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所以……”时语姝见缝插针,“你能不能不要因为在山城没有得到好的教育和培养,讨厌我?”
  椿岁夹包子的手一顿,眉心蹙了下:“谁说我没有得到好的教育和培养的?”
  小姑娘明明长了一张包子脸,不笑起来看人的时候却热气……杀气腾腾的。
  “你……不是入学测试,只能分在(12)班吗?”时语姝磕巴道,“那边的养父母肯定对你……”
  还没等时年甩筷子子,椿岁就打断了她:“我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觉得他们的教育也没有任何问题。”
  她只是长得像包子,不是真包子,甚至脾气不算好。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尤其是在老椿和妈妈的问题上。
  暑假里两个月的相处,时年知道椿岁的脾气。小姑娘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主,遇事儿还酷爱自己出头。
  毕竟是那条街上打架从不挑对象,被欺负了连狗都不放过的人。
  时年忍了忍,先让她自由发挥。
  季知夏一愣,给时闻礼使了个眼色。
  她知道,椿岁叫爸爸妈妈的时候,叫的是椿浚川夫妇,只有叫老爸老妈的时候,叫的才是他们。
  “这不巧了么,”时闻礼看着椿岁笑,“怪不得都说女儿随爸,我小时候那成绩,能被你们爷爷追着从这里撵到江边。”
  椿岁也不想场面难看,接了时闻礼的话一本正经:“不对啊老爸,老妈明明说我随她,绝不是笨,只是熟得晚。俗称厚积薄发,讲究个一鸣惊人。”
  “嗯,”季知夏严肃,“我小时候比你还矮。”
  椿岁:“???”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嗷!
  时闻礼乐得不行。
  他想过女儿长大后的许多种样子,又觉得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样子。
  “得,”时年吊儿郎当且嚣张地啧了声,“合着全家就我基因突变。”
  快夸我快夸我。难道我此刻180的身高,实验(1)班的成绩不值得被夸吗?!
  时闻礼安安静静,夹了两筷子自己跟前下粥的小菜,搁到时年面前的餐盘里。
  椿岁好奇地看过去。
  一根是黄瓜丝,一根还是黄瓜丝。
  二得郁郁葱葱,二得明明白白。
  时年:“???”
  椿岁撑着侧颊咬包子,无声抖肩。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时语姝委屈道:“对、对不起岁岁,我不是……”
  “岁岁,走了。”时年扔下筷子起身牵过椿岁,脸上肉眼可见的懒得再应付,“学校对面商业街的小笼包不错,哥带你去尝尝。”
  正把小笼包塞进嘴里的椿岁:“?”
  时语姝抿唇看向季知夏,瞧着有些难过。
  季知夏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着安抚了一下,转头对拉着椿岁出门的时年说:“周末记得回家吃饭。”
  -
  时年对时语姝的不待见肉眼可见,椿岁也没过问原因。
  送他们上学的车子还分了两辆,根据司机大叔对待俩人的态度,椿岁断定他们一向如此。
  学校对面的商业街,出早餐做学生生意的店不少,一早就很热闹。
  刚出屉的蒸笼冒着热气,手工蛋饼的面皮在铁板上滋滋出香味,红白相间的荤汤豆腐花被店主舀进白瓷碗里。
  就算暑假里已经知道了椿岁的食量,此刻看着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年还是异常震惊。连哄带抢地骗走了她手里半个粢饭团,生怕她还没吃到学校就撑倒了。
  椿岁啃着裹住油条,撒了白糖芝麻的半个饭团,津津有味地听穿同款校服的女同学聊八卦。
  “前几天来报到领书,我看见校花和时语姝又在校门外堵江驯了。”
  “哇,这些有钱大小姐小说看多了吗?都喜欢挑战不可能?”
  “喜欢同一个男人还能不翻脸,祁梦琪和时语姝也是神奇。”
  “反正都得不到嘛!说不定还能交流失败心得?”
  听到了“熟人”的名字,椿岁探了探脑袋。
  “岁岁快别吃了,我就说你得吃撑吧。”以为椿岁撑到梗脖子的时年说。
  椿岁:“……”
  “快看快看!是时年!”女同学回头看了眼,很快小声转移了话题,“等等,她旁边那个萌妹子是谁?”
  “卧槽大佬早恋!”
  “为什么妹妹手里的粢饭看上去更好吃的样子,我的蛋饼不香了……”
  时年撇撇嘴:都什么眼神,明明他们兄妹俩长得这么像!
