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可她分明什么都未做啊。
  外面的百姓甚至还开始游’行,逼着祁承废了妖后,并且要将她钉在刑柱上,活活烧死。
  一个个的大臣们,也都卯足了劲儿的,奏折一沓子一沓子地往议政房送,祁承一本没看全扔了。
  祁承维护着她,白藉看在眼里,有些动容。
  她不懂这些,但也想了个法子。
  “不行,这件事你不必再提,我不同意。”
  白藉刚说完,便被祁承否定了。
  她的法子也很简单,反正她是神仙,烧不死,就把她放在那柱子上烧一烧,倒也无伤大雅,左右不过是些凡火嘛。
  但她不知道祁承为何如此义正言辞地拒绝,哦,她明白了,他一定是怕她假死之后跑路对不对,留他一个人在这边去查那恶念的踪迹。
  “你放心,我不会跑路的。”白藉语重心长地说道。
  祁承抬头,这女人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白藉看到了祁承的面容,他几夜未休息,眼睛下面有了薄薄的一层乌青,再往下,他的鼻梁,他的唇,他的下巴……
  要命,果真是有些勾人。
  他承认,他和百里望月之间,也不是毫无牵绊的,尽管他们是两个人,但那些事情,他感同身受地经历过,他不想再看到她死在他面前,虽然是假死。
  其次,那恶念他们还没有找到,若万一行刑那天他做了手脚,他没十分的把握保护好白藉。
  祁承思虑诸多,看着白藉一脸无谓的模样,没办法,头脑简单,也怪不得她。
  可事情依然没有解决,大家都义愤填膺,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了不得的事情,人人得而诛之。
  就在此时,偏偏国师又找了上来。
  大殿上,正准备要散朝,国师苏江阴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事,虽难以启齿,但希望陛下能成全。”
  “难以启齿便不必说了。”祁承丝毫不留余地的回绝。
  那国师恍若未闻一般,自顾自道,“臣恳求陛下,能将王后娘娘赐给臣下,臣愿意被罢免这国师一职,带她走。”
  此言一出,全朝哗然。
  祁承面色极沉,他周遭涤荡着前所未有的迫人的气势,一时大殿上的群臣噤若寒蝉。
  ……
  书房中,祁承坐在御椅上,国师气定闲神地站在一旁,祁承开口,“寡人一直不曾知道,她和你有过什么仇怨,竟令国师不择手段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没有,陛下多心了,臣怎么会,臣和她早就倾心于彼此,是陛下横刀夺爱。臣本来想着算了,过阵子或许就不会这么强烈了,可如今她却置于这般水深火热的境地,臣才狠下心来,一定要带她走。”
  “呵,自不量力。”
  第25章 惊扰夜色
  听到他的嘲讽,苏江阴脸上依旧挂着和煦地笑,“臣下先告辞了,还是望陛下能三思。”
  言毕,礼数周全地对着祁承作揖,离去。
  祁承现在明白了,不论苏江阴和王后之前有没有私情,他此举都十分可疑。
  若没有,他何故要在此时添那一把火,置王后于更危险的境地。
  若有,那他大可私下去找王后,表明心迹,也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国师这个地位,在东傲国也是非常高的,现在白藉已经被认为是妖后,又被大家知道她不止迷惑了他们的君王,还在背地里勾搭了国师。
  已经是不容于天地。
  不,不对,或许他已经找了?
  祁承想了想苏江阴手中白藉裙角的那颗珍珠。
  呵,她要是敢跟他跑了,他就敢打断她的腿。
  由此种种,不得不让祁承怀疑,苏江阴,怕就是他们这次的目的吧?
  他的魄力和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身份太多了。
  可他掩盖得真是好,让自己之前一点儿都未觉察到。
  一但接受了这个认知,祁承又隐隐觉得,苏江阴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吧。
  之前对于苏江阴的试探,他并不在意的,左右不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他都无心去应付。
  白藉那边,不用说,定然也已经露馅儿了。
  那大火,那结界……
  他和白藉的目的很明确,除掉他,可苏江阴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祁承脑子有些乱,他没想那么多,他的目的,不重要,只要他现在上达天族,火速商议出解决措施之后,这一切,在东傲国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结束了吗?
