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饭后,吴正让几个汉子把马平押出来。
  吴正开口道:“这村里有村里的规矩,首先就是不能向外人出卖村里人,有什么事村里商量决定。这要是当年那会,一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马家人恨恨瞪了一眼惹事的马平,对村长的话有点不愉,村长的威信让他们不敢说话。
  马平大喊:“族叔,救我!我可是马家人!”
  被唤的马家族长吸了口气,族人不保不行,可马平做的事实在犯了村里忌讳。
  马年突然看到冉冉,生出一个主意,“冉冉,让这个人给你们家种地行不?随便怎么使唤,种个三五年十年八年都好。”
  冉冉不由转头看向这个坏叔叔。
  坏叔叔被绑得动不了,冉冉好开心呀。
  坏叔叔瞪她,冉冉叹气,“马爷爷,不要他。他会瞪冉冉。”
  马年一拐杖敲到马平腿上,马平疼得嗷叫一声,不敢明目张胆瞪人。
  马年哄道:“他不敢瞪你,敢瞪你爷爷饶不了他。”
  坏叔叔叫得真难过。
  冉冉又偷偷开心了。
  是冉冉像爹爹一样变坏了吗?欺负坏叔叔真高兴,高兴得冉冉开了直播。
  听到马爷爷的话,冉冉还是摇头,“马爷爷,他会欺负爹爹。”
  马年不由看向江知乐。
  江知乐恨不得用吃得堵住冉冉的嘴,他是会被人欺负的吗?
  掀起眼皮嫌恶扫了一眼马平,轻哼一声,“敢来?敢来我也敢要,是死是活就不保证了。”
  马平脸色一白,“我不要去江知乐那!叔,救我!”
  马年却恨不得将人立刻塞到冉冉家去,交给江知乐也比村里处置好。
  冉冉紧紧抱住爹爹,她才不想要坏叔叔呢。
  “马爷爷,冉冉真的不要坏叔叔。”冉冉小鼻子皱了皱,小脸嫌弃极了,“他说要给冉冉拖油瓶,又不给冉冉了,太坏了!”
  坏!真坏!
  其他人一听就明白了,连个小孩都欺负,呸!真不要脸!
  江知乐冷冷一笑,看向吴正,“吴叔,这人我亲自动手。”
  吴正愣了下,点点头。
  冉冉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身子有点不安动了动。
  后面的事不适合给几岁孩子看,村长让人把人先关着。
  村里人散去后,吴正留下江知乐,指指西边,“这事你方便,大伙心底有数,有些小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心里藏不住,别让他们知道了,一切以村里为主。”
  江知乐微微颔首。
  吴正低头对上冉冉好奇的眼睛,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逗她,“冉冉听得懂吗?”
  冉冉摇摇头,“不懂,爹爹给我讲。”
  江知乐:……
  江知乐深深感到了矮萝卜的威力。
  你这个矮萝卜操心啥?
  冉冉真的操心,不是假的,“爹爹,村长爷爷说什么呀。”
  江知乐:“等你长大就懂了。”
  冉冉挺挺胸脯,:“冉冉长大了呀,冉冉有钱,给爹爹花。”
  江知乐:“等你四岁再说。”
  冉冉:“四岁就长大了吗?”
  江知乐:“没。”
  冉冉:“那几岁长大呀。”
  江知乐:“等你读书比我好,就算长大了。”
  冉冉一个哆嗦。
  江知乐以为制住了冉冉,心底得意一笑。
  衣袖被人扯了扯,江知乐低下头,只见矮萝卜一脸同情看着他,“爹爹,你长大了真惨。”
  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冉冉还是当小孩子吧。”
  你爹不要你的同情!
