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寄托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我是青城人,普通话却那么流利吗?都是跟小缘学的。小缘是我的妻子。二十年前,在我去个小缘的父亲送花样的时候,我便认识了她。
你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就跟现在这些绽放的紫玫瑰一样,温柔,鲜艳,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凋谢在这异国他乡里......”郑老板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看得叶易苒很是揪心。
叶易苒看着郑老板悲伤的神色,就已经猜测出来了,他要讲的事情定是不愉快的,果然也不出叶易苒所料。
这花海里的小洋房,原是郑老板为了他的妻子而建造的。他的妻子是当年香水大亨的女儿,当时的郑老板,哪里有现在这么大的花海,不过就是一个小花农罢了。
人家自然是不愿意把女儿交给他的。后来郑老板的妻子便为了他离家出走,外走他乡来到了青城。
郑老板原以为,她为他放弃了一切,他一定可以努力给她最好的。没有想到来到青城之后不久,郑老板的妻子便染上了顽疾。
郑老板的妻子很喜欢民国格调,最喜欢的就是穿上一身旗袍。这栋洋楼就是当时郑老板花光了自己的身上所有的积蓄为他妻子建成的。
据说在他妻子病入膏肓的最后几个月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这洋楼的阳台上。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到整片整片的花海。
“这三十年来,我只敢在这前院打理一下外面的这些蔷薇,这是小缘最爱的,即便她不在了,我也要帮她好好照顾的。三十年啦,我从不敢踏进这洋楼里一步,却没有想到,我连着最后的一席之地都守不住。”
郑老板说着这话,眼眶不住地泛红着,叶易苒都看到了郑老板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泪水。
“怎么会呢?郑伯伯,这里是你的花海,只要你不想,没有人能动的。”叶易苒拍着郑老板的手臂安慰着说道。
叶易苒的心一向是最软的。郑老板早年丧妻,终生不娶,足以见得他对他妻子的真情了。现在看郑老板这样,叶易苒实在是觉得揪心。
“你不知道,刚才霍老板说了,要把这里建成香水工厂,霍老板财大势大的,若是他真的决心这么做,谁也拦不住的。”
郑老板深知,霍歌也是一个生意人,综合考虑是要以公司的利益为的。这洋楼的位置加上花海外的那块地皮,是足够建一个工厂的了,也是最佳的地理位置。
郑老板深知若是霍歌决定了的,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的,所以心里才会那么痛心。
看着这爬满满院的蔷薇,望着那二楼的阳台,仿佛小缘依旧还在那阳台上,恬静地看着鲜花一样。
“什么?”叶易苒惊讶地说着。显然她是理解错了,被郑老板的故事感动了,自然而然就把这一切都怪到了霍歌的身上了。
亏她之前还想着,霍歌跟其他的生意人好像很不一样,嘴巴是坏了一点儿,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没有想到在利益面前都是一个样子的。
“我把她带到这异国他乡,答应了要给她幸福。可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给不了她。即便是她病入膏肓了都不敢回家,就是不想离开我。这洋楼和满园的蔷薇是她生前最喜欢的。
若是这洋房都成了工厂,紫色的蔷薇都被夷为平地,小缘便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回不了了。”郑老板喃喃地说着。
他没有忘记,小缘临死的时候跟他说过了,要把这满园的蔷薇打理好了,即便是她走了,她的魂魄也一定会回到这里来的。
郑老板曾经想过要在小洋楼里住下来,等着她来,盼着她来。可郑老板根本就做不到,当所爱之人愀然离世的事情,触碰到有关他的一切都是锥心的痛。所以郑老板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再不敢住在这小洋楼里。
“不会的,郑伯伯,绝对不会的。郑伯伯你别着急,我去找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叶易苒看着郑老板那堆着皱纹的脸上划下的泪水实在是忍不住了。
郑老板如今也有六十岁左右了,半生都活在失去妻子的痛苦里,已经是够大的磨难了。怎么能连他唯一的念想都断了?叶易苒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霍歌把这个洋楼变成工厂。
“文件我都已经发给你了,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跟当地的政府沟通一下,尽快把地批下来。”霍歌将文件传给了宏杰吩咐完了便将电话挂断了。
郑老板虽然不同意,但是那洋楼的地皮也并不是他的所有物,他也完全没有权利不让他做什么。如果申请下来了,郑老板再怎么不同意也是要遵守法律的。
霍歌不是不近人情,只是郑老板单纯地不让他碰那块地皮,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给就让霍歌停止计划实在是说不过去。
霍歌回到了屋舍以后,很快就把方案做好了,传送给了宏杰。对待工作霍歌一向是这么认真,效率极高的。
这边才刚挂了电话,那边门就突然被打开来了,接着就是叶易苒的一顿质问:“霍歌,你怎么回事,非得要那块地皮吗?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工厂而已,但是对于郑伯伯来说那是他的前半生的幸福和后半生的寄托你知道吗!”
霍歌看着叶易苒连门都不敲,突然走进来就是这劈头盖脸的一段质问和教训,内心实在是无奈。从前敢不敲他的房门直接就进他房间的人只有霍诗和叶依白,现在又多了一个了。
霍歌真的想不明白,这那么想象的一个声音,怎么叶依白说起话来总是那样温柔,就跟细水流淌一样轻柔,但是叶易苒说出来就这么的暴躁呢?
“你等等......你说的什么我不大明白,要发脾气也先跟我说清楚了再发好吗?”霍歌拿出了对常人从来都不会有的耐心问道。
叶易苒端详着霍歌,看霍歌这一头雾水的样子,莫非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