  八卦听到自己人头上,椿岁收回了小耳朵,乖乖跟着时年过马路。
  街对面是那座时年拍在手机里给她看过的松客楼。江城二中的标志性建筑,青砖黑瓦飞檐翘角,比百余年的建校期还历史悠久。
  椿岁搓搓手,经过松客楼城门——也是校门的时候,有种要去上朝的猖狂错觉。
  进门的花坛里矗着块山石,题着名人的字:迎十方客,栽百年松。大约是校训。
  时间还早,校园里人不算多,还没来得及再欣赏下连教学楼都是文物的建筑群,椿岁八卦的小雷达再次发出了低频长波。
  “不是说江驯数竞拿了国一保送清大了吗,还来上学?”小姐姐对着前方某颗一看就很孤僻的后脑勺发出疑问。
  “你家还用拨号上网呢?保送是保送,但人家学神是imo满分金牌归来好吗?”
  “卧槽?~?~”椿岁明显听出她槽的尾音拐瓢了好几次。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上学?!”小姐姐果然跟她一样,更纠结为什么还要来上学的问题。
  “害!”这一声害,道出了当事人的心酸与不甘,“我们老雷说学神告诉他,还没想好到底要选哪个专业!要等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再好好想想!”
  “槽~?!”又瓢了又瓢了!
  “不过也挺好的。占便宜的不还是我们么,嘿嘿。”
  椿岁耳朵尖尖一耸,这两下就嘿得很灵动。
  果然,小瓢姐姐不槽了,跟着一嘿:“毕竟是连校花和时家那位大小姐都得不到的男人。这种级别的颜,它增寿。”
  椿岁下意识地看向那颗帅到能增寿的蟠桃……不是,后脑勺。
  白衣黑裤的校服,被男生撑得像走秀。
  只是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学校硬拉我来走秀没给钱,所以谁也别和我说话”的隐世气场。
  一早上就听到两回这位的八卦,这得帅成什么样?椿岁有点好奇。
  “岁岁,看见没?”时年咬牙切齿。
  椿岁:“嗯?”
  “那个后脑勺,”时年说,“就是让你哥避二如蛇蝎的罪魁祸首!”
  原来如此。
  椿岁把目光从那颗别致的后脑勺上收回来,芝麻粒没搓干净的手努力够住时年的肩,很讲义气地拍了拍。
  “放心吧哥,”少女郑重对着旗杆发誓,“你的死对头,我帮你掰头。”
  第2章
  椿岁为了在山城多待两天,时年陪着她昨天才回来。这会儿得先去办公室领教材。
  “时年你终于出现了!这个月就要复赛了,你小子别想偷懒!”
  椿岁半只脚刚踏进去,她哥就被当场抓获。
  一名喊声如雷的年轻男老师,拽着时年就要走:“一整个暑假都没逮到你,听说你去山里面辟谷了?”
  “什么山里面?是山城!山城!”时年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自家妹子的第二乡。
  再说人家也是大城市好不好!那么多好吃的你辟一个我看看?
  “行了行了,不管你去了深山老林还是龙楼凤城。反正这学期开始你别想跑。”老师拽着时年不放,仿佛抓着个负了他两个月,撒手就会没的渣男。
  “呵呵,您有江驯不就行了。”渣男那声您,像极了拈酸吃醋的怨夫,“还看得上我这点小成绩么?”
  椿岁觉得她哥绝对是想要老师爱的举高高,结果老师是个直男。
  “他已经拿了imo金牌了啊,今年可以准备下ioi。你虽然是比他差了一点,但培养一下还是有潜力的。”老师说,“你信我。”
  时年:“???”我信你个鬼!
  合着他连参加个数竞都他妈是个备胎:)
  椿岁站在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一点没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老师年纪轻轻,发际线就动起了离家出走的心思。又对时年参加数竞这么上心,还喜欢玩成语扩写。通常像她这样知识储备匮乏的学渣,才会更想用博大精深的中华语言来武装自己。
  椿岁猜他教数学。
  “行行行我知道了,”时年不耐烦似的敷衍道,“老雷你先撒手,我帮我妹搬教材呢。”
  “时间就像每一根头发那么宝贵啊少年,”雷老师说,“让发哥帮你妹妹搬不就行了。”
  椿岁歪头看了眼“发哥”。
  浓眉大眼的长相,繁荣昌盛的大背头,嘴角边神秘笑容宛如半永久。
  作为一名上能翻天打怪兽,下能入地捉小偷的人民警察,老椿同志最爱看那些“深入了解法外狂徒内部生存环境与心理状态”的港城早期影视作品。
  陪着他阅片无数的椿岁,此刻不得感慨一句真像。
  “哥你去吧,”椿岁对着时年挥挥手,“问题不大。”
  “去吧时年,老雷准备了一整套小蓝本在你桌上,”发哥说,“我带椿岁同学回班里。”
  时年是见识过椿岁实力的,又有发哥陪着,遂放弃抵抗:“行,那发哥你帮我照顾下我妹,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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