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她的叛逆期(一更)

  拍卖现场。
  大厅中摆放了许多座椅,座椅上都帖有名字。
  连翘在安丞的带领下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安丞坐在了她旁边。
  “安丞,你那里可有安相的消息?”连翘问。
  安相,是安丞的弟弟。兄弟二人相差两岁,虽然长相非常相似,但性格却绝然不一。安丞稳健有余,安相跳脱有余。
  如果说安丞是秦琛的第一助理,那当年,安相则是连翘的第一助理。
  五年前,在云珊被轮出事后,安相坚定的站在连翘一边,而且喜欢看黄金八点档的他根据这次绑架被轮事件编出了无数个狗血的版本,但无论是哪一个版本,其中的连翘都是无辜的。
  或许是因了安相对她的信任,再抑或是因为安相对她曾经的救命之恩,更或许她认为安相的狗血推测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于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在云珊还没有提起一审之前,连翘便早早的做好了安排。
  “匪匪,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要将这些都给我?”
  “我的命都是你的,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可是,搞不好,我也许就是这场阴谋的制造者。”
  “如果真是你搞的阴谋,那正好,这些就当我还你曾经的救命之恩,从此我们二人各不相欠。”
  就这般,她将名下所有财产通过合法手续转移给了安相,这份财产就包括了她秦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其后,云珊上诉。
  一审被判无罪,案子很快进二审,接着二审前期出车祸,所有一切剑指她连翘。
  她承认罪行入狱,被剥夺了政治权利的同时也便不再拥有任何权利、权益,这其中的权益包括她所有的财产。这些财产,充公的得充公、归私的得归私。
  连翘沉浸在往事中时,安丞回答:“没有。五年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安丞回想起五年前,当董事会的人知道连翘入狱被剥夺政治权利的时候,那群董事会中人的眼睛一如饿了十几天的狼,都看向了秦琛。
  连翘入狱代表着她秦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将被公司收回,然后将分摊到每一位董事身上。
  奈何,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她的财产居然早就全部转移给了另外一个合法人。
  也就是说,秦氏董事会的那些董事根本不可能瓜分她的股份。
  至今,安丞都清楚的记得那些董事们黑沉下去的脸。而总裁秦琛,始终无惊无波。
  “五年来,他一直没有和你联系?”连翘又问。
  “是。”
  安丞不会说谎,至少不会对她说谎。
  入狱前,她和安相约定八年后见。可能安相还不知她已提前出狱的消息罢。
  “五年了,我们和他唯一的联系就是将他应得的分红打入他指定的固定帐号。其余诸如他在哪里,在干些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大小姐,如果安相和我联系,我一定告之大小姐他的下落。”
  在安丞和连翘说话间,所有参加晚宴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拍卖大厅。
  此次拍卖,拍卖款的百分之十将作为慈善款捐出。
  距离拍卖还有一刻钟时间,现场已坐无缺席。
  令连翘没想到的是,秦琛居然坐到了她的旁边。
  方才她太过于关心安相的事,急于想从安丞那里得知安相的消息,所以并没注意旁边座椅帖有谁的名字。
  如今依这座位排序看来,从中午在医院看到秦琛,从秦琛说她会加班,她便已经一步步的在按着秦琛的预定轨道走了。
  那明天有求与他……
  明明通过各方查探已然断定付氏明天不会出事,但连翘心中不觉又有些发怵、有些忐忑。
  她这般怵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曾经年少时,亦有叛逆期的时候。
  她的叛逆期出现在大学。
  那个时候,秦琛去了部队受训。
  初入大学,又少了秦琛的管教,她就似一匹脱缰的野马。
  她喜欢穿奇形怪状的衣服,好生的衣服她要在它上面剪几个洞。更喜欢穿那种能露小蛮腰的衣服,哪怕是大冬天,她也要露着。
  她喜欢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喜欢将它们打理成各种雷死人不偿命的各种造型。
  最可怜的是她的耳朵,她在它们上面打了不下七八个耳洞,把好生生的耳廓打得像个筛子,可她仍旧会为那些耳钉在她耳朵四周熠熠生辉而感到莫名的兴奋。
  兴奋中,她恨不能在她的鼻子上也打上一个洞,挂上一个亮晶晶的鼻饰。但听同寝室的一位来自农场的同学说什么‘在农场里只有牛才在鼻子上穿洞好挂上绳子牵着它们干活’的话而作罢。
  她如此叛逆、如此巨变的一切原因,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学长,一个乐心于摇滚事业的学长。
  说起来,秦琛并不是她倾慕的第一个异性。
  真算起来,摇滚学长才是。
  那个时候,情窦初开的她不知该如何引起摇滚学长的注意,便想出了那般另类的法子以吸引他的注意。
  白天,她几乎不上她自己的课,会捡着一切机会去摇滚学长的教室蹭课,会捡着一切机会去摇滚学长所在的蓝球社看他的蓝球赛。
  晚上,她就去夜总会给在那里驻唱的摇滚学长助威、捧场。她一身的劲歌热舞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为了给摇滚学长造势,她不惜千金一掷。
  可以说,摇滚学长在她的推力下越来越有红透夜总会的趋势。
  在夜总会驻唱演出的不止摇滚学长一人,里面也有拉帮结派的事,于是便有人不满摇滚学长日益渐红,开始各种挑衅甚至不泛斗殴滋事。
  那个时候,她总是第一个跳出来,似老母鸡般的保护着摇滚学长。
  打架斗殴也便成了家常便饭。
  也是那个时候,她从天纵奇才的骄子变成了人人眼中的坏学生、小太妹。
  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她只要知道摇滚学长喜欢她穿这样的衣服,摇滚学长喜欢她染这样的头发,摇滚学长喜欢她戴这样的耳钉,摇滚学长喜欢和她一起打架且打赢了的感觉非常的爽就好了。
  为了追逐摇滚学长的脚步,她在大学枉废了近两年时光,想当然,所有的功课都挂了科。
  直至到了要被学校劝退的境地,事情终于被秦琛获悉。
  当事时,秦琛在部队本有大好的发展前途,因为她,他不得不复员回了江州。
  秦琛空降至江大。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盛怒的秦琛,也是第一次,秦琛向她大发脾气。
  秦琛勒令她离开摇滚学长,否则他不介意用雷霆手段让摇滚学长消失。
  “秦琛,我恨你,我讨厌你。”
  “秦琛,爹地都不管,你凭什么管我的终身大事?”
