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我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萧长平话没有说完,沈北就接着他的话说了出来。
  萧长平不觉得是竹柳告诉他的,这事情,竹柳顾虑他的心情,想必不会说。
  只怕是他自己问起竹柳中的什么毒,竹柳支支吾吾,他自己便有了判断。
  萧长平点点头:我让人寻治疗方法了,不过在太君面前,我只说了你无法生育。
  沈北便知萧长平莫怪能顺利将府上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一律清空了。
  太君当初便想让他吃药以绝后患,如今他真永绝后患了,他也不在意以后到底是谁生下萧长平的孩子。
  沈北看了萧长平一眼,萧长平此人,与他不一样,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王爷,自幼对宫中规矩耳濡目染,这子嗣问题,自然是大问题,如今他已然不能生育,他赶秦侧君他们出去,只怕还有一个原因,大抵是,不想府上想作妖的人发觉他不能生育的事情之后对此大做文章吧。
  更不用说他还特地在瞒着别人的时候将事情捅到了太君面前。
  这是用他们的父子情谊来让太君以后别惦记他沈北了,因为他沈北眼下显然已经称了太君的心,此后也不能生育了,至少,萧长平以后就算是有孩子,也不会是从沈北的肚子里蹦出来的。
  萧长平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对他仁至义尽。
  沈北道:多谢。
  萧长平看着沈北十分平静的面容,一般正常的哥儿,在得知自己无法生育的时候,必定十分惊呼,他确实半分惊慌也没有,甚至,连伤感也无。
  是因为他对他依然没有半分在意,所以能不能生孩子,对他来说,也可有可无是吗?
  可萧长平却牢牢记得沈北当初忍着剧痛也说出此事要瞒着沈郎君不让他知道,他有在意的人,只是那个在意的人,不是他罢了。
  萧长平心头发苦,他那拳头捏紧一些,只不过掩饰在衣袖之下,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这时候,只见沈北打了个哈欠,按说他睡醒了没多久,不应该这么快就困了,可那药显然耗费了他大量心力,如今他吃了点儿东西,感觉又想睡了。
  萧长平看着他这样,扶住他,让他缓缓躺下:睡吧,我在这儿看着你。顿了顿:以后,不必对我说谢。
  沈北最后看着萧长平缓缓入睡,没有对他有所回应。
  萧长平看着沈北的睡颜,他与沈北睡在同一个房里之后,有时候就会这样看着沈北的睡颜,沈北睡着的时候,与他醒的时候大不一样,一点儿没有锋芒,看着,甚至有些软乎,正如他偶尔透露出来的娇气,这时候,才有点儿寻常哥儿的样子。
  萧长平看了他很久很久。
  与此同时,城东那些个行商的大面积改动商铺,却让商会的人观望的一个个有点儿坐不住了。
  当初沈北邀请城北那些个掌柜的时候,有商会的,也有不是商会的,商会不禁止商人私下做什么,只是来往进货渠道,一般都能保证在商会,因为这样便宜,如今却不同了。
  这京城那苏家的小王爷居然弄了个仓库出来,靠着自己与那些个船老大的交情,将那些搬运货物的活儿直接承包给他们,如今这商铺进货方便,他从其他地方购进进价比京城低廉的货物,再出售给需要货物的商铺。
  这商人逐利,先前没入秦楼的,这会儿看着入了秦楼签了合约书的,竟然能拿到比自个儿更优惠的货源,一个个看的都是眼红,尤其先前在沈北开会的时候走的那一批,如今看着联合秦楼,这些掌柜的竟然一个个搞的风生水起起来。
  眼看着那些个百姓都因为城东所有商铺往中心靠拢而直接往那边去,一个个都悔不当初。
  要知道当初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他们有些人中仅仅是因为老思想,就拒绝了这一份唾手可得的机会啊!
