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众人哈哈大笑。
  “去试试吧。”大家撺掇苏唐氏,“死马当作活马医。”
  “眼下是你唯一的机会。”
  “真、真的吗,这位宋大人是刚上任的大人,他会帮我吗?”苏唐氏眼睛发亮,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点头,指着里面:“去吧去吧,小宋大人一定会帮你的。”
  “好,那我去试试。多谢大家了,等找到凶手为我儿报了仇,我再来给大家磕头。”苏唐氏抱着孩子,进了衙门。
  她一走就有人兴奋地道:“真去了?”
  “真去了,哈哈。”
  有人忽然认出来刚才说话最多的那男子,道:“你不是唐公子吗?您这是……来报仇的?”
  “嘘,莫要乱说。”唐丙中低声道,“我们这是为那妇人指点出路而已。”
  “您怎么不指点去唐大人那边,唐大人可是大理寺卿呢。”
  唐丙中白了那人一眼,挥着手道:“都赶紧散了吧,我得再去押一点三天的筹码。”
  “必赢!”
  众人听着眼睛发亮,也纷纷跟着,道:“三天哦,估计小宋大人连凳子都没有坐热,也着实不容易了。”
  大家嘻嘻哈哈走了。
  理刑馆内,冯元和雷松望着苏唐氏,想了想,冯元道:“你自己去找吧,这事我们帮不了你。”
  “不过我劝你,你还不要费做这个功夫,你家的案件线索太少了,又是旧案,当时我们没有查明白,现在就更不可能查清楚了。”
  苏唐氏抱着孩子噗通跪了,道:“求求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您二位了。”
  “你要告我也拦不着啊,去吧。”冯元挥着,给苏唐氏指了路。
  苏唐氏抱着哭着的儿子进了房里。
  冯元和雷松对视一眼。雷松低声道:“您说,他会不会接?”
  “难说。”冯元贴着墙听里面的动静,“如果他接了案子,咱就把三天的赌钱再加一些。”
  雷松应是。
  第131章 一件凶案
  苏唐氏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宁正脱了鞋子砸马三通。
  原因是,马三通下围棋的时候,偷了两颗棋。
  宋宁一只鞋砸他屁股上,并不解气,又脱了另一只,正要丢的时候,看见苏唐氏进来了。
  “您找谁?”宋宁从容地将左脚的鞋子穿上,马三通也非常配合的把砸他的右边鞋子捡回来给她,“孩子长的不错,进来坐。”
  苏唐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用一种几乎讥讽的语气,让她进来求小宋大人给她住持冤屈。
  她没见过当官的,这么……随性的。
  被人看到胡闹也不尴尬,镇定地说话。
  “民妇给大人问安。”苏唐氏抱着行礼,犹豫她要不要退出去算了。
  这位小宋大人年纪太小了,看着就是没长大的孩子。
  求她就是浪费时间吧?
  “民妇没有要事,打扰大人了。”她转身要走,还没跨出一步,马三通将门拦住了,挑眉道,“来都来了,别走啊。”
  苏唐氏眼皮跳了跳,这个道士怎么看着这么不正经?
  “坐、坐!”马三通将苏唐氏孩子抱出来,“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哦。”
  苏唐氏眼前黑了黑。
  宋宁打量着苏唐氏,明显感觉她不想进来……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有钱能使,求她帮忙查旧案积案的人。
  “你要真没事,其实可以走。”宋宁摆了摆手,坐回来。
  苏唐氏抬头盯着宋宁的官服,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官吧?求一求就算不行她也没有少什么。
  脑子一懵,苏唐氏冲着宋宁跪下来了:“求宋大人查我儿的案子,他死的太冤。”
  宋大人可能是这两年内,唯一替换的顺天府推官,等这位宋大人走了蔡大人再回来,那就真的永远没有人为她做主了。
  “我儿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一死我儿媳也病了,短短两个月我们家破人亡。”
  “您看看,我孙子才两岁,我已这么大的年纪,养不活他啊。”
  苏唐氏说着,悲从心来,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马三通这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一件蠢事。
  这妇人这么明显是个穷人,不可能有好处啊。
