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她挑唇一笑,手中长扳手似乎也染上了力量。不对不对,她突然又想起花花跟自己说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子,自己应该等夏承墨来救自己才对啊!然后自己再用小捶捶捶他胸口:讨厌,你怎么才来,人家好怕怕的~~
  想到这她迅速发短信给了夏承墨,发完之后得意地一笑,觉得整个过程堪称完美,自己都可以去写言情小说了。
  夏承墨接到短信,外套也不拿就朝停车场跑去。小溪你可不要有危险啊!
  他习惯为每件事情做最坏的打算,所以边跑边构思过无数不好的场面,比如小溪哭了,小溪疼了,小溪……
  他越想越急越想越担心,脑门沁出来细细的汗他也没去理会,只一股脑跑到自己车前,却看见——
  尚暇溪倚着车脚踩着他的胸口,正滔滔不绝的地讲这什么大道理,那人躺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脑门上的青块不知道是被拳头打的还是被扳手打的,当然,两者杀伤力相差并不大。
  夏承墨好笑地扶着膝盖呼了口气,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知不知道,以后要疼自己老婆,身为一个男人要懂三从四德好不好!!”
  “呜呜,您教育的是,教育的是……”
  尚暇溪还想说什么,见到夏承墨走了过来,吃了一惊,把手中扳手往后一扔,也不管踩到了那人的手,就冲到夏承墨怀里,按照花花教的方法捶他胸口:“人家好怕怕的,人家好可怜的,你怎么才来~~”
  夏承墨抱着她蹭了蹭她头发,看着地上被打的爬起来都费力的清瘦男人,嘴角抽了抽:“人家是挺可怜的,人家是挺怕怕的。”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可能是坏蛋的人抱有同情……
  那个人爬起来,走过夏承墨身边时和他四目相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一眼,不知道是同情他有这样的“好媳妇”还是别的什么。
  夏承墨给她系上安全带,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刚才那个人怎么啦?被你打成这样?”
  “他啊,他说自己因为酗酒他老婆要跟他离婚,他就跟踪他老婆以防她在外面有人,结果跟错了跟到我头上来了,我当然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了。”她摊了摊手,表示不疼老婆的就该打,她有没有错。
  “好吧,你没受伤就好,就是对不住那哥们了!”
  “不用担心,我是可做过教练,这样的人我能打十个,”尚暇溪往后一靠,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心情舒畅:“只是我总觉得这个人其实很有内劲,应该是练过很久内家拳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不经打啊!”
  “是你太厉害了吧。”夏承墨刮了刮她鼻子。
  “我厉害,你就不保护我了吗?!”
  “要保护要保护,再厉害也只是我的小溪啊,”夏承墨看她红了脸,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况且有我在我就不想你在这么厉害了,这些事让我来做就好。”
  “嘿嘿~~”
  他们到尚暇溪家楼下的秋千上坐下,靠在一起虚度时光。太阳真的好好啊,照的远处树林子都发亮,照的远处不知哪里的薰衣草香也清楚了些。
  “你之前做了很多兼职吗?为什么?”
  “因为想体会很多种人生啊~教练也好,会计也好,售货员也好,卖猪肉的也好,都想干一遍,”她按了按自己心脏,她之前总觉得自己会猝死,“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活成各种样子。”
  “哦?”夏承墨看到她乖乖地靠在自己肩膀上,暖暖得想叹息,他笑了笑,明知故问的说:“那为什么现在只作我的心理医生,不干兼职了?”
  “是因为……”
  是因为从今往后要活的每一种人生,都是有你的样子。
  她嘿嘿笑了笑,蹭了蹭他肩膀,像只耍赖的小猫,就是不肯说最后一句话。
  夏承墨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头发,我知道啊小溪,我都知道。
  “托你的福,我的病也快好了,我很久没看到那个小女孩了。”
  “其实……”听到他这么说,尚暇溪猛地把头抬起来,她想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夏承墨,她想为自己和他再加上一种契约、一种联系,但她想到尚闲川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其实?”
