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长 第129节
那片经脉得到灵气滋润的时候，杜楠只觉得身上舒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在灵气在其间运行的过程中，他只觉体内的浑浊污物被一遍一遍冲刷着，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每一个毛孔张开的声音，“啵”，“啵”，“啵”的，这一刻他忽然有所了悟。
这边是炼器成功之时“啵”的一声响动的由来吗？
成器之时，亦是器身最后排出杂物之时，就像他的身体如今正在经历的？
一边思考，一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杜楠在这舒服之极的感受中抱元守一，只守住意识的一片清明，其他的，他竟是全部交给了灵气，而他自己则用这唯一清明的意识，紧随灵气的走向，这一刻，他便是灵气，这一刻，他便是被灵气冲刷的经脉。
直到他这具躯体再也无法容纳更多灵气，那青凤带来的最后一丝灵气便自行飞入了他的空间，就此消失不见。
而杜楠便在这之后睁开眼来。
这一次，不用其他人提点，他自己便知道他升阶了。
他筑基了。
筑基的感觉当真奇妙，那种身康体健、力量无穷的感觉……杜楠感觉好极了！
好奇的跳起来，杜楠向远处望去。他从未发觉世界如此清晰，之前他觉得自己的视力已经算是好的了，如今怕是得加上一个“更”字，就这么远远一眺，他甚至看到了远处山中的一道红影：依稀是红娿若，似乎正在那片山中追逐着什么，好似一种鸟类；再往另一个方向望去，他又看到了阿青金，阿青金倒是没有追鸟，不过头上倒是插满了仙花仙草，而它此时正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显然是又发现了一颗仙草。
唔……这好像才是入宝地的正确打开方式？
微微一笑，杜楠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往近处一看，便看到旁边目瞪口呆看着他的两小只了。
和去旁边玩的两头神兽不同，这两个小不点可是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杜楠方圆十丈地以外，看到杜楠终于看过来了，花椒便指指自己的脸。
杜楠愣了愣，好半天才意识到花椒指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他的，反射性的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摸到一手黑污的同时，他看到自己的手背、胳膊上居然也满是黑污。
这大概便是传说中的洗髓了——心下一动，杜楠索性直接跳下了旁边的湖中，衣裳也不脱，直接游到前方的瀑布下，把瀑布的水当做水龙头，杜楠直在原地冲刷了足足一刻钟，待到身上的污垢尽数被冲掉，这才脱下衣裳，就着瀑布洗了起来。
洗好的衣裳直接扔到岸边，他自己则又在湖中游了好半天，这才赤条条地爬上岸。
“爹你变好看了！”指着杜楠，八角第一个说道。
旁边的花椒也在打量杜楠：“不是变好看了，而是变白了。”
“不过一白遮三丑，也确实变好看了些。”他最终盖戳。
好笑地看看两个小家伙认真发表看法的模样，杜楠擦干身体，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裳换上，这才摸摸他们两个的头。
两小只早就煮了一大锅汤在旁边，杜楠足足喝了一锅汤，这才打了个饱嗝，带着两人去山洞中看他们之前炼的器。
只是一进入山洞便感觉这里和以往不同，杜楠记得之前每次进入这里都觉得极热的，然而此次进入非但不觉得热，相反的，他居然还觉得有些冷？
直到他们再次来到火种地——“里面的火种都没啦！”花椒大声道。
没错，诚如花椒所说，原本火种遍布的地面上，竟是一朵火焰都没有了，徒留地上一个个黑乎乎的小阵盘，而在所有阵盘中央，赫然坐着一个乌溜溜的大瓮。
黑色釉面上遍布星星点点，看着就像是没有着色好，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星星点点依稀是火苗的形状。
