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被这么一问,乔宁宁不确定了,“也许看错了,我记得她长得蛮清纯,装的跟小白花似的,谁知道内里一副黑心肠,但凡她把严墨和赵夕颜拍进去,我怀疑赵夕颜也不会怀疑你啊。”
  谭佳人嘲讽:“你气势汹汹地找到酒吧,眼里除了我和顾笑就没看见其他三位喘气的大活人。”
  乔宁宁嘴硬,“那不是因为在高尔夫俱乐部你拿话刺激我吗,说你也有追求顾笑的资格,所以我才——”
  谭佳人说:“所以你才把我当假想敌?”
  乔宁宁推卸责任,“是啊,你呛我说的话,加上杜可儿别有用心的偷拍,我能心平气和吗?”
  谭佳人挖苦她,“看出来了只有你最无辜。”
  乔宁宁说:“本来就是。”
  送乔宁宁回家经过江南酒店,谭佳人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晚宴结束,顾笑提出送她,倘若她如实说自己开车了,是否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狗血事件?自己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反正都被扣上帽子了,索性坐实,就像之前自己分析的那样,顾笑是不错的男友人选,身家虽比不上贺九皋,但比较容易搞到手,进入金字塔顶端这回事,别妄想一步登天,先找把梯*子借力再说其他。
  乔宁宁住在申城四大豪宅之一的蔷薇园,距离江南酒店不远,依山而建,坐落于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
  网约车停在别墅前,谭佳人帮乔宁宁从车上取下旅行袋,懒得道别,正要转身上车,看到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带着保姆阿姨站在门廊下,表情不冷不热,质问道:“宁宁,你最近越来越过分,去哪里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说没影儿就没影儿,你成心气我和你爸对不对?”
  乔宁宁皱眉,“怎么没打招呼,不是告诉你我在外面散心吗。”
  乔母哼了一声,“没头没脑发条信息叫打招呼吗,那叫通知”,说着用余光打量谭佳人,小姑娘长得蛮漂亮,穿得普普通通,坐出租车,不太好猜身份,她问:“这位是……”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谭佳人想走走不掉,面对长辈,恭敬答道:“我是乔小姐的礼——”
  乔宁宁抢先回答:“她是我同学谭佳人。”
  谭佳人诧异地看了乔宁宁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报这层关系。
  “同学?”乔母端详谭佳人,“宁宁的同学多数我都认识,有几个住在附近,你住哪里?”
  谭佳人最烦被人问住址,这代表她不得不撒谎,“我住栖云社区。”
  乔母“哦”了声,又问:“栖云社区蛮大的,你住哪栋楼盘?”
  乔宁宁打岔,“妈,你烦不烦,又不买房,问那么多干吗?”
  乔母轻飘飘看了女儿一眼,视线回到谭佳人身上,淡淡道:“蔷薇园环境是顶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离市中心太远,等栖云社区的云中别墅项目揭幕,我给宁宁买一套,住得近,你们同学间就可以常走动了。”
  谭佳人笑笑,“阿姨,我先回家了,乔宁宁旅行途中好像有点不适,您多注意。”
  乔母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盯着女儿问:“你哪里病了?”
  乔宁宁气呼呼地说:“心病!”
  谭佳人窃笑着回到车里,“师傅,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无论中外,在大城市打车,都不便宜,尽量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这样才能节流。
  谁知她坐地铁一直睡到终点站,被旁边接孙子放学的老奶奶摇醒,“姑娘,到站了。”
  谭佳人悚然惊醒,环顾四周,发现不是熟悉的车站,站起来随着人流下车,找到线路图,一看坐过五站地,她上电梯绕到对面,坐反向列车回去,出站后天色已晚。
  看表已过了饭点,她不想回家麻烦老爸再为她煮饭,发消息给他说自己在外面吃。
  嘉豪广场东侧的美食街有个小门脸卖麻辣烫,恰好有个单桌,谭佳人比一对情侣幸运,不用排队进去吃饭。
  人非常多,她快速选了几样蔬菜,又加了油面筋和粉丝,付账后,拿上单子坐回自己的位置,等了一刻钟,听到叫号,她去端煮好的麻辣烫,结结实实浇了一勺辣椒油解腻,外国菜偶尔吃吃还行,出差那几天连着吃,搞得她疯狂想念火锅和麻辣烫。
  她迫不及待夹起油面筋正要往嘴里送,忽然看到刘卓阳和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走进店里,坐到刚刚收拾好的双人桌。