  想到这些,祁承要抬起的手一顿,那他和白藉,这次,是不是也要结束了……
  祁承收回了要施法和天族联络的手,转身出去,去了白藉住的寝殿。
  外面刚下了小雨,空气清新,傍晚,夕颜都开了,这花总是生命力顽强,祁承之前还见有宫人除过此花,不消几日,便又生得这般好了。
  白藉住得处所离他不远,祁承没让别人跟着,兀自走了过去。
  就这么些的距离,还是他用好几碗苦得不行的汤药换回来的。
  祁承苦笑,活了这些年岁,他素来是受欢迎的,唯独她对他,避如蛇蝎。
  祁承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便走到了。
  门口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她竟被排斥懈怠至此。
  祁承走了进去,见她坐在窗子前发呆,他停住了脚步,没忍心开口打扰她。
  就这么不知站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姑姑,见到祁承站在这里,吓了一跳,“给陛下请安。”
  一句话,惊醒了两个心思各异的人,白藉的视线望了过来,不知怎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祁承见过她不少笑容,谄媚的、窘迫的、生硬的,但这个,却不一样。
  祁承还未深层想下去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白藉已经跑到了门口,“你怎么不进来?快进来啊。”
  “你要和我一起吃晚饭吗?”白藉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嗯,一起。”祁承答道。
  白藉转头望了姑姑,“只好麻烦姑姑去膳房拿些吃食了。”说完,自嘲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这里的人因为害怕,都已经跑光了。”
  祁承闻之眉心微蹙,白藉忙解释道,“没事,她们只是害怕,只是害怕……”
  声音越来越小。
  侍候姑姑看着白藉又要伤心,忙对这祁承一笑,“陛下快进去吧,娘娘可闷坏了,一直念叨着您呢。”
  即使知道她说得十有八成是假的,祁承还是忍不住地想去相信。
  这顿饭绝对是他吃过的最简陋的一顿饭,却也是最不同寻常的。
  白藉盛了一碗汤,喝了两口,放在了桌子上,没话找话,“关于那抹恶念,你有什么眉目了吗?”
  她侧头望着他,眼神清亮。
  “没有。”祁承说了谎,“怎么,你有什么眉目了吗?”他欲盖弥彰般地随口问了一句。
  等待着她的回答的时候,祁承的背无意识崩得有些紧。
  “我有眉目了。”白藉轻声答道。
  与他毕竟相识过两世,他身上有某种熟悉的特质,白藉说不出来,但可以感觉得到,也怪她太迟钝,见了几面,才猜出个大概。
  “我猜,那国师就是吧?”白藉看向祁承,“固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约摸着也能有个八成可以肯定。”
  有极大的可能他就是那恶念。
  祁承听到白藉的答案,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释然,她也知道了,那么这里,这里的一切,就即将结束了吧。
  “嗯。”祁承淡淡地回应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这么棒,怎么没有诧异?没有夸奖?没有钦佩?
  “我们,出去走走吧,一会儿就传音给天族,好商量商量对策。”祁承的眼神有些闪躲。是他心有了杂念,她的目光依旧纯净,不怪她。
  “好。”白藉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吃饱了出去消消食。
  月色朦胧,夜凉如水。
  白藉和祁承并肩走着,难得的这安静美好。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真是奇怪地念头,白藉想。
  “娘娘,娘娘,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一个人影扑倒在白藉脚下,吓得白藉一个踉跄,撞到了祁承的胳膊。
  “何,何事如此慌张……”
  那侍女抬起头的一瞬间白藉沉默了,这是人是鬼。
  只见她半张脸都是肿着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嘴角也满是青青紫紫,还有丝丝的血迹。
  仔细一瞅,怎么还有些眼熟,白藉略微一思索,竟是那天指认她身后有尾巴,眼睛有金光的侍女。
  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白藉惊讶地目光没能逃过侍女的眼睛,但她为了活命,忍辱负重般地解释,“娘娘,都是奴婢狼心狗肺,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听信了静妃娘娘的威胁,合起伙儿来栽赃陷害娘娘,娘娘,奴婢已经知道错了,求娘娘帮帮奴婢。”
  看她这么惨,白藉也难动恻隐之心,脱口而出,“你被谁打成这幅模样。”略带忧愁地问道。
  还想让她帮她,先不说她乐不乐意帮,怎么个帮法,难不成要让她帮她打回来不成?
  不妥不妥,她对于打架,可真不怎么在行的哎。
  想着瞥了一眼旁边突然存在感极低的祁承,眼神问道,要不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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