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顾笑说:“事情都过去了,即使你的做法不妥,宁宁也不该那样对你,我会为她的行为负责,方便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杜可儿迟疑地递出去自己的手机。
  顾笑接过来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编辑名字,接着拨打自己的手机号,获取杜可儿的手机号,然后把手机还给杜可儿。
  “如果你的身体有任何不适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杜可儿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不由点点头,“好的,谢谢你。”
  顾笑想起她在医院挨父亲打的情景,就在刚刚又被乔宁宁推搡,不知何故觉得十分揪心,“你遇到其他难题,我很愿意提供帮助”,顿了顿他蹙眉问,“别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傻乎乎地挨揍?”
  杜可儿想到一个可能,难道上次被父亲打,他看到了么,这让人怎么回答,她咬咬唇不说话。
  顾笑说完一阵烦躁,不说再见,拔腿就走。
  温修筠开车送老板锦北楼吃饭,后视镜映着老板唇角不自觉的笑意,这种情况挺少见,老板虽然不是面瘫,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笑起来,大概有好事吧,他猜测到。
  贺九皋翻看谭佳人的朋友圈,都是工作,向客户展示五彩缤纷的生活方式,没有一条是关于个人生活的,还不如微博能窥探她的性格和真实的一面。
  不过也有福利,能看到各种活动上盛装打扮的谭佳人,有时走奥德丽赫本风,乌发高盘,珍珠点缀,一袭黑色的晚礼服,身段玲珑,眉目如画;有时是绝世名伶,长眉入鬓,烈焰红唇,身穿丝缎旗袍,举手投足婉约妩媚……真应了一个词,美人千面。
  贺九皋觉得自己对谭佳人入迷着魔了,头脑发热,极不冷静,但他的理性仍旧掌控意志,他对自己说,再考察一段时间,先别一头扎进去,与并购重组类似,需要做详细的尽职调查,她的家世、教育背景、性格、爱好、生活习惯以及感情经历——没前任最好,有前任他会很难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不在他面前提及过去就行。
  想到这里他有点生气,他为了遇见完美的恋人可以洁身自好,自然希望对方也如此,对方做不到的话……人家之前又没碰到你,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心一意不就完了,你还要求什么?可是心里很不平衡啊!
  在巴黎谭佳人多看温修筠一眼他都受不了,现在想一想谭佳人在与他无关的岁月中谈过的男朋友就觉得窒息。
  有没有可能她一直单身?他飞快推翻这个结论,那样的大美人,男人们都是瞎子吗?怎么不可能,你不就是教科书般的例子吗,你都可以,谭佳人为什么不可以?
  不知何时,老板唇角的笑意消失了,似乎忧心忡忡,温修筠停车,察言观色道:“老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九皋自沉思中回神,“我没事,到了吗?”
  “到锦北楼了。”
  “修筠,辛苦你了,明天见。”
  贺九皋下车,在酒楼侍者的引领下,进了一间包厢。
  已经在主位候客的女人见他走进来笑道:“怎么,你有心事?”
  第46章 多管闲事 婚姻对我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王峥嵘很少见贺九皋把心事挂在脸上, 一时纳罕,“工作遇到困难了?”
  贺九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落座自嘲道:“天下还有比工作更容易的事么, 只需投入时间、精力便可获得回报, 而有些事却未必。”
  王峥嵘苦笑,“真是同人不同命, 同遮不同柄啊,我怎么不觉得呢?”
  贺九皋慢条斯理道:“栖云高尔夫俱乐部你管理得非常好,除非你指的是新源燃气。”
  王峥嵘脸色一黯,被父亲赶出新源燃气, 始终令她意难平。
  贺九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色金黄,花果香馥郁,他不紧不慢饮着茶, 淡淡说了一句:“保持耐心, 注定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他语气笃定, 王峥嵘不禁产生诸多联想,她喜道:“你是说……”
  贺九皋颔首, “我在密切关注新源燃气,他们集团内部确实问题不少,我们只需在合适的时机对其施加一个小小的变量, 就可以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虽然站队贺九皋, 王峥嵘闻言依然心惊肉跳,“小小的变量,你是指——”
  贺九皋挑挑眉,笑而不语。
  王峥嵘也意识到自己问多了, 切回原话题,“既然和工作无关,那就是感情的事喽?”
  贺九皋摇头,“我也不懂,就是烦。”
  提及感情,贺九皋给人的感觉不再城府深沉,仿佛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高中生看上去都比他经验老到。
  王峥嵘恰好想起一事,笑着说:“我最近听说你和郁家小姐传出消息,不会好事将近吧,到底哪位郁小姐,郁金还是郁银?”
