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啊?”
“咱大学不是会计专业的嘛,闲川前两天让我帮杂志社做个账,我也一直没时间去看她。”姜延桦边说边捶了捶自己肩膀,嗔怪尚闲川给他找活。
“没有的事,你做好你的账吧。”她不想让花花担心,就扯了个谎搪塞过去。
“是吗~那明后天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她这两天糟透了,脾气更差了,冯昭逢那个死鬼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姜延桦说到这自己抖了抖肩膀,不敢去想。
“花花啊,我们掉头吧,我想回家。”尚暇溪看着窗外,声音闷闷的。
“怎么啦?不是去找你们家夏承墨吗?”
“不去了,我想回家。”
“好吧~”
去找夏承墨多么开心,可是自己越开心就越会对小秋有负罪感。自己什么都有了,可她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还没有帮到她和冯昭逢的忙,自己怎么有脸和夏承墨没心没肺的笑啊!还是回家吧,文件和自己是小兔儿爷的事,下次再告诉他吧。
尚暇溪回到家里,东西一甩衣服一脱就钻到浴盆里。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次泡泡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次。白色柔软的泡泡浸透她全身,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人生是很美好的嘛!自己要振作啊!!
尚暇溪想了想,使劲点了点头,明天开始,第一步,先解决好小秋和冯昭逢的矛盾问题;第二步,第二步就很顺利了嘛!没了小秋的怨气,自己和夏承墨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哦哈哈哈哈,人生啊人生!”
尚暇溪往上抛了几堆晶莹的白色泡沫,顿时觉得力量全都回来了。她一向恢复得快,凡事愁不过五分钟。这样想着想着,她浸在温热水中的身体也跟着疲软的舒服极了,她得意得拿梳子像指挥家一样打起了拍子。
“我有一个一个愿望,长大之后要播种太阳……小鲤鱼吐泡泡……咱当兵的人,嘿……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她乐此不疲地唱起了歌曲串烧,越唱越带劲。这时门却被拉开了,尚闲川穿着浴袍似乎也是刚洗过澡。他完全无视尚暇溪惊恐的眼神,自顾自地背靠着浴缸,坐着喝起了红酒。
“你干嘛?!你变态啊你!”尚暇溪脸一红,往水里钻了钻。变态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我听到你在唱歌,在外面有些听不清。”
尚闲川旁若无人地喝了口酒,回头看了一眼尚暇溪,挑唇一笑:“唱得不错啊。”
讨厌!真的把撩妹手段撩到自家妹妹身上了!尚暇溪瘪着嘴,重重哼了一声。
尚闲川头发散了下来,刘海服服帖帖的,白皙的皮肤漆黑的眸子,真的很像个天使。尚暇溪看他后脑勺就靠在自己肩膀那里,不自然地往后抽了抽。他总是这样,正经起来就自带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场。让尚暇溪觉得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她讨厌这种理所当然,那天在会所也是,好像自己真的是他妻子一样,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尚暇溪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烟花一样,明明是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威压和胁迫感,她却就是对他挪不开眼,就是非看不可。
“觉得我给你威压你又逃不开或者说是不想逃?”
尚闲川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他似乎总能看穿一切,尤其是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给冯老师打电话?”
“还没。”
尚暇溪见他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气得拍了一下他脑袋。
“我没有不把你的话当耳旁风,只是还不到时候。”尚闲川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水渍,发光似的眼睛紧紧盯着尚暇溪:“我还没有完全得到你。”
“什么?”尚暇溪看他这样盯着自己,只觉得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她心一横,往上直了直腰:“来来来,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嘛,这个场所多刺激啊!来来来!”
