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里之外
梁惠凯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失去了理智,一拳比一拳重,一脚比一脚狠。开始张春还想着躲闪,没几下就被打的满脸是血,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
媳妇被吓得不知所措,但是见张春快被打死了,赶紧哀求道:“惠凯,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梁惠凯更生气了,还为他求情?怒骂道:“你竟敢骗背叛我,和他去阴间做夫妻去吧!”说完揪住媳妇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墙上撞了起来,媳妇惨叫不断,不一会儿没了声音,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梁惠凯松开手来,媳妇咕咚一下,躺在那儿不动了。梁惠凯抬起脚正准备再踢几下,看着一动不动的两人,突然清醒过来,这是杀人了?打死人可是要偿命的!看着自己的双拳满是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的,梁惠凯害怕了:我该怎么办?
正在梁惠凯茫然时,从那破损的窗户看到邻居家的灯亮了。梁惠凯慌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要活着!梁惠凯如丧家之犬,夺门而逃。
这次大路也不敢走了,开始翻山越岭走小路,跌跌撞撞翻上山头才敢回头看看。见没人追来,梁惠凯松了口气,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走的路是通往师傅的小庙去。过去来多了,这次是不由自主地跑来了。
梁惠凯没有上大学差不多算是毁在他这个半吊子师傅手上。他师傅姓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师傅是附近几个村里有点小名气的老道,白事都是他张罗。
上小学、初中时,梁惠凯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是自从认识了这个师傅就完了,说梁惠凯有慧根,可以接他的衣钵,想收他为徒。张老道虽然受尊敬,但是不是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道士的,何况,他们老梁家就这一个小子,家里人更不同意了。张老道不死心,但是以后也不提收徒的事儿,没事就教梁惠凯点儿三脚毛的功夫,说是形意拳,还有那蹩脚的中医。
武功一共只有几个套路,劈、钻、崩、横等,有多厉害梁惠凯不知道,但是练了几年,单打独斗还没有遇到对手;蹩脚的中医也没给别人治过病,不过“梁老道”这个外号就在同学们中间喊开了。开始梁惠凯很反感“梁老道”这个称呼,时间长了,反而洋洋自得,以“老道”自居。
还有一个变化,他的身体长得更快了,上初一时还在第一排,到初三时就变成了最后一排。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又帅气,在学校隐隐是孩子王的存在,赢得了不少女生的青睐。
当然,他媳妇刘翠花在三里五村的同学里也最漂亮的,两人眉来眼去就好上了,成绩也就随着一落千丈,由刚上高中时的前几名,最后慢慢下滑到了后几名。
老师虽然反对早恋,但是家长对这事不关心,尤其是男孩子的家长,能找上媳妇比什么都好啊。所以高中毕业后,梁惠凯匆匆的结了婚。可是两人还不到法定年龄,结婚证都没领就开始了无证驾驶,准备等着到了法定的年龄再去领证。
结婚后,媳妇花钱大手大脚,两人很快就感到生活的拮据。一个女人都养不活,还算什么男人?梁惠凯一狠心,告别了新婚的媳妇,踏上了打工之路。
可笑的是,认为会和自己白头到老的妻子,新婚不到半年就红杏出墙。是可忍孰不可忍,梁惠凯盛怒之下,把两人打的半死不活,自己却要亡命天涯。
一路小跑着到了师傅的小道观,这时天已微微发亮。看到师傅正在院里练功,梁惠凯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张老道回过头来,见梁惠凯衣冠不整,身上还有点点血迹,摇摇头说道:“自己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梁惠凯进到屋里,用温水把手洗洗,用纱布包好,来到院里。张老道正迎着日出的方向冥思,听着梁惠凯来到身旁,说道:
“世间凡事何难定,千山万水也迟疑,于今莫作此当时,虎落平阳被犬欺。欲去长江水阔茫,前途未遂运未通,功名事业本由天,不须挂念意悬悬。一向前途通大道,风云际会在眼前,日出便见风云散,光明清淨照世间。一切都是缘注定!你一路向北,到千里之外去吧。”
梁惠凯鼻子一酸,扑通跪了下来,说道:“师傅!这么多年没叫过您一次师傅,今天叫您一声师傅,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您了。”张老道摆摆手说道:“走吧!”