  贺九皋哂然,“谣言越传越离奇——我和两位郁小姐毫不相干。”
  王峥嵘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继续逗他,“不会吧,梁女士和程总亲自牵红线,你居然说是谣言。”
  贺九皋万般无奈,“我母亲错过了我的童年时光,或许想在我的成年阶段彰显一番她身为母亲的影响力,试图帮我安排一位人生伴侣——中国父母在儿女婚姻上自作主张还是解放前才会发生的事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想到他们依旧乐此不疲。”
  王峥嵘觉得很好笑,“所以说,并非谣言,而是确有其事?”
  贺九皋说:“传着传着变味儿了,不过无所谓,没准儿不久后你会听到完全相反的传闻。”
  两人正谈着,包厢门被敲了敲,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上菜。
  “对不起,打扰一下”,服务员将五道菜端上转台,含笑对坐在主位的客人说,“您的菜都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王峥嵘道声谢谢,服务员退出包厢,轻轻带上门。
  她对贺九皋说:“趁热吃吧,全是淮扬菜,讲究‘赶季’,食材新鲜,口味清淡,呐,我推荐清蒸刀鱼,明前的刀鱼骨刺软,肉质鲜美,很下饭,你多吃点。”
  贺九皋夹了块鱼肉送入嘴中细细咀嚼,点点头,“刀鱼是长江三鲜之一,果然名不虚传”,稍后话锋一转,“你饮食口味随你母亲吗,以前听你说过你母亲是扬州人。”
  王峥嵘放下筷子,笑笑,“嗯,她如今回扬州了,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用看王平川母子在她眼前得瑟,日子比在申城过得开心。”
  贺九皋半真半假嘲弄,“他们母子得位不正,欠你的终将会还回来,你就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子吧。”
  王峥嵘笑容中不复沉重,“你说得对,我应该抱着他们会倒霉的信念生活,偶尔像今天这样和你聊一聊,真的给我很大帮助。”
  贺九皋续了一杯茶,悠然品着茶闲聊,“你考虑过结婚吗?”
  王峥嵘想了想说:“我还真没考虑过,婚姻对我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没有我也不强求,你呢?”
  贺九皋沉吟,片刻后微笑,“婚姻也不是我的必选项,但是遇到我喜欢的人,我会结婚。”
  王峥嵘莞尔,“看样子你遇到了。”
  两人饭局散场,贺九皋驾车汇入车流,他未饮酒,却有种醺醺然的感觉,对谭佳人兴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思念之情,真奇怪,明明才刚见过没多久。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亮起,霓虹灯下,车流如织,行人匆匆。
  贺九皋不知不觉把车开到嘉豪公馆大门外,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对着谭佳人的名字迟迟点不下去,他喃喃说:“莫非你真喝酒了,脑子还清醒吗,打电话给她干吗,叫她出来见你吗,然后呢,你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吗,那么你希望她怎么回答,答应你,还是拒绝你?答应你,她居心可疑,拒绝你,你为什么要喜欢不喜欢你的人,如果心意也能同步多好,同时爱上对方,就不用猜来猜去……”
  此时此刻,他倒希望自己是一个没有那么多钱的人,也许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追求谭佳人,看她究竟爱不爱他这个人,而非身外之物。
  我的爱分外珍贵,绝不会随意错付。
  贺九皋收起手机,笑自己冲动,驾车离开,经过嘉豪广场,没留意左侧车窗外拎着礼品袋左顾右盼的谭佳人。
  虽说没约到顾笑,谭佳人约到了朱倩,朱倩听说闺蜜到国外出差给自己带了礼物,非要请客谢她。谭佳人和姜小白一合计,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吃饭向朱倩透透口风,刘卓阳和长发女孩成双入对,不管是因为学习结对子,还是别的原因,总得让朱倩知道吧。
  姜小白贪漂亮穿着机车夹克和吊带裙跑出来,夜风骤起,吹透薄薄的衣料,她抱紧自己。
  “朱倩来了吗?”
  “还没。”
  “那她订饭店了吗?”
  谭佳人摇摇头。
  姜小白一边拨朱倩电话,一边嘟囔,“既然请客,就应该事先安排好嘛。”
  谭佳人替朱倩解释,“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吗。”
  姜小白电话拨到一半,朱倩的电话打过来,“喂,我在嘉豪广场的探鱼等你们,靠窗的位置,你们进来就能看到。”
  姜小白收线,“她这回怎么这么大方,居委会涨工资了?”
