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t.k集团的面试定在十一月中旬,留给姜皑一周的准备时间。她本科念的语言,在东大一直辅修经济,笔试题目根本不在话下,只是这面试……稍微让人头疼,江吟给她的文件里没有确切的题目,全是些开放性问题。
  培训机构前几天给她打过电话,问及她离职原因,起初主任好言相劝,每天一通电话请她回去,还答应给她转正。
  后来姜皑索性不接听,对方也没有再紧追不舍。
  像是有人在背后阻挠一般。
  江吟自从那日送她回来后就没再联系她,他有他的傲气,被女友一声不响宣布分手,没得到分手原因又再次和她产生交集。
  s市外翻处不知从哪得到姜皑要到t.k面试的消息,专门管事的副处长约她出来喝茶。
  姜皑不能拒绝,毕竟是之前的顶头上司。
  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处茶苑,平常有许多小资追求者光顾,副处长约在上班的点儿,姜皑到时院子里寥落无人。
  她走进院子,恰时有人从对面的包厢出来。
  迎面而来的人穿一袭长裙,外搭长款墨绿色披肩,正和挽着她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姜皑没继续往前走,而是下意识掉头离开。
  “皑皑。”身后传来男人的制止声,姜皑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周逸寻的视线落到她裸漏在外的小腿上,纤细而修长。宽松柔软的衬衫裙,裙摆松松搭下来,整个人看起来规矩又温柔。
  “这里不是日本,气温比较低,还是穿得保暖一点。”
  他侧头望了眼身边的妇人,“苏阿姨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苏妤嘴唇翕合数下却吐不出一个字眼。
  姜皑站得笔直,表情漠然,视线扫过面前的三个人,嘴角弯起一道略显讽刺的弧度。
  周逸寻,和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以及亲手送她出国的亲生母亲。
  “是你委托副处长约我来的?”她话语毫无波澜,有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周逸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皑皑,苏阿姨想见你。”
  姜皑扬起眉,笑意很淡,“现在见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苏妤在周逸寻的搀扶下朝她走了几步,“皑皑,是我让他叫你来的。”
  姜皑不着痕迹后退,与他们保持在适当的距离,“周夫人,不知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呢”
  周逸寻蹙眉,“皑皑,苏阿姨是你母亲。”
  “……哦。”姜皑点点头,毫不留恋地微俯身,“如果周夫人有需要到我的地方,我会报答她的生育之恩。但要是想奢求其他的,抱歉,我给不起。”
  语毕,转身离开。
  背影决绝又清冷,浸在秋日的薄雾里,被削尖了身形轮廓。
  她是母亲。
  生她,却不养她,从父亲去世到她再婚,不过五个月。
  她有美满的家庭,有敬她的养子。
  姜皑以为,妈妈最起码是信任她的,要比任何人都信她。
  然而,当她拿台灯抵抗继父的侵略时,现实回应她的却是重重的一巴掌——
  “皑皑,你病了。”
  “叔叔没有侵犯你的意思,他是妈妈的爱人啊。”
  ……
  谢权到合作公司签合同,回来时驱赶走了司机,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他要兜风消遣一下。
  下午五点半,夜幕渐降,他落下车窗,冷风灌进来驱散他会议桌上积攒的睡意。
  穿过人群拥挤的市中心,想起江吟要合同备份,调头朝他公寓驶去。
  警卫门口站着一个人。
  谢权没太注意,越过她五米后不经意瞥到后视镜。
  卧槽。
  这不是小姜老师吗?!
  第16章 预谋邂逅(7)
  谢权把车倒回去停到姜皑身边,半落下车窗,“小姜老师,你怎么在这啊?”