尚闲川笑了笑,伸手捏住她下巴,作势就要吻上去。尚暇溪马上避开头,尬笑两声:“哈哈,哈哈哈,闹着玩闹着玩。”
“你这样让我很伤身体啊。”尚闲川擦了擦她脸颊的泡沫,倒是一点不生气。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尚闲川同志,鄙人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尚暇溪想起来自己和夏承墨小时候认识的事还没告诉他,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笑了笑,刚想说出来转移话题却被他打断了。
“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你是小兔儿爷了吗?”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尚暇溪笑意僵住,眼睛里的得意和变成了震惊。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自己和夏承墨知道才对啊!!
她看着他有些不屑的眼神,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她觉得尚闲川一定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然呢?不然你怎么会来到我身边?”尚闲川趴在浴缸沿上往她身边靠了靠,欣赏着她惊恐的眼睛,就是不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反问:“我呢?你记起来我了吗?也不好奇我是谁吗?”
“我……”
我应该记得你吗?我小时候见过你吗?不是后来说是从路边捡的吗?可为什么那些高官会跟他这么熟络?尚暇溪咽了口口水,惊觉自己在他身边二十多年,居然对他一无所知。
“也不记得谁撞了你吗?”
有谁撞过我吗?头很痛啊!尚暇溪扶额,只觉得隐隐约约地记得最后一次和夏承墨在一起玩,好像是在中央公园的马路上。然后,然后自己的记忆中就再没有夏承墨,而是作为哥哥的尚闲川。难道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你怕的不是闪电,是强光车灯啊。”
尚暇溪看着尚闲川完美无瑕却阴森狠厉的脸,不由得觉得身体瘫住无法动弹。
“仔细看看我啊,”尚闲川看着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瑟缩,觉得十分有趣,像极了当年要带她走她恐惧到要挣扎的逃开的样子。他忍不住握住她纤细的脖子,逼她和自己鼻子贴鼻子:“还是记不起来吗?小兔子~”
孤儿院在夏承墨家不远处……第一次见夏承墨是在他家酒窖里……白色轿车呼啸而至……小夏承墨在一旁吓傻了……她昏迷前看到车里有个人,一样是个孩子,只是——
“是你!!”尚暇溪猛然想起挡风玻璃里面那个天使一样的脸颊,她伸出胳膊想推开他,却被轻而易举地握住。尚闲川把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胳膊都在发抖你拿什么推开我?”
“为什么?!”为什么想杀我?尚暇溪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他最近虽然和从前不一样,但是怎么会这么邪恶!这么恶毒!
尚闲川低头叹口气:“我不想吓到你,可是你最近有点不乖了。”
“况且,我没想杀你,只是想带走你而已,你当时非要陪在他身边不肯跟我走啊,”尚闲川低头吻了吻她眼眶里的泪水,温柔地说:“所以这一次,我也一定能从夏承墨手里抢走你。”
“你为什么这样做!”尚暇溪瘪了瘪嘴,眼泪纷纷滚落。她又气又恨,抬头拍的水花四溅。
“你猜啊。”
他居然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他居然是个恶人!只觉得紧接着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绝望地看着头顶,任由他柔软的吻在自己脖子侧面游走。
“你不怕我揭发你!”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以为我做什么事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吗?还有,你总知道什么是斯德哥尔摩情人吧?”
“你说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嘛!”
“前年震惊全国的□□案,八个被囚禁的女人质不仅不合力出逃反倒是因为歹徒争风吃醋。这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不少见吧。”
“不对不对,”尚暇溪想了想甩甩头,她和尚闲川呆在一起二十多年,他是什么人自己清楚的很,他绝对不是坏人。她定定心神,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闲川你,你其实是在跟我闹着玩对不对,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
“怎么?怕我是坏人?”
尚暇溪胸口窒息般的疼:“不是,我觉得你怎么可能骗了我那么久,你……”
“可我就是这个样子啊小兔子,我很想骗你一辈子啊。”
“为了什么?只为了我吗?”
“不然?”尚闲川笑了笑,笑得一脸纯真:“你慢慢就会发现我占有欲有多强,我最讨厌有人动我的小人偶,所以只能让她世界里只有我。”
“你!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你看把你吓得,小胆子啊真是!”尚闲川看到她抖的这样厉害,只抬起头来笑了笑,像面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他捏了捏她鼻子:“对了,你怕不怕他公司破产?”