  “其实是因为阳光好,你看,金光普照,神鬼遁形,一身正气,邪不可干……”
  看她滔滔不绝满嘴跑火车,夏承墨笑着吻了吻她,“我想好了,虽然你很多活动什么的都很幼稚,但是不管多么幼稚,我都非常愿意陪你一起,只要每隔一分钟你主动吻我一次。”
  “啊?”尚暇溪看他笑得发光,笑得一脸天真可爱,只红着脸岔开话题:“今天阳光真好啊~”
  “其实阳光都一样,只是冬天的阳光更难能可贵,所以你觉得它好而已。”
  “也对哦~”
  “尤其是今天,不是因为阳光好,”夏承墨见还是有风从林子里吹来,就用自己外套裹住她裹得严严实实:“不是因为阳光好,而是因为你来啦。”
  你就像是一束光一样,流光溢彩,那样暖那样好看,你没来之前我的世界可以是黑的,可以湿冷可以没有出路,可是一旦有过你,我就再也不能回到那种黑暗中去,我必须和你呆在一起,不然我是会死掉的。
  想到这,夏承墨笑了笑,觉得上天已经给他太多眷顾,其实说到底有没有权、有没有钱、有没有貌、有没有才华好像都无所谓了,因为只要有了尚暇溪,他的世界就已经被填满了。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那我就回去喽~”尚暇溪笑了笑,她觉得跟他待这么久已经很好了,她从来不是贪心的人,知足常乐。
  “小溪!”
  看她要开门进去,夏承墨脑子一热,想起来高郑恋爱宝典里有“壁咚”这个名词,就忍不住效仿了一下。
  “小溪!”他双手按在墙上,看着她惊讶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怎么办?是接吻还是表白?还是先接吻再表白?不然要求一起睡觉?这样会不会很变态?难道要直接求婚吗?可是自己忘带戒指了啊?不如打个电话给高郑?可这样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夏承墨脑子飞速运转,尚暇溪看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晕玩心大起,“你是要玩‘壁咚’吗?我教你啊!”
  说完她反过来把夏承墨按在墙上,想看他窘迫的样子。可谁知这个厚脸皮居然松了口气:“这样省了我好多脑细胞啊!”
  他向前揽住尚暇溪的腰,笑道:“来吧,来吻我吧,来尽情的赚我便宜吧!”
  “滚蛋吧你!”尚暇溪哈哈笑了笑,推开他就朝家里跑去。
  “小溪!”
  “怎么啦?”
  尚暇溪开门的动作停住,转身看他。
  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啦,可他站在阳光底下,洁白整齐的牙齿也在发光,真是个干净好看的男孩子。他咧嘴一笑,冲她说道:“我是不是忘了对你说‘我喜欢你’?”
  “嗯?”尚暇溪脸一红,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是没有说过。”
  “嘿嘿,小溪,我喜欢你哇。”他眼带笑意,静静地站着和她四目相对,“虽然你早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明明白白说出来更好一些。”
  尚暇溪看他的样子,顿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那个时候,只要有夏承墨在,就算是在停了电的酒窖,也比孤儿院里亮很多、温暖很多。
  这就是光吧。是上天许诺自己的一种光。
  她只低眉温婉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故作高冷地说了句“知道了”就开门钻了进去。一进门,刚才的高冷和矜持烟消云散,她紧张又激动,差点倒在地上匍匐前进!!
