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清凉

  夜色微凉。
  池夫人沐浴完,穿了一袭薄纱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脸上罩着轻纱,即便沐浴也没有取下来。
  她走到铜镜前,把面纱摘掉,准备涂药膏。
  夜色昏暗,她没有注意到药膏被人换了,但药膏一挑起来,她眉头就皱了皱。
  苏锦的药膏挑到指尖上,给人一种清凉之感。
  但这个药膏没有。
  池夫人虽然不受宠,但她的感觉很灵敏。
  她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脸色就很难看了。
  小丫鬟喜鹊透过铜镜将她脸上的神情一览无余。
  她走过来问道,“夫人,怎么了?”
  池夫人把药膏扔在桌子上,她闭上眼睛,不让丫鬟看到她眸底的怒气。
  小丫鬟眉头拧紧了。
  这几天,夫人的心情一直很好。
  尤其是今天她说夫人脸上的伤痕淡了后,夫人眉眼间都多了几分笑容。
  这一切都多亏了大少奶奶的药膏。
  夫人怎么会随手把药膏扔桌子上呢?
  池夫人说不了话,给不了小丫鬟解释,但小丫鬟能猜的出来,一定是药膏出问题了。
  可清秋苑内,只有她们几个,没有旁人来啊。
  想到李妈妈白日里的态度,小丫鬟心生怀疑,难道是李妈妈把药膏偷换了?
  小丫鬟拿起药膏道,“奴婢去找李妈妈!”
  她转身要走,池夫人伸手将她拦下,朝她摇头。
  捉奸捉双,捉贼拿赃。
  李妈妈没有受伤,不需要药膏,她偷药膏定是为别人,药膏不在她手里,不人赃并获,她矢口否认,她们也奈何不了她。
  小丫鬟也知道要真是李妈妈做的,她不会承认。
  “可没了药膏,夫人的脸怎么办?”小丫鬟急道。
  池夫人摸着脸上的伤疤,眼神黯淡。
  她摇了摇头,让丫鬟退下。
  第二天,苏锦和往常一样去栖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没待一会儿,她便福身告退。
  一路从树荫下走,远远的,就看到一小丫鬟蹲在地上画圈圈。
  “好像是喜鹊,”杏儿道。
  听到声音,小丫鬟朝这边一望,见是苏锦和杏儿,忙扔了手里的木棍,快步走过来。
  杏儿见了道,“你怎么不在院子里伺候池夫人,在那里发呆?”
  喜鹊左右看看,道,“大少奶奶给我家夫人的药膏被人给偷换走了。”
  说着,她把药膏拿出来给苏锦看。
  苏锦接过药膏,打开嗅了嗅,眼神便冷了下来。
  这药膏也是祛伤疤的,但效果一般,根本就没有涂的必要。
  杏儿气愤道,“可知道是谁换的?”
  “应该是李妈妈,我昨晚要找李妈妈质问,夫人不让我去,”喜鹊道。
  “我要找大少爷告状,夫人也不让,我偷偷溜出来的。”
  做丫鬟的要听主子话。
  不让她找大少爷,她就不找。
  但夫人没说不许找大少奶奶啊。
  这么好的药膏,就这么被人用一盒差药膏给偷换走了,小丫鬟是越想越不服气。
  明着要也行啊,虽然不会给,但用这样下作手段偷算怎么回事?
  两丫鬟生气,苏锦更生气。
  那药膏可是她用东珠调制的啊,一盒药膏用了八颗东珠,效果可想而知。
  就这么被人偷走了,苏锦气的是心肝脾肺肾都疼。
  这笔账池夫人不追究,她也会追究到底。
  “你家夫人做的对,没有逮住把柄,直接捅出来反倒打草惊蛇,”苏锦道。
  “你先回去,我会派杏儿再给你家主子送药膏去。”
  小丫鬟连连点头。
  从苏锦手里接过药膏,小丫鬟就转身回清秋苑了。
  看着喜鹊走远,杏儿忍不住道,“怎么镇国公府里到处都是讨人厌的人啊。”
  青云山那么多人,也没见有人手脚不干净。
  清秋苑里才三个人,还有卖主求荣的。
  回了沉香轩后,苏锦直接去了后院。
  调制祛痕膏很费力。
  这一忙,就从上午忙到太阳落山。
  谢景宸从刑部回来,准备和苏锦一起吃饭的,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苏锦去。
  他便来了竹屋,见到药膏,他道,“怎么又调制祛痕膏?”
  “别提了,给池夫人的药膏被人给偷了,”苏锦道。
  谢景宸眉头拧紧。
  苏锦把药膏装好,递给杏儿。
  杏儿接过药膏时,眼底都闪着光芒。
  拎了包袱,杏儿就去清秋苑了。
  包袱里装的是杏儿做的叫花鸡,有三个。
  连续吃了四五回叫花鸡,苏锦有些腻了。
  做之前,杏儿觉得自己能吃一整只。
  等做好了,半只都勉强。
  这两天杏儿是不想再吃叫花鸡了,吃腻了,以后就少了一道喜欢的美食了。
  所以多做的份,杏儿一股脑的全送去清秋苑。
  凉亭内,喜鹊在啃鸡腿,她吃的很快,噎着了。
  杏儿忙给她倒茶,“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喜鹊灌了口茶,直捶胸口,半晌才道,“我要吃快点,不然一会儿李妈妈回来,就没我的份了,她一次能吃一整只叫花鸡。”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留大半给李妈妈。
  现在知道李妈妈卖主求求,喜鹊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才不乐意把吃的让给她。
  说着话,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杏儿一瞥头就看到李妈妈进来,她嗅着鼻子道,“老远就闻到叫花鸡的香味了。”
  喜鹊飞快的伸手要抓另外半只叫花鸡,杏儿抓住她的手。
  喜鹊望着她。
  “看我的,”杏儿小声道。
  喜鹊把手缩回去。
  杏儿从跨包里摸出来一小玉筒,她飞快的把药粉撒在半只叫花鸡上。
  李妈妈把手里的铜盆放下走过来。
  李妈妈眼睛盯着叫花鸡,道,“杏儿姑娘怎么不吃?”
  “刚吃了不少,这半只是给你留的,”杏儿道。
  李妈妈笑眯眯的打算伸手。
  杏儿话锋一转,“这会儿又有点饿了,我再吃一只鸡腿。”
  说着,杏儿把鸡腿拽下来。
  要知道鸡身上最好吃的部分就是鸡腿。
  李妈妈有点心疼,但没说什么,毕竟这叫花鸡是杏儿送来的。
  她连忙端过,怕再不赶紧吃,一会儿要全没了。
  喜鹊看杏儿的眼神都带着敬佩。
  杏儿啃完鸡腿走后,李妈妈就开始肚子疼,一趟一趟的往茅厕跑。
  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等喜鹊再见到她时,都被李妈妈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池夫人拿着药膏,转头看到李妈妈,吓的她手一抖。
  哐当一声。
  药膏摔在了地上。
  瓷盒四分五裂,药膏撒的到处都是。
  隔着面纱,李妈妈都感觉到池夫人脸青了。
  李妈妈连忙认错,池夫人是想骂,骂不了人。
  喜鹊劝道,“夫人别生气,李妈妈也不是故意吓您的,好在大少奶奶送的药膏还有一盒,还能用一段时间。”
  喜鹊去把另外一盒药膏拿来,池夫人对着镜子涂药膏,喜鹊则把掉在地上的碎瓷瓶和药膏都收拾干净。
  看着那药膏,李妈妈眸光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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