  谭佳人挽起姜小白的胳膊,“那谁知道,走吧。”
  晚饭有人请吃好吃的,她们心情很好,说说笑笑乘扶梯直上二楼,走进探鱼,看到坐在朱倩身边的刘卓阳,两人不约而同收住笑。
  朱倩笑得灿烂,对两位闺蜜招手,“过来呀,傻站着干嘛。”
  谭佳人率先调整表情,掐了一把姜小白,“别丧着脸,不然刘卓阳又要唧唧歪歪了。”
  姜小白冷笑,“你瞧刘卓阳那死样子,二大爷似的,怎么对她的‘学友’阳光普照,无限温暖呢。”
  刘卓阳懒得跟姜小白打招呼,冲谭佳人潦草地点点头,以示问好。
  两人坐下,朱倩说:“也没征求你们的意见,我点了鲜青椒烤鱼,我的同事们都推荐这道菜,说好吃。”
  谭佳人把礼品袋放到桌子上,推过去,“给你带的护肤品,还有吃的。”
  朱倩接过袋子,打开翻了翻,“这款护肤品很贵的,太让你破费了。”
  刘卓阳也跟着扫了一眼,看到鹅肝酱和伊比利亚黑猪火腿,说:“护肤品值几个钱,贵的是这两样吃的。”
  朱倩愕然,“是吗?”
  谭佳人怕她有负担,说:“护肤品是我买的,那两样吃的是我们土豪客户送的。”
  刘卓阳笑了,“我说嘛,你一上班族能舍得这么挥霍?”
  姜小白翻翻白眼,“你说话真让人搓火。”
  刘卓阳反唇相讥,“你也半斤八两,一说话就破坏气氛。”
  朱倩打圆场,“大家平时上班很忙的,好不容易坐一起吃顿饭,都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服务员上了烤鱼和冰啤酒,谭佳人闷头吃鱼喝酒,眼下这情形,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朱倩依然跟老母亲似的照顾刘卓阳,替他把青椒佐料一粒粒捡出来,剔除鱼刺,将鱼肉夹到他碗里,又把啤酒倒进杯子里,笑嘻嘻说:“罐装的不好喝,倒进杯子起沫了好喝。”
  而刘卓阳安然享受女友无微不至的伺候。
  姜小白见状气不打一出来,屏住怒意,用平常的口吻对刘卓阳说:“好像是上周日吧,我看到你陪一个女孩买衣服,又是拿包又是拿外套的,反正对我们都没殷勤到那份上。”
  朱倩停住筷子,看看姜小白,目光转向男友,“你周日不是去上申论培训课了吗?”
  谭佳人擦擦嘴,一双眼睛机警地留神事态发展,假如打起来,她不仅要躲开汤汤水水,还要拉架。
  刘卓阳不慌不忙,一点没有愧色,先对姜小白说:“咱们都这么熟了,还那么殷勤不显得生分么”,顿了顿,对朱倩说,“我没跟你讲过吗,我有个‘学友’,她家里人都是体制内的,平时有些卷子拿给我看,我呢帮她讲题,她说请客,我就没回绝,她顺路买衣服,去试衣间,请我帮着拿一下外套和包,这有什么呀,要真见不得人,我干嘛不躲着姜小白,还非去她店里让她逮个正着?”
  朱倩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男友的话有道理,不禁为自己刚才对他的那一丝怀疑感到抱歉,她转而劝姜小白,“卓阳本来就很热心,你别多想。”
  刘卓阳的话完美印证那个长发女孩的说法,姜小白再傻看朱倩的态度也知道不该继续掰扯。
  谭佳人打哈哈,“刘卓阳你不要误会,主要因为你和朱倩总在一块,冷不丁看见你和别的女人走到一起,我们实在好奇,所以问一嘴,没别的意思。”
  刘卓阳得理不饶人,阴阳怪气道:“就你们这样还叫没别的意思?在姜小白眼里,我估计都背上劈腿的罪名了,还有谭佳人,你心里不定怎么编排我呢,我算看出来了,你倆有备而来,对我搞有罪推定,借机破坏我和朱倩的关系,对不对?”说着瞪了朱倩一眼,“瞧瞧这就是你的两位好闺蜜,什么玩意儿!”他把筷子一甩,起身走人。
  朱倩着急地追上去,留下谭佳人和姜小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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