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招人心疼,渐渐的她也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然而低头看到圈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又是一阵抽疼。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但他对方施施暧昧不清的态度像是块石头始终卡在心口硌着,一旦被人提起就觉得堵得慌。
  然而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他的恐惧,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明明她不在的十年时间里他不是过活的挺好的,怎么现在这样害怕会离开自己?就像是堆雪人的孩子怕阳光太烈晒化了雪人,给雪人披了一层又一层的布绵。
  但总有一天即使没有阳光的照耀,以孩子对雪人的保护程度也足以让雪人被布绵捂化消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终归她还是舍不得看他难过,轻轻覆上那双还在颤抖的手,道:“我不生气了,回家吧。”
  他似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再次确认:“…真的?”
  梁安歌在心里叹了口气,“真的。”
  然而他还是不肯放手,“我爱你。”
  你真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会直吧,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猜忌与怀疑再到委屈,最终还是败给了对他的感情,然而或许会是永无止境的妥协又能维持多久的平静?就像他之前对朱梦秋说的那般,当一味的妥协达到了她的忍耐极限必定会物极必反,到时候这段曲折坎坷的感情终究该如何收场?
  早上梁安歌是被莫玦青掀被子的声音吵醒的,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只要他不在身边她还是能一下就感觉到。
  下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到梁安歌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心下一软柔了表情,道:“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没有…”刚睡醒的缘故连声音都软软娇娇的,很招人疼。
  见他要下床,梁安歌抓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去哪儿呀?”
  莫玦青坐到床上抚摸着她的头发,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满眼都是她的模样:“去书房,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说罢在她的额头上印上深深一吻:“还早,再睡会儿。”
  梁安歌点点头,放开抓着他的手,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帮她盖好被子,再次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关上门。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梁安歌敲了敲书房门探进头来,见他望着自己无声做了个“吃早餐”的嘴型。
  莫玦青朝她温柔一笑点头,梁安歌跟着笑了笑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只耳朵上戴了蓝牙耳机,然而走到正在端菜的人身后按着耳机的静音键趁她转身在她唇上印下响亮的一吻,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绕到她身后帮她一起端盘。
  被突袭的某人端着盘子转身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讲电话端盘子,无语的笑出声摇摇头,继续向饭桌走去。
  坐到餐桌前,莫玦青正坐在对面一边讲电话一边帮她摆餐具,之后再给自己摆上,像是与她生活了很久般所有的动作都浑然天成。
  梁安歌支着下巴好奇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见她不吃再次停止交谈,问:“怎么不吃?”
  只见她笑着摇摇头,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莫玦青瞥见她的嘴角沾着牛奶,下意识抽了张纸帮她擦干净。
  看着盘子里带皮的苹果,又看了看他的盘里削好皮的苹果,她一直记得他说过不吃带皮的苹果,突然心生一个邪恶的念头。不是说人在讲电话的时候别人给什么都会下意识的接受吗?那…
  梁安歌叉了块带皮的苹果以掩耳不及盗铃的速度送到了他的嘴边,只见他看了看想都没想就张口吃了。
  梁安歌神奇地看着正在嚼苹果的人:哇,原来是真的啊!
  打完电话会议摘下耳机,这才感觉到嘴里嚼的是什么东西,随即皱眉停止咀嚼的动作。
  见他想吐出来,梁安歌及时制止:“欸?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切的,你总不会吐出来吧?”
  莫玦青抿了抿嘴,艰难地滑动喉结吞了下去,很快又喝了两大口牛奶。见他红着眼眶深深呼出口气,可想而知他是忍下强烈的反胃感吞下的。
  “快吃口三明治。”见他这么难受,她也怪良心不安,殷勤地送上三明治。
  梁安歌歪头支着下巴看他吃三明治,好奇道:“为什么不吃带皮的苹果啊?”
  “想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没有了反胃感。
  梁安歌期待地点点头。
  他突然眯眼笑了,一看就是在算计着什么:“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果然眯眯眼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梁安歌撇撇嘴不理他,低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三明治,哼了声小声嘟囔:“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不惜的听呢…”
  见状,莫玦青喝了口牛奶擦擦嘴,双臂撑着桌子看着她:“以前住在方家的时候方施施喜欢吃削了皮的苹果,而每次她都会逼我吃果皮,久而久之我对果皮甚至苹果本身都有了阴影,每次看到果皮就想吐。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但没办法,毕竟寄人篱下。”
  每次提及过去有关自己的不好回忆,他都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然而他越是表现得不在意,她就越觉得难受,把他盘里的苹果一块块挪到了自己盘子里。
  他愣愣地看了几秒,握住她的手,倾身吃下叉子上的苹果。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叉子,梁安歌心疼的垂眸。
  咽下苹果,莫玦青握了握她的手,道:“不勉强。你不是帮我削了皮吗,只要是你的我都不觉得勉强。”
  这下她更加觉得愧疚。
  见她难过如此,他也不好受,眼里满是心疼:“我真的没事。有些习惯总要改、有些阴影总要走出来,不然一直要你为我不太阳光的过去做牺牲去配合我,这对你不公平,而且我也会心疼。我是想把你放在手心里宠着,不是要把你变成我的保姆。”她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至少现在他看到的是感动。
  她能看到他眼里的心疼,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爱惜。但她认为这不是牺牲,是体谅。随即双手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以后我帮你削水果皮,你不吃的东西我再也不会逼你吃了。”
  他轻叹了声,无奈道:“我就是怕你会产生怜悯心,所以才不想说这些。我知道你心软,听到这些肯定又会一味地迁就。可我要的不是怜悯不是迁就,是你毫无保留的爱。歌儿,我不能没有你,可我知道即便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所以如果可怜我,就多爱我一些,可以吗?”他知道她还没有完全爱上自己,至少没有十年前那样爱他,也没有像他这样非她不可。所以他不安,所以他急切的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关注、更多的爱,一如十年前的梁安歌。但可能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他惶惶不安、患得患失。
  她爱他,真的很爱,但她说不出口。总感觉一旦把自己的真心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他,总有一天自己会受伤、会后悔。知道这样矛盾的自己很矫情很作,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他的期待带给她的更多的是压力,是更沉重的愧疚。
  看到她张了张口又合上,随即把头垂得很低,莫玦青看的心脏一阵闷疼,深吸了口气安慰道:“对不起,说好了不强迫你。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不要有压力。”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能带着记忆回到过去该有多好,那时候的她多爱他啊,然而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
  “不然…我们不去了吧。”她突然抬头看着他。
  “为什么不去?”