  “秦琛,你这是专治、专权,以大欺小,不公平。”
  “秦琛,你是个控制狂。”
  “秦琛,你敢让他消失,我就死给你看。”
  “秦琛,你怎么对学长,以后我就怎么对你喜欢的女人。”
  “秦琛,你现在让我和学长不能厮守终身,我以后就会让你和你喜欢的女人也不能厮守终身。”
  那个时候,眼中、心中只有摇滚学长的她哪里肯听秦琛的话,为了和摇滚学长在一起,她处处和秦琛对着干,可以说,在秦琛面前,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都干过。
  最后,秦琛妥协。
  然秦琛和她打赌,赌摇滚学长只是看中她的出身,赌摇滚学长只是利用她的无知、幼稚,赌她在摇滚学长眼中不过是一块垫脚石。
  “三个月时间,若我能证明他果然利用你,你当如何?”
  “离开他,从此当他路人甲。”
  “很好。”
  “可是,如果学长不是你所谓的小人呢?”
  “我成全你们且助你们比翼双飞。”
  “好,一言为定。”
  然,事实终究是残酷的。
  秦琛,当着她的面直接砸了一百万予摇滚学长,条件是要摇滚学长离开她。
  在她万分期待的眼光中,摇滚学长拿着钱,走了。
  没想到摇滚学长果然是看中她秦府大小姐的身份,果然看中的只有钱,当事时,她哭花了脸。
  从此,她努力学习,决定忘掉那个一直以来只是企图利用她的小人。
  不成想一个月后,摇滚学长又出现了。
  学长说:翘翘,对不起,我不得不拿钱,因为我的母亲病了,需要钱做手术。
  学长说:如今我母亲的病好了,还剩下二十万,我这次来就是想将剩下的钱还给你。另外我还要告诉你,用掉的八十万,我会打工,我会继续唱歌赚钱,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还给你。
  看着憔悴不堪的摇滚学长,她心软了,原谅了他,并将他带到了秦琛面前,将他的苦衷都倒在了秦琛面前,并骄傲的告诉秦琛说‘我赢了’的话。
  秦琛呢?只是淡然一笑,说:“匪匪,我说过这个赌期是三个月。现在才一个月,你怎么就认定你赢了?”
  事实再次残忍的证明,那个时候的她有多么的幼稚。
  秦琛,当着她的面又予了摇滚学长五百万,条件仍旧是要摇滚学长离开她。
  摇滚学长呢,再次在她万分期待的目光中,又拿着钱,走了。
  这一次,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这一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摇滚学长。只听人偶尔提及,说是组织了个乐队,生意时好时坏。
  不出三个月时间,秦琛用两笔钱就将她贪恋了近两年的摇滚学长给打发了。
  怨秦琛钱多好办事吗?
  不,还是在于摇滚学长人性中的贪婪。
  母亲生病需要钱,行,我可以理解。
  组织乐队需要钱,行,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你组织乐队的钱能不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赚取而不是走这种一步便想登天的简单捷径呢?更何况这个简单捷径是建立在摧毁一个女孩对美好爱情的期许上的。
  或许,摇滚学长对她也有丁点感情,但这丁点感情和他的梦想、他的家人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秦琛,不过是将摇滚学长看透了而已。一出手不但招招击中摇滚学长的七寸,同时也招招击中了她连翘的七寸。
  所以,无论是摇滚学长还是她连翘,都输得彻底。
  年少时的感情,不似成年后的那形容钻石般的一颗恒久远,倒有点像那青苹果的酸涩,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多长时间,摇滚学长在她心中再也激不起丁点波澜。
  她很快就收了心,也不再和秦琛对着干,而是按步就班的按着秦琛予她规划的蓝图就那么一板一眼的走下去。
  在秦琛的督促下,她用一年的时间便修完了大学四年的课程,然后进到秦氏工作。
  在秦氏帝国工作的几年,他带着她领略着商战之路上的风起云涌。
  她没少见他坑蒙拐骗打压对手的恶劣手段,也没少见他雷厉风行的打压对手的雷霆手段,不论过程如何,其结果他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
  那时她才知道,和他干净利落的碾压各路财团将他们踩在脚下相比,他直接用金钱就将摇滚学长快、准、狠的砸出她的人生可谓是小菜一碟。
  之于他而言,商场就是棋局,而他就是那个执着棋子的人,众人不过是他手执的棋子罢了。
  所以,如今,每每在秦琛要打赌或者笃定某件事的时候,就算她有十足的把握觉得秦琛不一定能成行,但仍旧会有些发怵。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原因吧,之于秦琛,她多少有些杯弓蛇影。
  她担心自己一个疏忽不知不觉就入了他的棋局成了他棋局上的一颗棋子……
  在连翘思绪间,秦琛问安丞:“有没有看得中的、投大小姐喜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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