联想到这里神奇失踪的火焰，杜楠脑中顿生一个奇妙的想法：莫不是这里的火焰都飞到瓮里啦？
显然，花椒也是这样想的，绕着大瓮走了好几圈，他对杜楠道：“一共三万四千五百四十二个麻子点哩！刚好是这里火种的数量。”
杜楠便愣了愣，该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是——“对不起了，我没想到还会这样的，居然把这里的火种都吸光了。”他是对花椒说的，毕竟这个地方是花椒发现并带他来的。
反倒是花椒一点也不在意，摆摆小手，他对杜楠道：“没关系啦！这样刚好哩！之前我就想要你多采一点，反正这是我们的瓮嘛！”
不知是不是觉得一下子吸了这么多火很厉害，当下他也不觉得这瓮丑了，高兴的绕着瓮跑了好几圈，花椒欣喜道：“这么厉害的瓮，一脸麻子也没关系，男人嘛！要那么漂亮干啥？”
拍拍满是麻子点的大瓮，花椒一脸的满意。
杜楠也满意。
简单试过大瓮，所有设计都成功了，第一次用这么高级的材料炼器就成功，他心里极开心的。想到已经在此地待了太久，他当下就打算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还发生了个小插曲：这瓮太大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材料特殊的缘故，竟是装不进储物袋去，而顶着、抓着都不太合适，还是杜楠最后找了干草编了一条长长的草绳，将大瓮负在背上才了事。
吹过号角将同样收获满满的阿青金和红娿若唤回来，杜楠带着两小只并新得的瓮回了黉葲村。
村子里的人是知道杜楠这些日子是在炼瓮的——花椒做主，骑着红娿若回来通知过大伙儿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这座大瓮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啧啧称奇了。
伸出手指在瓮身上弹了弹，老杨更是爬去翁里好生研究了一番，待到重新出来的时候，他一脸感叹：“真是不得了——”“这里头竟是出现天然法阵了。”
“天然法阵？”杜楠一愣。
点点头，老杨便指点着杜楠进去看：“看到瓮身内那些纹路没？仔细看是不是依稀像个法阵？”
“那就是天然法阵了，比什么人为布置的法阵都要好，难怪这瓮炼成的时候，送出的造化竟是能让你直接筑基了！”
“只是你怎么想的？居然想到以山为炉，直接用里头的火种炼瓮的？你这脑子真是太活了！”老杨感慨道。
“呃……就很巧合，从外头看那个山洞，我真的觉得那像个炉子的，不信回头我带你们过去看看，你们一看就知。”
杜楠这么说，隔天当真带着众人去那处看了看。
绕着那座山走了几遍，又看过里头的香灰，半晌老杨等人才道：“别说，还真是这样。”
“八成是那人得了什么厉害的神器的碎片，想着以后或许可以修复，这才将残器和火种都放在这里了，这山也不是普通的山，怕是他当年选来特地用来做熔炉之用的。”
“就等某个机缘到了，将这神器重新修复吧？”
“只是谁知道他中途挂了呢？反而叫杜楠道友得了这个机缘。”
“能发现这里的东西，又和那人想到一起去，这当真该着是杜楠道友的机缘了！”
第174章 炼器与变故
杜楠这“机缘”炼的第一瓮东西是一瓮肉。
孟婆等人早早就备下的鸟肉，花椒掌的勺←考虑他也得用这翁做其他东西来着，杜楠还特意在里头准备了普通火地说，两个小时小火慢炖下来，别说，真是香飘八里呐！
“哟！小家伙手艺不错！”吃了一块肉，石壁散人惊讶道：“能将这毕方肉做的如此好吃，你这手艺可以啊！”
花椒便微微抿嘴一乐：“好吃你就多吃点，这肉多得很，还有好些呢！”
倒是杜楠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词——“毕方？”用勺子搅搅瓮里的肉，杜楠总觉得这个词儿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哪里呢？依稀是上辈子小时候他爸讲的故事里，提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爸好像提过这么个词儿……