“你!”尚暇溪又怕又气,肩膀都跟着抖了起来:“是你拿走我的证件给简空!”
“这只是开始而已。”尚闲川低声笑了笑,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咽喉:“所以你要乖,要像最开始一样,乖得像个人偶一样,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去做就好。”
“你别太过分!不然我……”尚暇溪只大喊一声,瘪了瘪嘴,撑着浴缸的胳膊跟着一起抖动。
“不然你要怎么样?”尚闲川打断她咧嘴一笑,笑得天真无辜,二十多年了,他太了解尚暇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小胆子了,她除了恃强凌弱就一向只会威胁和妥协,所以他不会等很久。
“好了好了,”他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片刻后递给她浴巾笑道:“水凉了,出来吧,别感冒了。”
尚暇溪接过浴巾,看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颤抖地指了指门的方向:“我要穿衣服了,请你出去。”
“唉,反正早晚的事,”他看她拿浴巾把自己当得严严实实,笑着指了指她脱在一旁衣服,又说道:“对了,待会再穿一次今天的衣服吧,我想看。”
说完,一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离开了。
尚暇溪看着他优哉游哉离开的身影,瞄了一眼架子上的衣服,浑身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她蜷着身子在冷水里瑟缩起来,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她被他强塞给自己的真相冲昏头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不可能啊!
“啊!!”
顿时觉得外面的夜色浓墨一样深不见底,仿佛预示着自己往后要走的路。他人走了,可他平静笑意中给自己带来的覆灭性的恐惧却加倍放大,放大到四肢放大到心脏。想到自己从有记忆就存在着的尚闲川,她遏制不住抖如筛糠的自己,仰头往后沉下去,一直沉到冰冷黑暗的水里。
钱钱,我该怎么办……钱钱……
尚闲川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听到门开了,他低头笑了笑,这么快就来了。他一定要仔细看看她穿黑色毛衣还有a字裙的样子,化了妆之后总该像个女人了吧!不不不,她外面再像骨子里也是只孩子气的小兔子。
“小兔子你……”
“小兔子你大爷!”
尚暇溪大喊一声,拿起手里面今天穿过的衣服使劲朝他脸上扔过去。她穿着海绵宝宝短袖睡衣,头发被吹风机吹的又蓬又乱。刚才在浴室里的恐惧和委屈此刻半点都无。
尚闲川看到她面露凶光,倒是有些意外。
“我就奇怪了,你什么没有?!你是眼瞎才看上我吗?!还是脑子坏掉了?!”
“可能是吧。”
“可能你个头!”她掐着腰缓缓走到略带惊讶的尚闲川身边,一下一下戳着他胸口说道:“尚闲川,我想好了,我一点都不会怕你。”
“哦?”
“因为我要和夏承墨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最开始一样!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你比较怕我们,还是我们会比较怕你!”
尚暇溪仰起头来,直面他的目光。她眼里的光彩流转,不知道他走后几分钟的时间里,她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这么有力量,这么底气十足。尚闲川挑了挑唇,他真的很想将其捏碎。
“那我拭目以待咯。”
“哼!”尚暇溪昂首阔步像小学生走方阵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临出门的时候她又补了一句:“还有,我不是人偶!!”
“不自量力的有趣。”尚闲川捡起她扔的衣服,笑了笑没再说话。
《男孩与兔子》——
“我不是人偶!!”
“但你是上帝打磨的最适合我的肋骨。”
☆、chapter41
自从尚闲川跟她摊了牌,就总是觉得有一双恶狠狠地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盯成个筛子。他当然知道是尚暇溪。他总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回头和她四目相对,她又会冷哼一声一脸鄙夷地别过头去。不管是吃饭睡觉看电视还是弹钢琴,这目光一直都在——尚暇溪好像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她就会随时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