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屈打成招

  这是他的母妃,皇贵妃才会做的事。
  楚天息的内心并不平静,抄写的佛经也是带着凌厉笔锋的。
  “儿臣为皇嫂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出世的皇侄而抄写佛经,希望皇侄在天之灵安息。”
  楚天息睁着眼睛说瞎话,心底是不住的冷笑,面上还能摆出一幅情真意切的模样。
  他好似真的是在为那个孩子抄写佛经,为那个逝去的孩子而难过心疼。
  楚天息是否演戏,宣皇帝都快分不清楚了。
  毕竟,他说得言辞恳切,而且还熬了几个夜,那一堆堆的佛经都是他亲自抄写的,每一个字都代表着心意。
  就是宣皇帝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但也不得不动摇自己的想法。
  因为楚天息看上去的确是很累,疲惫,眼角的红血丝盘旋着,让人没办法相信他是在惺惺作态。
  可宣皇帝就是知道,楚天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他清楚。
  但他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宣皇帝突然没声了,眼神复杂。
  “你过来。”
  他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楚天息也不多话,慢慢地走上去,保持着为人臣子的恭敬。
  宣皇帝指着身侧的一堆奏折,“你知道这些奏折里说的是什么吗?”
  “儿臣不知。”
  “这都是弹劾你的,说你联合欧阳卿谋害皇孙,让朕把你打下牢狱,重重的惩罚你。”
  楚天息沉默。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行。
  他就静静的等着宣皇帝的下文。
  “怎么不说话了?”宣皇帝随意的把那一堆奏折都推到了一边。
  “儿臣不知道说什么。”
  楚天息道。
  宣皇帝挑眉,指了指下面的椅子。
  “去坐。”
  “谢父皇。”
  楚天息走下去,才坐稳,宣皇帝又若与所思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这么多的大臣都来弹劾你,要朕治你的罪,你不想为你自己辩解几句?今天,朕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宣皇帝就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楚天息的身上。
  他看不懂楚天息了。
  这个儿子往日是一身的戾气,怎么都掩饰不住。
  就算他在他的面前装得很好,隐忍了所有的怨怒。
  但偶尔一个眼神还是会泄露的。
  可如今的他,仿佛真的因为抄写了那么多的佛经,整个人都变的心平气和起来,好似……没有了戾气,身上都散发着仙家的气韵。
  这让宣皇帝很诧异。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难道,真的是诚心悔过了吗?所以,连一点戾气和不满都看不到了。
  楚天息起身,声音平静。
  “回禀父皇,儿臣并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儿臣只知道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儿臣和欧阳卿并没有任何的往来,她所做何事,儿臣并不知。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是儿臣的表妹,所以她做的一切就和儿臣脱不了关系。”
  “那么,儿臣只觉得冤屈。”
  “不过儿臣依旧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儿臣相信父皇英明神武,自然会有决断。父皇会给儿臣一个清白的,父皇是明君,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被冤枉的。”
  “父皇您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楚天息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和宣皇帝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他眸子沉静如水。
  宣皇帝的眼神,却犀利如刀,仿佛要戳破楚天息所有的伪装,看看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番恭维的话,并没有让宣皇帝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些话啊,说得滴水不露。
  “你若是没做过,那父皇必定不会冤枉你的。”宣皇帝道,“可你若是真的做了呢?”
  “父皇,从来就不相信儿臣,父皇相信的是证据。”
  楚天息直来直去的,“既然父皇相信证据,那就让证据来说话。”
  “儿臣没做过,自然也不会认。”
  宣皇帝目光微冷,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敲打着书岸。
  “朕是你的父皇,朕也想相信你。但是,朕怎么听说,东宫的欧阳卿认罪了?”
  “她承认,是你所指使。”
  “状纸上还有她的手指印!”
  宣皇帝的态度突然一变,杀气重重的,甚至还拍响了桌子,一脸要定罪的冰冷和狠戾。
  楚天息屈膝跪在地上,依旧是不慌不忙的。
  “状纸能说明什么?父皇您身为南唐的君主,想必也知道牢狱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折磨人的办法。”
  宣皇帝面色阴晴不定,“你想告诉朕,这是屈打成招?”
  “父皇您以为呢?”
  “东宫里,谁敢对她屈打成招?”宣皇帝意有所指,“你莫非在指太子?”
  “儿臣并没有说是太子,自古以来,哪个牢狱里都有冤狱,这就来源于屈打成招。”
  楚天息绕了回去。
  宣皇帝这个老狐狸,分明什么都知道,今天是来诈他的吧。
  他楚天息有那么好诈吗?
  “够了。”他呵斥,“你用不着和朕兜圈子,是不是屈打成招,朕让人传欧阳卿来!”
  “而且,就算她受刑,那也是她该受的罪。”
  “倘若太子妃中毒之事和老六你并无关系,那欧阳卿就两罪并论,是该要剥皮抽筋的!”
  宣皇帝的眼神愈发的狠戾,切齿道:“她先是谋害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孙,再有意图攀咬当朝王爷,实在是罪无可恕!”
  “老六你说是不是?抽筋扒皮怎么样?这个刑罚,够不够?”
  宣皇帝的脸色更加的黑了。
  他这些都是说给楚天息听的,现在是动不了楚天息。
  因为南靖的局势不稳定。
  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看着楚天息肆意妄为。
  究竟是否和楚天息有没有关系也不要紧,欧阳卿,是欧阳家的人。
  他早就容不下了。
  既然欧阳卿无论如何都要死,那就死得惨烈一点,也好给敲山震虎。
  楚天息轻轻的闭上眼睛,弯下腰,磕头。
  他道:“按照律法,该如何,便如何。”
  这简短的一句话,就是楚天息的态度,他说得是那么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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