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询问

  柳望舒回到家,今天一日上午见了晋王,下午见了秦王,竟是爹爹预料最坏的场景,晋王不肯放手,秦王不好打发。
  柳望舒按着额角,暗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该招惹秦王的。
  还有秦王怎么会知道她在躲晋王,想到那天肆无忌惮的视线,柳望舒叹一口气,拿起书案上自送过来就没打开过的画卷,这都是她爹给她挑的人家,她进宫前准备的,进宫后以为没用了,还暗道一句可惜,没想到峰会路转,又有用得上的一天。
  她是一万分个不愿意再踏入皇家那趟浑水。
  柳朗择婿倒不是全看中家世,有重臣之子,也有国学院的年轻学子,柳朗状元入仕,一路稳扎稳打到现在的官位,一双眼睛毒辣的很,深知择婿,家世、才学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品性好,其次就是家中关系简单,尤其是母亲,一定要是个通情理的人。
  这些柳朗前世今生都不曾和柳望舒说过,他仔细筛选过的人选,无论柳望舒选哪一个,他都认为不会差。前世是还没来的及拿出来,柳望舒已经进宫候选被点为晋王妃,他虽不喜,但也满心替女儿筹划,让她坐到更尊贵的位置,一生无忧。
  今生倒是拿出来的,但是柳朗不知哪来的预感,总觉得还是太迟了,他精心挑选的这些个女婿人选,估计一个也用不上。
  柳望舒没看几张,瑞寿堂就来人说老太太想见姑娘,柳望舒叹气,无论是柳思月,或者是玉摇,她本也没想过今天的遭遇会瞒着老太太,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到瑞寿堂的时候,车夫和护卫正在门外跪着,丫头两边传话,见柳望舒来了立即福身,“姑娘来的真好,老太太说他们今日护卫不利又冲撞了贵人,罚他们去领板子。”
  柳望舒深知今日之过完全不在他们,让丹葵附耳过来,交代几句让她去给这些挨板子的人请大夫,给赏银,才进了正屋。
  “祖母。”柳望舒见礼。
  “今日在甘家见到晋王了?”柳老夫人问。“怎么听说他对你有意思?”
  “甘露这次帖子上也没注明是男女合宴,到府上了才知道,也不好转身就走。”柳望舒避重就轻的回说,“甘家大公子主的宴,晋王会来,是给甘相面子。”
  “上次你出宫不曾进入最后备选,这么巧晋王当日就没有择定王妃。”柳老夫人说,“他就是对你有意,你也不能太随便,要等他提亲再说。”
  柳望舒心口发沉,还要义正言辞的说,“祖母这话羞煞我。”
  “爹爹已经替我择定了夫君,祖母这样说,我只能落发去做姑子。”
  “什么时候就择定了?我怎么不知道。”柳老夫人大惊失色问,要她来选,王妃当然比嫁给谁都好,也是运气好,正好有年纪相对的皇子,柳朗定是不知道,等他回来,她把他叫过来说就该明白,什么人家,趁早退了。
  好在马夫也不敢说在偏街撞了秦王,要是让柳老夫人知道柳望舒是两个王爷求,更加不得了。
  晋王从淑妃那得知父皇的态度,腾的站起。“怎么就晚了?母妃你是什么时候和父皇说的,我不是让你尽快和父皇说吗?”
  “你父皇一来妙音殿我就跟他提了,你也知道,你父皇如今已经不太爱来我这。”淑妃颇觉羞辱说,哪像昭阳殿,陛下恨不得一天去三次。
  “我今日在甘府见到她,也不曾听说她有定亲。”晋王说,柳朗爱女儿人尽皆知,说到亲事就说还早,想要多留女儿两年,不是这样也不会有机会进宫候选,这才几日。
  “父皇早些特意点她进宫,定是想要她做儿媳妇的,现在儿子想要,他应该高兴才是,就这么些时日,就算柳朗另外相中人,也没开始走礼交换庚帖,亲都不曾定,父皇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的儿子?”晋王越想越不对。
  “父皇到底是怎么说的?”晋王追问淑妃。
  “你父皇就说京中好女儿还多的是,让我重新挑选。”淑妃说。
  “你没有跟父皇说是我喜欢柳望舒,我想要柳望舒做王妃吗?”晋王急了。
  “这话怎么好和你父皇说,若是让你父皇觉得你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还怎么重用你。”淑妃说。
  “少年慕艾有什么不好说的。”晋王突然想到兰春宴上秦王的眼神,幡然醒悟,“在儿子和别人之间的,父皇一定会先选儿子,但若是儿子和儿子之间,父皇不好偏帮。”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秦王也跟你父皇说了要柳家的姑娘?”淑妃问,但是想到那日的情境,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当初就说要你不要选这个女子,跟秦王有过牵扯的,就是一笔糊涂账。”
  “但是父皇也没有明说,他知道,秦王纵情声色,柳朗定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晋王说。
  “我跟秦王相比,柳朗用脚指头也该想到谁是更好的选择。”晋王说。想到今天在甘府柳望舒对他一脸冷淡的样子,明明当初在宫中碰见还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不过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要征服她。
  柳朗在瑞寿堂怎么应付柳老夫人的不说,回了书房没一会,就通传大姑娘给老爷送汤来了,柳朗看着她进来,“现下知道错了?”
  柳望舒把甜汤放在案上,伏在柳朗脚下,“是女儿思虑不周,冲动了。”
  “今日在甘府见到晋王了?”柳朗问,“在偏街见了秦王?”
  “甘露的帖子不去不好,去了才知道是男女合宴,早该猜到是晋王要去,甘家才会这般行径,拼着撕破脸皮也该当即回转才是,就没有后面的尴尬事。”柳望舒说,“秦王的车架一点挂饰都无,不然车夫早就绕着走了,怎会堵个正着。”
  其实现在困局也有办法解决,只要她去安北,远离京城,自然不会再有烦忧,但是柳望舒知道,柳朗是绝对不会让她去安北的,林梦月,是柳朗的心头血痂,都无需用力,轻轻一吹就够他酸涩难当苦酒入喉肝肠寸断。若不是柳朗的反映这么大,柳望舒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曾说过想娘。
  林梦月跟随父亲到京城玩耍,原以为只是来见见世面,哪里想到会嫁在京城,以为觅得如意郎君,结果却是客死异乡。
  柳朗不会让她去安北,一辈子都活在他眼睛看到的地方,不让她远离,远嫁,重复她娘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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