  凉风习习,拂过耳侧。
  昏黄的路灯洒下一片暗黄色光晕,小区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路过的人朝他们这投来好奇的目光。
  姜皑微眯起双眼,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闻言,她抬起头,下意识往副驾驶看去。
  没有江吟。
  谢权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的女人松了一口气。
  “小姜老师,您先上车吧。”他直白道,“我这有份文件,是江吟要我转交给你的。”
  缄默片刻,姜皑绕过车前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躬身而入。
  车厢内萦绕着淡淡的白松木香,谢权松开方向盘,冲她挤了挤眼睛,“还好我眼尖,不然要专门跑一趟了。”
  他故意没有问及姜皑出现在此的原因,给她留足了面子。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不同于那些前赴后继要傍江吟上身的女人,姜皑这姑娘虽然没将“我要折花”这几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但江吟那朵高岭之花必然会归她囊中。
  姜皑歪了下头,视线不疾不徐落到谢权脸上,低眉一笑,“不知道小谢总是要给我什么文件?”
  谢权俯身,从置物柜里套出牛皮纸袋,“今天下午周氏的秘书送到总裁办的,说里面装着江吟最想知道的答案。”
  姜皑目光凝滞,手指抚上牛皮袋一角,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她睫毛轻颤一下,从他手里拿过文件。
  根本不需要打开,她就可以猜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谢权:“你不用担心啊,我和我哥都没打开看。”
  顿了顿,他复又说,“我哥他完全尊重你的意思。”
  ——这么说够明白了吧?!有人希望你主动和他解释清楚。
  其余人说的,他一概不信,甚至懒得抬起一根手指去试图了解。
  姜皑再度垂下头,将文件塞入随身携带的挎包里。
  “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尾音压得极低,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至于周逸寻,你们不必理会他。”
  谢权立刻点头,表情夸张,“我从一开始就看不惯那个周逸寻,整天戴着那副眼镜装得有多斯文,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
  姜皑附和地点头,对于他说的话不知可否。
  记得第一次在饭桌上看到周逸寻,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刚入大学,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年龄,明明应该满怀抱负畅谈理想,他却一副城府极深三缄其口的温和模样,将所有戾气尽敛于那副金边眼镜下。
  虚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今天麻烦你了。”姜皑看了眼时间,准备告别,“我还有事,下次再见。”
  谢权趁她没下车前,截住她的话,“既然都来了,不上去看看吗?”
  姜皑意欲推开车门的手落到半空,顿了一下。
  她回头对他笑了笑,“今天就不去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
  十一月中旬,s市的气温降到零度,姜皑前两天重感冒了一次,现在乖乖裹上厚重的毛呢大衣,扔掉好看的小裙子换上打底裤。
  从舅舅家出来,他不放心又塞给她两三片暖宝宝,姜皑无奈收下,一出大门,立刻有寒风袭来,吹得她鼻尖泛红。
  坐地铁到t.k大厦,路程不过三十分钟。
  规定时间是上班高峰期,姜皑被挤在拥堵的306线,清新的空气稀薄,ol惯常用的几种香水味道混杂在一起,充斥于狭小的空隙中让她不自觉皱起鼻子。
  侧兜里的手机传来短促的震动声。
  她掏出来垂眸看了一眼。
  【178****0091:在哪?】
  这串数字莫名眼熟,姜皑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回复一句,言简意赅问他是谁。
  过了几分钟,他回复。
  【江吟。】
  地铁急促刹车,身前的人往后倾倒,一位白领身上挂着的五金扣划过姜皑的小臂,留下一道红印。
  姜皑没顾上疼,扶住身侧的拉杆稳住自己的身子,顺便扶住身前的人。
  那人回过身,略微皱眉,“抱歉,这车开得太不稳了。”
  姜皑动了下嘴角,没说话。
  若是放到从前,她不会去管这些事,人际关系冷漠,懒于出手相助。
  并非她自私自利,而是出手做了这些,反倒不知道怎么去迎合他人感激的笑脸。
  到站。
  想起江吟那条短信,姜皑停下脚步,脱离一并下车的人流。
  恰时,电话铃声响起。
  “在哪?”和短信中一模一样的询问。
  姜皑走到廊道一侧,脚尖摩擦着地面,下意识推测他话中情绪。
  “到t.k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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