  “去了一定会见到她,然后又会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她的嘴角难过的垂了下去,虽然还要完成任务也想弄清楚他们的关系,但想到会揭他伤疤,突然又不想。
  “没关系的歌儿,而且我想你亲眼确认并为我澄清,我和方施施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说着抚上她的脸颊,温柔一笑:“我知道只有你亲自确认了,堵在你心里的石头才会消失。”
  望着他真诚且坦荡的眼神,她突然怀疑:是不是我太敏感,小题大做了?
  “如果吃好了就先上楼收拾,我来刷碗。”
  “我来吧…”
  莫玦青推开她的手,把人转了圈背对着自己:“女孩子的手是第二张脸,怎么能碰这种混着化学添加剂的水。听话。”说罢轻轻推出厨房。
  再转身,莫玦青站在离她四步远的地方挥手让她赶紧走,随即转身围上围裙洗碗。
  梁安歌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失神:他原来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吗?
  现在想想,他确实和初见时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
  另一边,方施施已经提前到了北京,除了方正德和景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连方怀瑾这个亲哥她也没通知,一方面方怀瑾也不关心方家的事。
  一回来,她就先去见了景云。
  景云选了角落靠窗的位置,方施施到的时候他正靠着沙发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连对面坐了人都没发觉。
  “景少爷的警惕心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窗外是有梁安歌还是莫玦青,都快把魂儿勾走了。”她的声音清耳悦心又带点软黏,是男人一听就会着迷的声音。
  景云回过神收回视线,刚巧看到她摘下墨镜朝自己莞尔,换做别人早就被她那双眼睛勾的五迷三道,然而景云却对此不为所动,满眼冷漠:“别用那种恶心人的眼神看我。”
  方施施抬手把头发撩到身后,收起眼神恢复正常,翘着二郎腿把玩着墨镜:“你还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怪不得梁安歌选莫玦青也不选你,”说着耸耸肩:“虽然他也没有趣到哪儿去。”
  听到自己比莫玦青差,景云不爽的看着她,道:“所以你会被那个‘有情趣’的负心汉迷的五迷三道,不仅被骗感情还丢了命,现在成了报复社会求关注的疯婆子。”
  方施施赞同地点点头,笑得勾人心魄:“对啊,所以我成功了,你看他现在不就是满世界的跟在我屁股后面追我呢。可你呢?你做了这么多,梁安歌现在都不肯拿正眼瞧你。啧啧啧,跟你比起来,我不知胜了多少筹。”
  “……”每次同她说话,他都要得内伤,被气的。
  “不过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会帮你的,就像上次那样。”
  “你还敢提上次!”他的语气突然狠厉起来。
  方施施无辜道:“怎么了?难道我的计划不好吗?不仅帮你把董琳那个累赘处理了,还让你顺利夺回了司美。”
  听罢气的用力捶了下桌子,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可是安安受伤了!我说过不准动她一根手指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然而方施施只是摇头笑了笑,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淡定的看着他,但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啊就是不够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不懂吗?小病小伤又要不了她的命,太感情用事是会坏事的哦。”
  景云冷笑了声:“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想想跟你的合作,就怕哪天我死了都不知道是你干的,白白做了你的替死鬼便宜你。”
  方施施摸着下巴望着窗外,淡淡道:“什么都不知道的死,总比什么都知道之后死要来得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生死就跟家常便饭似的。想到什么突然转过头看着他,道:“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我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事到如今想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呢。”
  景云冷哼了声,不屑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景少爷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忘了自己之前都做过什么了?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吗?”她正巧笑嫣兮的望着他,任谁都不会想到会从这样妖艳美丽的美人嘴里说出胁迫人的话。
  景云突然瞪大了眼睛,拜她所赐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
  见他的眼神涣散,方施施掩嘴一笑:“看来景少爷是想起来了。过两天是我的生日,还请景少爷务必要来参加,会有份惊喜等着你哦。”这才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不说话我就当景少爷答应了,今日就多谢景少爷的款待,那么我就先一步离开。”戴上墨镜起身准备走,想到一事又摘下墨镜转过身,道:“有句话想送给景少爷: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做的多了连良心这种东西长在哪儿都会忘得一干二净。”说罢笑得风情万种,戴上墨镜转身离开。
  她的意思是要泯灭人性才能在这一行走的长远,善良是人在这世上最没用最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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