  江知乐恨不得把她小脑袋掰开看看到底想了什么。
  一股不服输的性子上来了。
  不屑和小孩子计较的江知乐就是计较上了,不光要计较,还要赢。
  他就不信他搞不懂一个三岁大的小团子。
  冉冉可不知道自己被爹爹盯上了,她正烦恼呢,烦恼的来源是,爹爹不带她上山。
  她还要和月月姐和堂哥们上山呢。
  快乐的是他们家终于建院子啦,盖院子的叔叔给她带了糖,真甜。冉冉大方把母鸡下的两枚鲜蛋送给了叔叔。
  江知乐摆脱了小豆丁,背着背篓上山了,摸摸怀里几个干饼,想起冉冉依依不舍的小表情,突然有点快乐。
  冉冉不知道坏爹在高兴呢,爹爹走后,没事干的冉冉开始小蜜蜂一样检查着家里。
  银子她有两百两,十个爹爹给的铜板,一个月月姐给的铜板。
  家里的蛋蛋一直没攒下来,除了被蛋叔偷吃的,最近的蛋不是吃了,就是给好心的叔叔了。
  踮脚望望家里的米缸,还有呢,米缸不空,冉冉不慌。
  野菜没多少了,红薯要吃完了,豆子前不久买过倒是还有不少。
  咦?家里的饼子去哪了?她下午才跟着爹爹去过镇上呀。
  少了好几块饼子,她和爹爹上山都不带吃的,爹爹肯定没拿。
  冉冉有点疑惑,又有点生气。
  究竟是谁,偷拿了冉冉的饼子!
  第24章 老父亲的微笑
  直播间的观众心疼冉冉丢失的饼子,不是,是心疼冉冉。
  大概是被冉冉生气又可惜的小表情感染了,大家跟着心痛起来。
  几块饼子呢,虽然不太好吃,虽然很便宜,虽然卖相不好,虽然并不想吃,可这是冉冉的饼子呀。
  这一刻,直播间观众的情绪和冉冉同步了。
  想到丢失的饼子,冉冉又想到了偷蛋叔,哒哒哒跑到隔壁棚子看宋书白。
  宋书白一会心惊,一会肉跳,心率就没齐全过。
  一想到大外甥被人抓住,就心慌得不行。
  如今他被关在棚子绑着,什么也做不了,周围一片荒凉,没人和他说话。
  慌着慌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反复在脑子里回映。
  不对,太不对了。
  平常都不咋和他说话的大外甥,那天怎么突然叮嘱他要把脸摸脏衣服搞破。
  大外甥前不久好像问过他山下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说过官兵迟早会上山来搜呢?
  江知乐记不清了。好像有,好像没。
  一切隐隐感觉是——外甥为了让舅舅活命,舍身为舅,故意把生机让给他。
  宋书白哭了。眼泪鼻涕一把,实在控制不住。
  哭着哭着,泪眼朦胧间,眼前隐隐绰绰多了一个小身影。
  冉冉看到偷蛋叔冲她哭,以为他为自己所做的事羞愧哭了,理解点点头。
  冉冉摸摸偷蛋叔的脑袋,“哭吧哭吧,像个——”
  冉冉刚要说大人,想到将要读书穷的爹,想到这个偷蛋叔,摇摇头,改口道:“像个小孩子一样。”
  哭声骤停,宋书白哽住了,脸上一块黑一块白。
  这个坏小孩,为什么每次都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可是头上的小手摸他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坏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好像很温暖的样子。
  宋书白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在意自己形象,声音还有些哽咽,“冉,冉冉,那些兵有绑什么人吗?”
  宋书白不敢听事实,又忍不住听事实,心底七上八下,恨不得立刻听到,又恨不得时间延长点。
  冉冉是个实事求是的小孩子,她想了想重新确认一遍,才点点头,“有的。”
  宋书白心若死灰,挣扎着一线生机,吐字艰难,“男、男的女的?”
  冉冉:“和蛋叔一样的。”
  鉴于偷蛋叔羞愧得哭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冉冉把偷蛋叔改为了蛋叔。
  宋书白全身力气仿佛散了,瘫坐在地上突然想到什么,嘴唇哆嗦,眼中的亮光越来越盛。
  “和我一样?那小子男生女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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