  他正要说话,宋宁已经将苏唐氏扶起来了:“您有话慢慢说,别哭。”
  “喝茶。”宋宁给她倒了一杯茶,让他坐在炉子跟前暖和。
  苏唐氏坐了半个屁股,哭着看着宋宁,道:“宋大人,求求您了。我儿死的太惨了。”
  “我一是想为我儿报仇,二则是也要为我孙儿争取赔偿。我要哪天死了,我孙子也不至于……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说着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宋宁的视线落在坐软榻上,吃糖的小男孩。一张小脸被风吹的都皴了,棉裤小了裤脚接着了一节儿,屁股蛋儿冻的红通通的。
  看见他祖母哭,他抓着桂花糖,一边哭着一边跑过来,钻到苏唐氏的怀里。
  苏唐氏抱着孩子,祖孙二人哭成了一片。
  宋宁头皮发麻,道:“别哭别哭,我问问清楚再说。”一顿,冲着门口道,“冯元,将这位老妇人的案件找来给我。”
  宋宁不用询问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这位老妇人的背后推波助澜了。
  不然她不会拿捏的这么巧的进来求她。
  “是!”冯元进来,在靠墙的书架上抽出了一卷卷宗递给宋宁,“大人,这就是苏岩被杀案的记录。”
  冯元一边递给她,一边看着她的脸色,道:“这案子发生的时候,您正好不在京城。”
  “死者名叫苏岩,今年才二十一岁,凶手杀人的手法不但残忍而且老辣。”
  “所以,这个案子大家查了一个多月,就一直停滞不前。”
  宋宁颔首,打开了卷宗。
  案发时间是今年的八月十四,死者苏岩,二十一岁,是一名木工,已婚并膝下有一幼子,夫妻初婚,有母亲唐氏同住。
  死者家住三羊胡同第三间。
  案件定为仇杀,现场没有丢失财物和翻动的痕迹。
  根据死者母亲苏唐氏的口供,八月十四晚饭后,苏唐氏和儿媳苏王氏带着三岁的孙子去庙街看灯,死者苏岩在家中剁猪蹄准备炖汤,她们走时,死者跟着关的院门,当时还说半个时辰后去庙街接他们。
  当天晚上人很多,苏堂氏三人一直玩到戌时三刻,才到家。
  当时隔壁两家的邻居也正巧都回来,大家站在胡同口说话,苏王氏喊了许久也没有人开门,还是隔壁邻居借来梯子给她们。
  苏王氏年轻活泼,趁着梯子爬进去。
  她跳下院子却没有开门,而是发出一阵惊颤人心的惊叫,大家不知何故,就有隔壁邻居跟着翻进了院子开的门。
  所有人都被惊在门口。
  堂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死者苏岩被人吊在了门头上,周身是血,双眸圆瞪,非常骇人。
  后保长报官,衙门仵作验尸格目记录,死者身上一共三处刀伤,于腰部、颈部、以及右手手臂处。
  但死者的死因是窒息而死。
  原因则是死者被吊在了门梁上。
  宋宁往下看,眼睛眯了眯,疑惑地看向冯元:“死者被人割掉生殖器?”
  “是。”冯元对她的这个名词很陌生,但只觉得她不专业,他理解了一下也凑合能明白,“那把儿割掉后就丢在死者脚边了。”
  这个杀人的手法确实奇怪。
  宋宁颔首,接着往下看。
  杀人的绳索、砍人的刀都是死者家中之物。
  现场留下两排错综的脚印,脚很大落地有力,又结合将死者吊到门上的力道,凶手应该是男性。
  另,现场的血迹,从堂屋到厨房以及院子里,三处都有。
  宋宁读了一遍,觉得这个案件有些奇怪,就又从头读了一遍。
  冯元看着几乎要笑出来了,和门口的雷松打了个眼色……这天地下最能装模作样的人,就是宋世安了吧?
  看的这么认真,居然还看了两遍。
  难道你真能看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雷松摸了摸鼻子,忍着笑,等着看笑话。
  就在这时,宋宁放了卷宗,看向冯元:“死者下葬了吗?”
  “肯定葬了,义庄至多保存一个月。”
  宋宁点了点头,又道:“当时查办时,是偏向哪个方向的?”
  这事冯元不清楚,雷松进来,敷衍地道:“仇杀。下手如此狠毒,夫妻两个人都没有与外人的情感纠纷,所以只能是仇杀。”
  “那可有圈定嫌疑人?”
  有人选早抓了,等你今天问?蠢的要死。雷松心里想着,面上道:“一开始怀疑他的一位叔叔,两家年轻时有仇。听说这位叔叔年轻时受伤,一生没有……没有孩子。”
  “他割掉了苏岩的那话儿,所以我觉得凶手心里有对这东西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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