  谭佳人怀疑自己眼睛出错了,定睛细瞧,刘卓阳拿着纸巾替那女孩擦桌子,他和颜悦色说:“你手机等等再放下,有水渍”,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信,刘卓阳还有这么殷勤备至的时候。
  她将手机调成静音,装作拍窗外风景的样子,镜头捎带着把刘卓阳和女孩拍进照片,仿佛无意之举,作为学过法律的人,她很清楚超出什么范围才会侵犯他人隐私权和肖像权,她一不想传播,二不想营利,只想留作证据,万一刘卓阳脚踏两只船,她可以用这张照片向朱倩示警。
  谭佳人边吃边观察刘卓阳,直到两人吃完起身离开,好像没有过分暧昧的地方,也就语气温柔了点,比对朱倩耐心了点,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表姐表妹,堂姐堂妹?他辞职在家备考,大概率不是女同事。
  等两人走远,她从麻辣烫店里出来,慢慢溜达着回如意街。
  回到家,除了谭敬在切面,其他人都各有各的活动,大姐和郑浚出去看电影;谭劲恒和一个要好的兄弟在外面吃饭;姑姑去隔壁姜家面馆找姜大姐聊天;叔叔去城东女儿谭乐怡补习的地方,想避过前妻孟亚雯,偷偷见女儿一面;就连恶霸犬牛牛都吃饱了肚子,趴在窝里打鼾。
  谭佳人见狗狗都不理睬她,讨了个没趣,到三楼匆匆冲了个澡,回屋顶小阁楼。
  屋内很干净,她出差的时候,估计有人替她打扫。
  垂丝茉莉刚进入花期,一粒粒珍珠似的小花苞,缀在丝绦般倒垂的花枝上,空灵飘逸,清丽出尘,用指尖感受了下土壤的湿度,还挺湿润的,暂时不用浇水。
  现在不想出门买鲜花,摆拍的话,就用垂丝茉莉当背景吧。
  她把金色的小推车推过来,搬过一个土豆沙发和补光灯,找角度,调灯光,万事俱备,只欠晒礼。
  把贺九皋的大礼盒拿过来,先拍一张外包装的照片,打开盒子,香槟色的丝绸内衬,鹅肝酱和火腿给孟亚雯留了一份,正好可以拍照,除了这些吃的好像还有两个小盒子。
  谭佳人拆开一个看,是迪士尼推出的小美人鱼夜灯,做工精细,火红色长发的小美人鱼坐在紫色的礁石上,抱着绿色的鱼尾,仰头看着夜空的月亮,海星和小螃蟹在一旁陪伴她,它们的侧面是一个扇形的贝壳,打开开关,宛如月光洒落。
  好美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破坏静谧的氛围,谭佳人看了眼来电,是郁银。
  她赶紧接听,“郁小姐。”
  “谭小姐,晚上打扰你,不好意思。”
  “没关系呀,有事吗?”
  “嗯……谭小姐,我们回国,九皋哥哥不是给每人准备了伴手礼么?”
  “是的,我也拿到了一份。”
  “那,他有没有送你小美人鱼夜灯呢?”
  谭佳人看一眼摆在金色推车上散发着温柔光芒的小夜灯,有点为难要不要说实话。
  郁银抱着一线希望问:“没有送吗?”
  谭佳人说:“送了,也是小美人鱼夜灯,既然是伴手礼每个人的应该都一样吧。”
  郁银失望,“我还以为九皋哥哥知道小美人鱼对我的意义只送了我一个人呢,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谭佳人安慰她,“你也不用通过礼物猜他的心思啊,他一看就挺洋派的,比起含蓄,我觉得还是直接问他比较好。”
  郁银期期艾艾,“真的吗?”
  谭佳人笑,“当然这是我的看法,你再想想吧。”
  郁银感激道:“谢谢你谭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谭佳人放下手机,目光投向另一个没打开的盒子,这里面是什么?她忽然想起贺九皋说为她准备了特殊的礼物,人鱼小夜灯大家都有的话,说明剩下这份礼物要么是只有她自己独有,要么是根据每个人定制的礼物。
  她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复古的金色方形香水瓶,心里冒出一个荒谬想法,这瓶子不会是金子做的吧,瓶身没有任何logo,只有一行英文字母:for tjr,给谭佳人?
  拔下瓶塞,对着手腕喷了两下,浓郁的香味很熟悉,像贺九皋巴黎住所种植在后花园的晚香玉气息,很快神奇的事发生了,喷过香水的皮肤闪闪发光,貌似不是亮片或金沙,到底是什么?
  在朋友圈认证礼物谭佳人留了一个心眼儿,只上传已经确定的大家都有的礼物,鹅肝酱、伊比利亚黑猪火腿、路易王妃香槟、小美人鱼夜灯,配文:感谢贺总送的伴手礼,我会好好享用的,谢谢。
  谭佳人翻看新加微信的潜在客户们的朋友圈,有的人工作之外的生活很丰富,划船、爬山、野营,看样子是户外派;有的人爱家庭,私人生活都是和家人在一起,同妻子一道做料理烘培,给人观感是很顾家的男人;还有一个奇葩,头像空白,朋友圈空白,只有一个名字,连昵称都不起,直接叫贺九皋,这男人好乏味啊。
  贺九皋在浴室泡澡,闲来无事打开微信,有一条更新提醒,他刷新,谭佳人刚刚发了朋友圈,他看图看文字,阴郁潮湿的心情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拍的不错嘛”,他表扬道,不过很快发现谭佳人没有上传他特地请调香师为她定制的晚香玉淡香水,光24k金的瓶子也值得大书特书一番,为什么不传这件独特的礼品在朋友圈炫耀,反而上传大家都有的礼物呢?