只是这肉是处理好了才拿过来的，杜楠只看到一块块肉而已，并没看到这肉的原形。不过——原来这里真的有肉啊，来了这么多时日他每天光喝白花汤来着，几乎都快以为这里只有白花汤这一种吃食了，原来还有更正常一些的饮食吗？仔细想想也是，这里的人之所以饮白花汤是因为他们都是灵体，需要白花汤帮他们将身体凝固的更坚固，而其实他可以不用的，他大可以吃这里的其他东西，只是……
这里有普通东西吃吗？
杜楠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顺着“不普通的东西”这条线往回想，他也终于回忆起他爸和他说“毕方”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了。
“毕方”，一种以火焰为食的神鸟。
杜楠的嘴巴一下子张开了。然后就在此时，石壁散人他们还继续聊了——“唉，早一千多年前哪儿能想到今天呢？能吃到的最不那么值钱的肉居然都是毕方肉。”
“传说中的神鸟啊……”
“不过这毕方肉的味道还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舌头还没长好的缘故，还是真不好吃，倒是搁了花椒吃着香一些。”
“嗯嗯，不过这地方怎么会有花椒？这地方唯一的民间食材基本都在咱们村附近，花椒是从哪里搞到花椒的，莫非那人还在其他地方移了花椒这种凡植来？”
“非也非也，我倒是听过一个说法：据说如今民间所用的这些香料，其实原本都是仙植，只是在凡间待久了，这才渐渐失了灵气，只是多少还留了些药性，要不然民间大夫怎么会用香料入药呢？”
耳边听着石壁散人他们聊天，杜楠看看手中碗里的肉和里头飘着的花椒粒，久久不能言。
喝完毕方汤，将瓮身好好冲洗干净，扣过来晾干，杜楠好好睡了一觉，然后于第二天一早准时出现在了院子中。
如今杜楠已经很清楚为何当初石壁散人会说让他参与炼器是一种机缘了，怕是石壁散人他们早就知道成器的时候会出现异相，哪怕他炼制的器不怎么样，无法引动异相，然而当他们附上去、成为器灵之时，再烂的器怕是都可以成器，自有一番造化反馈炼器师。
有了炼瓮时的奇妙经历，杜楠这才知道这是怎样一番造化，心中感激石壁散人等人对自己的馈赠，他暗自下定决心，必要尽自己的可能将他们的器身炼制好，哪怕没有办法比原本的更好，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他要给他们最好的器身。
大瓮摆身前，各式材料铺陈于身边，杜楠正式开始炼器了。
先将所有材料各自切分出一部分，在炉中燃烧，使用不同颜色的火焰燃烧，然后使用不同数量的火焰燃烧，杜楠记下了各种方式所需的时间以及各种材料融化到他需要的程度所需要的时间；然后他开始准备各种符文，将所有人器身上的法阵放在一起统计，杜楠统计出每一个符文需要多少个，不同大小的符文又需要多少个……他做了好些模板，一次只炼只一个符文，就这样慢悠悠分了几瓮将所有的符文炼制完成了。无数细小的符文如今被他摆成一小撮一小撮，放在各个器的材料旁，整整齐齐的；紧接着他才开始塑坯，因为之前已经统计过不同材料对应的火种颜色以及数量，杜楠如今只需将温度颜色设定好，将坯的材料放进去即刻，他自己则只需要将上面所需的所有阵法摆出来，然后按照顺序，用灵气引着这些符文着在正确的地方即可。
因为符文都是他用自己写出来最正确、最好的模板复制出来的，所以这些符文的准确性毋庸置疑；其次，因为火焰被他用瓮中的控制器设定好了，火势十分稳定不说，紧接着在接下来的操作中，石壁散人惊讶的发现这些火焰甚至还可以设定时长的，大概是用多大的火烤多长时间，何时再更改另一火种以及火种数量，再烧多久……这些居然统统可以预设的！
可以说，对于现阶段的杜楠来说，最难完成的两个部分，都被他用自己的方式预先便解决了。
石壁散人等人直看的啧啧称奇，倒是杜楠觉得这事情自己是投机取巧了，心下觉得将来还是要努力学习控火，手工炼器才是正道。
最后反而是石壁散人对他道：“莫要拘泥这些，炼器炼器，手工打磨细细炼的是美器，然而并不能说你这以器炼器最后成的器就不是好器，相反，我倒觉得这法子有趣，倘若你真能用这法子将我们的器身炼成，正是说明你这法子相当可以。况且你这法子其实一点也不省力啊！之所以看着省力那是因为你准备功夫比一般炼器可要长久，其他炼器师的功夫都在炉子里，你的是在炉子外嘛！”