  可眼下想再去秦楼,即便是指名求见楼主,那秦楼的掌柜的也就一句楼主眼下不在秦楼,客官若是想见他,请在此地实名登记,我等会交给楼主过目。
  而就在沈北养伤期间,城东原本计划好的整改,渐渐成型,随着时间缓缓过去,仓库的制度完善,商铺的基本整改也成型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
  鸣音在沈北中毒之后第一回 登门。
  沈北中毒之后,为了好好休养,萧长平那办公的地方从书房搬到了卧室,就在外头,摆了张桌子,平日里在家里处理事情的时候也多了,沈北中了一回毒,府上不止少了其他人,连带着萧长平,不知是否是心有余悸,竟是除了必要的早朝,其他公事都在家中办了。
  鸣音过来求见的时候,先看到了在外头处理公务的萧长平,他跟着浮玉的脑袋往下低了低,到了沈北面前,想着外头萧长平在,愣是压低了声音说:关于王君外头商铺的事儿,已经差不多了,这几日,那些个掌柜在秦楼问了许多次,不知是否可以开始实施王君先前所说的那些活动计划,都想请王君给我准话,奴才去看过,也确实差不多了,所以特地来禀报王君一声。
  沈北道:按照先前计划进行就可以,如今我养伤呢,不便出去,外头的消息盯着些,消息不要断。
  鸣音道:是,奴才知道了。
  沈北道:行了,下去吧。
  鸣音也知道王爷在外头,说的太明白了,只怕也有些不好,因此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忙,这便出去了。
  等鸣音出去之后,萧长平才进来,他手上还端着盏清水,这几日,连茶水沈北让萧长平看着都不能喝了。
  如今看着他又端着一杯白水过来,沈北险些没忍住翻了白眼,要说沈北的爱好,喝茶算是一个,为数不多的爱好,还让萧长平给剥夺了。
  眼下能待见他才有鬼。
  萧长平知道他的性子,将那茶杯凑过去一些:大夫说了,多饮水,有利于排毒,你眼下身子不好,多喝水比较好。
  沈北看着萧长平:王爷这几日不忙吗?先前户部那事儿都解决了?那兵部的事情也解决了?若是都解决了,或许能关注一下边关的问题,还有算一算户部能用多少银子,若是真打仗了,需不需要增加赋税,或者,要攘外必先安内,解决一些朝廷的蛀虫,大展拳脚啊。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其实总结起来也不过一句。
  王爷,你别在我面前晃,有事儿你就去忙吧。
  萧长平又气又好笑,看着沈北那样子,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沈北一让萧长平捏住了鼻子眼睛就瞪大了,但萧长平下手快,收手也快,一捏就抽手,还将那茶杯更靠过来一些,没好气道:怎么?本王亲自伺候你,还辱没了你不成?
  沈北默默道:我这个年岁了,有一位阿么便够了,真不需要再多一位了。
  萧长平手里那水差点儿没撒了。
  沈北居然说他像他阿么!
  萧长平深呼吸一口气:你倒是在我面前说话,越发放肆了。
  他这话说的,倒没有埋怨的意思。
  沈北听了悄悄勾了勾嘴唇。
  这话题到此为止,这水,沈北不过意思一下,抿了一口,萧长平已然知道沈北这性子,能抿这一口,足可以说是给他面子了,他也不让他多喝,只道:近日京城城东的动静十分大,我收到不少官员奏折提起此事,但你眼下不能出去看着,等身子好些了再出去吧,至于一些事务,能放手的还是放手,将身子养好再说,你阿么这些日子我让人瞒着,但总归你有段时间不去看他,又让他在府上呆着,他心头起疑,将身子养好些,在他面前自己说一说,免得本王说了,他还用我好似谋害你似得眼神看我。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还颇委屈。
  沈北笑起来:我还以为,他对王爷这个儿婿十分满意,如今看来,倒也不是。
  萧长平摇摇头:你还笑,小没良心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沈北却挑眉:这不是王爷自愿做的吗?
  萧长平本是说笑,但这话中意思,联合萧长平这些日子,以及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沈北再接这么一句,未免有些扎心。
  萧长平脑中却想着沈北当初吐了血一脸苍白的样子,看着如今沈北鲜活的还在眼前,不知怎么,他应该被沈北这没心没肺的一句话给伤到,毕竟,他为他做了这么多,所求不过沈北一点回应,可回应没有就罢了,还被沈北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这就好比是他今日在街上扶了个老人,结果被老人讹了,外头人的人一个个都指着他说你活该,谁让你扶了他呢,一样。
  本该十分憋屈的一件事情,可只要想着沈北当初人事不知,而如今已经生龙活虎,能怼他的样子,萧长平竟然是半点儿不感到难过了。
  第171章 品学会(二更)
  有说心动与喜欢不同,而喜欢又与爱不同,这中间的界限模糊,也很难分清楚,什么是深深的喜欢,什么是爱。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萧长平对沈北,一开始不过想着温水煮青蛙,总能让沈北习惯他,后来渐渐变成了想要无条件宠他,可到底对沈北那对他并不回应的样子,心里总归难受,而如今,只看着沈北好好的在这儿,即便是沈北这一句说的凉薄,可他心头,竟没有了那种难过的感觉。
  仿佛这人只要好好的在他面前,其他的,不再重要。
  就像萧长平先前看着他情不自禁说的那句我怕了。
  萧长平从小打到,面临生死的情况都不算少数,可他有紧张,有忐忑,但是与看到沈北当时人事不知的样子相比,那些,却都不是害怕。
  他只要回想着当时沈北的样子,便会下意识想要看到沈北。
  如今在府上陪着沈北,与其说是陪着沈北,看着他养身体,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有些不敢让沈北离开他的视线。
  他在外头,总是不专心,倒不如知道沈北就在房里,他在外头,心里,还安稳些。
  萧长平想,我大抵是病了。
  他想着,眸色淡淡的看着沈北。
  沈北面对过萧长平许多眼神,先前萧长平十分炙热的眼神,他也看在眼里,当时他尚且能应对自如,可如今,萧长平的视线这样淡淡的,他蓦地蹙了眉,竟是回避了萧长平的视线。
  而后道:敢问王爷,我这身子,御医可有透露,什么时候能下床,我在房中待得烦了。
  萧长平听着,冲着外头喊了一声:竹柳!