  “哦妈呀……”
  “哈利路亚阿弥托佛耶稣基督……”
  夏承墨喜欢我!!虽然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是明明白白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啊!!天呐!尚暇溪跌坐在地上往前爬,怎么什么狗屎运也让她遇上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大喊出来,因为她怕她激动地在屋里一喊,五里以外都能听到。
  “我也喜欢你啊~嘿嘿~”
  她高兴到神经兴奋肌肉紧张,大笑着进了屋,连桌子上做好的饭都没看到,连尚闲川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没看到。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撑着手仔细思忖,复而阴郁残忍地一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怎么办最好,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让她不再挣扎,让她乖乖回到自己身边的时间。
  ☆、chapter43
  “sweetie,”尚闲川坐在她床边揉揉她头发,“醒醒。”
  “干嘛……”
  尚暇溪不满地往床那边滚去,皱皱眉头,把被子过得紧紧地。哪有什么比冬天睡懒觉更叫人满足的。
  “你不知道我睡不好觉会变得很暴躁吗……”
  “姜花打电话找你哎~”
  她后脑勺圆圆的,大约是从小枕头睡得好,头发凌乱却很软,看起来乖极了。尚闲川仰头笑了笑,躺到她身边,舒舒服服地靠在温软的枕头上。
  “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你睡觉重要,”尚闲川淡淡一笑,和煦如风:“他只说邱筱秋要跳江而已。”
  邱筱秋要跳江而已。而已。
  “what!!”
  尚暇溪噌一声撑了起来。她听到这话顿时有点懵了,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尚闲川,他风轻云淡笑得温暖。眨了眨眼,清清嗓子小心问道:“你刚才说了句什么?”
  尚闲川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哦,姜花说邱筱秋在铁塔桥,要跳江,刚打的电话……”
  “你怎么不早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尚暇溪指着他鼻子骂他,一边骂一边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我说你什么好!!尚闲川你脑子缺螺丝嘛!”
  “我确实觉得没有你睡觉重要啊~”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我送你吧,外面风很大!”
  “你送我?”尚暇溪停下扎辫子动作,一脸惊恐欲哭无泪:“祖宗啊她不是因为被你搞了才要跳江吗?你去是嫌她跳下去的动作不够流畅不够快吗!!”
  “倒是也有道理哎。”尚闲川规规矩矩地倒着坐在椅子上,一脸乖巧得看着她,“你说的都对。”
  “我!哎呀哎呀,尚闲川啊尚闲川,脑子可是个好东西,”她抚抚额头,冲到鞋柜旁边拿起上边遗落的两个核桃就朝他脸上扔去:“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有!”
  冬意肃杀。江水似乎都冷的静止了,黛青色像是女子的一弯细眉。邱筱秋裹着一件男士深蓝色运动服,看着下面无垠江水,顿觉寒冷噬骨。她里面穿着学生时代的水手服。
  “死的时候一定要好看啊,如果他能看到我的尸体,说不能能记住我时间长一些。”邱筱秋喃喃自语。
  这套衣服是她高中的校服。裙子本来就短,她非要再改得更短,在学校里走一圈回头率那是百分之二百,学生会扣分她也全然不在意。这就是邱筱秋,招摇绚丽爱成为众人焦点,她知道女生们背地里骂她什么也知道男生私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她无所谓,青春才几年,她就要活的最张扬放肆,就要活得最耀眼夺目。
  秋季学期,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碰见了刚入职的冯昭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忠厚老实地脱下这件运动服给她披上:“这位女同学,回宿舍穿外套吧,太冷了。”
  给她献殷勤的男生她数都数不过来,倒是偏偏这句没什么深意的话击中她心,没有华丽的辞藻连多余的感情也没有,她却连平常最常用的回复——“管天管地你还管着老娘我了”也没说,只点头乖乖笑着。
  后来这个男人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成分,也成了她如今最遥不可及的向往——他昨晚上打过电话,说还是分开好。
  “凭什么甩了我!我长这么好看你上哪里找!”邱筱秋嘤嘤哭了起来,她捂住眼睛,不想让脸上精致的妆花掉。当时依萍也是跳江,何书桓那个渣男跑了回来;现在自己跳江,他会不会也来多看自己一眼。
  “小姑娘你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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