“再说了——”“世人皆用手工的法子炼器，盖因器灵都是手工炼得的器里养出来的，我们如今却是相反，器灵已具，就等器身而已，你能用这种法子将我们可得的器身品阶提高哪怕一个台阶，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兴事。”
“莫纠结，尽管炼，炼失败也不打紧，材料管够哦！”
石壁散人豪气道。
倒是杜楠听完他这句话，心里又有所悟，不再去想手工炼器的事情，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瓮中正在做的炼丹炉上，不用他控火，他唯一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操控灵力往坯上嵌符文了，灵石管够的情况下，留给杜楠的基本就剩个水磨工夫活，他也不着急，只是用灵力浮起一个个符文，悬浮在瓮中，然后在法阵成功之时将整个法阵打入器身——这个工作对灵气操作的考验真比他想象中来得高，他颇失败了几回，不过也正如石壁散人所说的“材料管够”，结结实实浪费了一批材料之后，杜楠终于成功的将全部阵法都精准的打入了火中的器坯之上，熟悉的“噗”的一声响之后，一头青鸟从瓮中飞出……
杜楠用麻子瓮炼制的第一件器就这么成了！
是老唐的烧烤炉……不，炼丹锅！杜楠第一个炼制的是老唐的器身。
“九成的法阵都嵌上去了，这锅能到四品，可以！这相当可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下这锅，老唐满意得很。
按照杜楠的修为，他能炼制成功的器的品阶六品封顶了，这还是在使用顶级材料的情况下，如今杜楠居然使用这种方法将所炼之器的品阶硬生生提升到了四品，实在超乎老唐等人的意外了。
哪怕是他们自己炼，能炼到的最高等级怕也是三品，这还得是他们中最擅长炼器的老唐老杨这种的，倘若是大乘……怕是能六品就不容易，炼器这种事虽然需要修为，可也不是只凭修为的，没点机灵劲，大乘修为也不行！
况且——杜楠炼制的器陆陆续续出炉了，这些器居然全部都是四品，放在外头，一口气炼出这么多四品器，杜楠已经可以评上四品炼器师啦！
而外头的四品炼器师可基本都得是元婴修为以上。
哪怕是此地的条件不可复制，然而如此稳定的定级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了。起码可以说明杜楠这以器炼器的法子行得通哇！
非但行得通，还行的很稳定，起码比纯手工炼的稳定呐！
天知道看到老唐超乎预期得了一个四品器身后，石壁散人他们心里多慌了，又期待又慌，期待的是说不得万一杜楠能炼个三品器出来呢？慌的则是怕他后头状态不佳，一个手不稳，炼成个五品就郁闷了，不是说不好，毕竟大家一开始的预期其实都是六品，只是老唐都四品了，自己五品，总觉得有点委屈嘛。
然而没有三品，也没有五品，统统四品的情况下，倒是皆大欢喜了。
而杜楠也在炼器的过程中不断升阶，十八件四品器回馈给他的灵力或许不够他成功踏入金丹，然而他在炼器的过程中不断从灵石中吸取的灵力也不是白吸的，如此一来，十八件器身炼成的那一刻，杜楠竟是顺利成就了金丹！非但如此，大乘那把菜刀不知是不是因为最后一件炼制成的缘故，又或者是只有一个**阵的缘故，那把菜刀是杜楠炼出的所有器中品阶最高的，虽然还是没能超过四品，然而也只是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碰到三品的台阶了。
这把菜刀带来的造化，直让杜楠一口气成就金丹不说，直接到了金丹二层修为。
这可是着实超出石壁散人一开始对他的预期了。
朱玑如今的修为也才金丹五层而已，呃……别看这里用了“而已”两个字，其实这很了得了好不好？
可是朱玑升级可以这么快是建立在他原本灵根就极好，只是差资源而已，如今这里资源不缺，石壁散人还为他雕了骨，可以说这是顶级的冲级速度了，这种情况下，杜楠还带了一个会分走他大半所得灵气的空间，还能追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杜楠真真切切抓住了这场机缘。
别人给是一回事，自己抓得住，还抓的很好，就是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