  竹柳就在外头候着,听着萧长平这一句,赶忙进来了,他看着萧长平询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长平道:你去取个大氅过来。
  竹柳立刻就去。
  不一会儿就将大氅拿了来,萧长平将那大氅抖开,披在沈北身上,而后道:本王抱着你出去,你小心别吹了风,想去哪儿?
  沈北看萧长平那样子,他是在屋子里待得烦了,索性道:既然如此,就去见见阿么吧,他想必着急的很。
  萧长平这么抱着他去,想必他阿么心里头高兴。
  结果,武徽是高兴的,他看着沈北让萧长平抱着过来,这几天的疑惑终于消散了,可这心思,也往不得了的地方偏过去了。
  他看着萧长平将沈北放下的时候,顺道拢了拢沈北的大氅,不由问:北儿这是得了风寒吗?
  沈北道:扭伤了脚,不方便走动,所以才许久没出门,就怕阿么不放心,所以不让你过来瞧来着,如今我自个儿有些在房里待不住了,所以让王爷带着我出来了。
  武徽有些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就扭伤了脚。
  沈北道:不说这个了,还是来说说县主府的事儿吧,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人去办了,已经有些眉目,等这县主府建成,到时候阿么与东哥儿便要过去,毕竟这样才名正言顺,只是不在王府,阿么要小心,只怕将军府的人找上来不说,武家的人还要去拜访,我的意思,阿么能避就避,眼下不必理会他们,阿么在将军府管了这许久的中馈,手下是有些人的,眼下在城东,我给阿么留两个铺子,到时候阿么过去自个儿当掌柜,自个儿手里有银子,平日才不用看人脸色。
  武徽知道沈北打算的好,只是心疼:你自个儿伤着脚了,怎么这心思还用的不停,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我在外头活不下去吗?你放心吧,阿么如今就是要好好活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沈北看他果然豁达许多,显然先前心头死志去了之后,心思活泛了不少,也是好事。
  多的他也不说,之后尽听着武徽对他多有嘱咐,还有沈东看着他那坐着好似不能动的样子也颇为担心,父子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萧长平在旁边偶尔搭上一句,倒也算和谐,等差不多了,萧长平又将沈北给抱出去。
  结果正在这抱出去的时候,正遇上红卯,领着三位大人过来。
  那三位大人看着萧长平抱着沈北:
  一个个目瞪口呆。
  不过好歹都是混迹官场的人,这场面上的人,那恢复能力都极快,当下只做没看到似得给萧长平行了礼。
  红卯这几日看着已经麻木了,见怪不怪了,这会儿瞧着萧长平抱着沈北走来走去的,他居然还挺淡定的,心想着只怕是王君瞧着天气好,要出来走走吧?
  萧长平看着那三位大人道:本王眼下放不开手,几位大人不介意王君一同入书房议事吧?
  沈北听着,他这人,倒真不怕尴尬。
  毕竟,他向来信奉的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三位大人还能说什么呀?
  当时是一口一个不介意啦!
  于是这三位就眼睁睁看着萧长平这么抱着沈北走在前头,而后入了书房,将沈北安置在屏风后头的睡榻上,自个儿才走出来。
  三位大人嘴上不问,但是萧长平先前闹这么大,哪儿能没听说过,说是王君让府上侍君害了中了毒,这会儿显然是王君身子还没好,眼下朝野上下也没少议论王爷这成亲一年了,突然对王君上心的事儿。
  而且还不是一点点上心,眼瞅着王府侧君侍君的都给赶出去了,正儿八经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架势。
  这从前王爷油盐不进的,如今这明目张胆的偏宠王君,这倒是让不少想动歪心思的人,动起脑筋来了。
  当然,这还是两说,眼下毕竟要谈论的也不是这个。
  这三位大人正儿八经的给萧长平行了个礼道:咱们三个今日来找王爷还是为了科举的事儿,今年科举,由我们三人主审,其他陪审的人员名册,我给王爷带过来了。
  其中一个大人将一个折子交到萧长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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