梁惠凯又磕了三个头,告别师傅,惆怅满腹地离开了。绕过一道山梁,到了另一个山川,这次运气好,刚上到公路上,一辆公交车晃晃悠悠得来了。山里的公交车就有这好处,随招随停。
售票员问道:“小伙子去哪儿了?”梁惠凯匆匆忙忙地上了车,竟然没注意车要去哪儿,只要能逃离这个地方就好,说道:“终点。”五块钱买了一张车票,梁惠凯开始亡命天涯。
到了汽车站后,梁惠凯买了一张地图。师傅让他一路往北,跑到千里之外,算了一下,到西安,或者到郑州,都到了千里之外。但是去哪儿了?心里茫然,掏出一颗硬币,心里念叨着:菊花去西安,国徽去郑州。把硬币往空中一扔,伸手接住一看,菊花,那就去西安吧。
就这样他就一路不停,只要有车就走,如果没车,就在车站窝上一宿,坐了两天车,终于到了西安。两天下来,梁惠凯走路都感到摇晃,在车站的候车厅坐了半天,才缓过劲儿,却感到饥肠辘辘。
走到车站外的小摊上,一口气吃了5份肉夹馍。吃完饭梁惠凯傻眼了,去哪儿了?忽然有种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无依无靠,举目无亲,不由得悲从心来。
这时过来一位中年妇女,问道:“小伙子住店吗?”梁惠凯这时才意识到,需要先住下来再说,问道:“多少钱?”那女人说:“便宜,一晚上二十。”梁惠凯打了半年工,挣了三千来块钱,二十块钱还能住得起的,就想过去看看,便跟着这个女人走了。
中年女人带着他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小巷里。梁惠凯问道:“还远吗?远了我就不去了。”中年女人说:“不远,前面那个小楼就是。”从外面看,是个破旧的小楼,梁惠凯想,怎么也比工地上住的舒服吧?便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
这个女人直接把梁惠凯领上二楼。楼梯口放着一张桌子,算是吧台吧,一个光头坐正在桌子后边儿吞云吐雾,见两人上来抬了一下眼皮,又低下了头。跟着中年女人,进了一个窄小昏暗的房间,谁知里边还坐着一个胖胖的女人。
梁惠凯忽然想起一部电影里有个叫“两吨半”的女人来,眼前这个女人五大三粗和她有一比,疑惑的问道:“我就在这儿睡?”那女人说:“对呀!她伺候你睡。”梁惠凯提醒道:“我是来住宿的。”那女人说:“我知道,你和她睡完觉,可以在这住一晚上。”
梁惠凯这才明白,这儿不是正经的地方!心里一慌,说道:“那我不住,我走了。”女人堵在门口说:“不住也行,拿二百块钱你走。”梁惠凯心惊胆战的走了一路,好容易到了千里之外,刚刚放下心来,没想到遇到讹钱的了!憋了两天,愤怒的情绪又被点燃了,气愤的说道:“不可能!让开!”
那女人靠在门槛上,嘴里磕着瓜子,翻着眼皮说道:“小伙子,到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乖乖的拿出二百块钱来,还能玩一玩女人,要不然你就别想走出去。而且不用你报警我们就会报警,让警察来抓你,说你图谋不轨!”
梁惠凯现在就怕听到警察二字,心想:我要在这住一晚上,没准三千块钱都得让他们套走,那以后自己还不要饭去?既然已经跑出来了,大不了我再跑。想到这儿,也不搭话,伸手就想把那女人推到一边,夺门而出。
谁知身后的胖女人行动非常迅速,上去就抱住了梁惠凯的腰,喊道:“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梁惠凯吓坏了,强烈的逃生欲望支配着他的行动,甩了一下楞没甩开,那女人太胖了!梁惠凯大惊!胳膊肘一轮,撞到那胖女人的脑袋上,一下把她撞的摔倒地上。
门口的女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敢打人!喊道:“快来人,抓住他!”梁惠凯伸手揪住她的衣服,没想到慌里慌张地一把抓在胸前。那女人吃疼,张牙舞爪地朝他脸上挠来,但是梁惠凯胳膊长,她的双手便挠在空气上。
现在梁惠凯也顾不上抓在哪儿了,手上用力一把就把她拽进来,反手一推,中年女人就和那胖女人叠在一起。梁惠凯刚窜了出来,就见那光头提着一根棍子横在楼道里,堵住了去路,恶狠狠的说道:“王八羔子,敢来这撒野,不知天高地厚!今天你不拿出一千块钱来,别想走出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