现在都有点儿说不清到底是她的真实实力,还是说是谢应给她的运气。
  回了班里,整个班的氛围乱糟糟的,没了前几次的沉默,之前大家还顾及宁眠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会儿已经习惯了,连孟祥再拿第三都不会哭了。
  宁眠把书包放下,侧眸,看了眼过道那边儿的谢应。
  她知道两个人做同学的日子还很长,除非她把谢应的手打断,不然接下来的大半年,她很有可能一直都是第二,她的上边儿永远压着一个谢应。
  一个荒诞的想法忽然闪过。
  要不然.......她去学文吧。
  如果去学文的话,就算成绩没现在这么出色,还有可能有点儿费力,但总没人跟谢应一样变态,一直压着她第一的位置。
  忽然,谢应转过头,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宁眠心里一慌,揉了揉额头,这才意识到她在想什么。
  她他妈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谢应拍了下宋逸,毕竟高中生,分个班就等于异国恋,分个位置就等于异地恋,这一天他等太久:“把你东西收拾好。”
  言下之意太过明显,巴不得让宋逸早点儿走。
  月考过后,宋逸没脱离一班,稳定维持在三十名,经历了上个月的换血,一班除了八卦还振奋了不少,毕竟没有在一个月同时换过三个人,这次也不过是一位的变动,还是换走了原先三班的同学。
  谢应提醒完宋逸就无比期待,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还不到大课间换座位。
  等不到时间,谢应可以追赶时间,三步两步走到宁眠前边儿,一边儿的同学极其有眼色的把他的座位让了出来,谢应笑了下,横跨地坐在宁眠面前。
  宁眠愣了愣:“怎么了?”
  谢应用手指了下一边儿的宋逸,提醒她:“我旁边的位置已经收拾出来了,大课间的时候,你........”
  宁眠:“..........”
  这显然是在提醒她要搬过去。
  一边儿让出座位的同学忍不住打趣,脸上都带了姨母笑:“不是吧,应哥,就两节课了,你忍不了了?”
  谢应扫了对方一眼,笑着,但没说话。
  “知道。”经过之前她拉黑谢应都要做测试,这次她也合理怀疑对方是怕她忘了,头都抬不起来,忽然有点儿后悔跟谢应打赌,轻声,“.......我都记得。”
  大课间换位置,宁眠刚进教室就能感觉到谢应的视线,还有陆胜利的,两个人都在等她到底怎么选择,好像她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还能决定生死存亡。
  宁眠站在过道前,还没选座位,就听见陆胜利轻飘飘来了句:“我怎么记得宁眠之前跟谢应打了个赌?”
  现在全班都知道她要坐在谢应旁边。
  宁眠浑身都在颤,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在两个人以及教室外众多人的注视下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同桌。”谢应等她落座,稍微靠近一点儿,压低声音,“好久不见了。”
  不知道哪个音调戳中了她,宁眠的脸就是有点儿烫。
  课间结束,下节课是陆胜利的,月考后的常规项目是讲卷子,众所周知,这次月考对宁眠没有丝毫难度,除了主观科目,宁眠拿了次小三科加数学的满分。
  “有问题的可以举手。”陆胜利在讲台上过题,“这次的题目比较简单,但有些题大家还是粗心,我们班有两个满分,一个宁眠,一个谢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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