  她这么做的动机是——哦,我懂了,贺九皋坐起,惊喜地说:“最特别的礼物当然要珍藏起来喽,更别说独属于自己,自然不能给别人看。谭佳人,看在你这么宝贝我送你的礼物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在金钱面前丧失气节这件事了,说到底也不怪你,我知道你也很无奈……”
  第39章 飞来横“锅” 非要形容的话,两个字,……
  谭佳人睡到自然醒, 身心得到充分休息,她神清气爽地起床,打开手机蓝牙, 链接床头的蓝牙音箱, 播放一首甜蜜的摇滚歌曲kiss me。
  kiss me out of the bearded barley
  从大麦田里走出来吻我
  nightly beside the green green grass
  每个夜晚青草地旁
  swing swing swing the spinning step
  摇摆摇摆摇摆回旋的舞步
  她站在木地板上哼着歌扎马尾辫,然后做站姿侧弯拉伸动作, 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才作罢。
  冲杯黑咖啡,走出阁楼,沐浴着晨曦,远眺新一天的城市, 心中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热爱。
  栖云社区的最高楼披着朝霞熠熠生辉,为谭佳人向往的双眼镀上绚丽的色彩。
  “等着吧,姐姐总一天会住到最高处不再被人俯视。”
  “住哪儿?”背后传来谭敬的声音,他给二女儿送早餐。
  谭佳人转身, 指指高楼, “住顶层。”
  谭敬把餐盘放在小木桌上,远远望了一眼二女儿指的的高楼, 憨笑,“住到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腿肚子不得转筋, 这种房子不好卖出去吧,冬天冷夏天热。”
  谭佳人为老爸科普,“爸这种楼顶的房子叫penthouse, 翻译成中文叫顶层豪华公寓, 也叫阁楼套房,是豪宅的一种类型。”
  谭敬说:“那跟咱家的小阁楼差不多。”
  谭佳人笑,差很多好吧,但她并不反驳, 坐在小木凳上,看今天都是什么早餐,有粢饭团有豆浆还有一根香蕉。
  谭敬说:“今天早餐我从街上买的,粢饭团里面给你加了脆油条和榨菜。”
  谭佳人随口问:“你吃了吗?”
  谭敬说:“我和劲恒吃过了,他去上班,你叔和你姑还在睡觉,你姐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干啥,心情看着挺好。”
  谭佳人心说约会去了呗,到嘴边是另一句话,“爸,你今天不晾面吗,我看天气不错。”
  谭敬说:“今天日出前有朝霞,说明空气中水汽大,不适合室外晾晒。”
  谭佳人吃着粢饭说:“是吗,做手工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谭敬隐隐骄傲,“那是,要按时令按天气,不同时节,盐多放少放,量的掌握特别严格,盐水的比例不对,这面架不起来,它就断了。”
  谭佳人剥香蕉皮,“那正好,你休息一天吧。”
  谭敬摇摇头,“我哪儿闲得住啊,小麦眼瞅着到灌浆水的时候了,我要去村头咱田里浇地去。”
  经老爸一提,谭佳人想起自己家还有两亩田地,就在栖云高尔夫俱乐部旁边儿,当时荒地被圈起来,一副轰轰烈烈搞开发的架势,如意街不少人都盼着自家地被占去,这样每年可以收租,比种庄稼赚钱,可惜如意算盘落空,人家开发商只看中了工业废地。说到如意街不如意的事那可不止一桩,国际比赛规格的高尔夫球场建起来,年轻一辈的人进入球场工作,工资待遇都蛮好,大家便歇了找高尔夫球场麻烦的心思,转而盼望如意街拆迁,可真传出好消息,如意街上的人意见又不统一了。
  恐怕只有谭敬是个异数了,对拆迁开发的消息一概不在意,像老黄牛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保留着农民朴素的传统……凿井而饮有点夸张了,但如意街还真有一口古井,做手工龙须面用的就是从那口井打的水。
  谭佳人佩服父亲对中华传统的坚守,不过她不喜欢这种慢悠悠被时代远远抛在后面的生活方式,她喜欢华丽的簇新的激动人心的生活,最好每天睁开眼睛都有惊喜。
  生活在大家庭中,想和睦相处,就要做到不评判,尊重他人的不同,昨天惹谭劲恒不快,就是因为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他,虽然出自好意,但他不喜欢就是干涉,想到这一点,谭佳人把劝父亲别种地的话咽回肚子里,笑着说:“那你喊我叔跟你一块儿去地里干活吧。”
  谭敬笑,“嗨,你叔他哪儿干得了粗活,他是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从小就没下地做过农活,就两亩地,很快能浇完,老姜头今天也灌浆水,他骑三轮车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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