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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工作不到两週的时间,她终于开始承接往生者个案,因为跟着张筠婷帮助着练习了多个个案,又跟着几个学长姐一起实作,所以她对于所有流程都已经驾轻就熟。
以前做新秘的时候留的长发,原本每天都会用电棒烫梳整造型,如今她只整洁的用一条马尾束在脑后,脸上更是乾净不施一点脂粉,原本留得很长的指甲,更是一一剪去,用这样的面貌面对遗体,这是对往生者的礼节,也是对生命的重视。
「您好,我是莲祐礼仪的顾念,今天为您服务。」
闔上往生者的眼睛与嘴唇后,开始更换衣服的流程。脱衣或穿衣算是工作中最辛苦的,因为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找不到角度的话,抱着沉重的往生者几乎就是瞎忙。
一开始接触到遗体时的恐惧感,渐渐的被想要把事情做好的胜负慾与责任感给取代,看着自己杂乱无章又笨拙的模样,总像是在跳很奇特的双人舞,要是往生者还在,一定会取笑她吧。
一旁的学姐也没笑她,只是帮助她乔好姿势,也给了一些建议。
脱下衣服后则是清洁,公司採用的沐浴乳非常高级,香味总是让她感觉好一些,遗体的味道多半不重,就像是刚出冷冻库的生肉,但她也知道,有些遗体如果是车祸或其他意外而死的,就不是这样了。
迟早都是会接触到的,她只能希望自己尽快磨练好心志,能够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帮您擦乾哦。」
皮囊经过凛冽年岁的摧残,变得松垮垮的毫无弹性,遗体解冻之后毛细孔总是会出水,所以她需要替遗体先刷上丙酮成分的收敛水,这样能够保持妆容完整,也能方便作业。
往生者的一生无论是平淡的精采的,最后都还是要画下终点,不像是故事小说能够有准确的起承转合,太多不能尽如人意的意外与悲凉,也太多可惜与未完成的遗憾。
简单的按摩可以让松弛的皮肤更好塑型,也能让接下来的妆感更加服贴,穿好了家属为他准备的寿衣后,开始最后的化妆部分。
与其说是化妆,更像是画画。
没有亮粉、没有五顏六色的选择性,只有夕阳色调的顏料,她用刷子轻轻包裹在往生者苍白暗沉的皮肤上。
每个往生者的皮肤状态不同,有的暗青有的浅绿,有的泛着鱼肚白的浅灰,有的甚至塌陷变黑,对照着这位往生者生前的照片,顾念努力还原,透过手中的道具,让家属能够见到他最好的一面。
「您的技术真好,画得非常自然!看起来我爸就像是睡着一样!」家属的夸奖和感谢,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评价了。
结束了今天的Case,她换下了隔离衣,准备要回办公室完成剩下的交接处理,却被站在门口的小老闆叫住。
「顾念,辛苦了。」许崇霖喊住她,带着不冷不热的微笑。「有空吗,我们附近聊聊。」
于是在一旁的树下,小老闆给了她一瓶饮料,也顺便跟她问了一些工作近况。「你目前做半个月了,经手了也超过三十几具遗体,虽然还没有证照,都需要其他学长学姊确认和收尾,但也算能够独立作业了,你目前对于情况都还适应吗?」
「是的,还算适应。」
「不害怕吗?」
「一开始很怕……但后来就有点习惯了。」她回答。
「那么这几天,可能会开始分配比较可怕的Case给你,你不用担心,大多也是多人作业,不会是你一个人负责的。」许崇霖说。
「好,我知道了。」顾念没有拒绝。
许崇霖长相看起来斯文,但态度上多半不苟言笑,有点严肃,眼镜也总是有些距离感,但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也是让人感到十分温暖,「不用怕,他们也是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都最后了,我们能够给予的就是让他们留有尊严,让他们安心的走。」
「我知道了。」
「另外,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是?」
「我哥最近的行踪你知道吗?」许崇霖问。「因为我妈很担心,你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让他不要再去阿达那边的地下钱庄替他讨钱了。」
「……但是……」其实她不知道他平常会去哪里,平时她上班下班,也很少会见到他。
「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打架闹事,现在虽然好点了,却也经常往阿达家去,帮忙讨债或是做一些围事之类的事情。」许崇霖的表情有些难受,看得出来非常关心纪子翼这个人。
「阿达是谁?」
「算是兄弟吧。」许崇霖表示,「因为他们的爸爸年轻的时候曾经一起混帮派,死后我哥自然就认为自己要照顾没有父母的阿达,所以才经常去帮忙。阿达才十八岁,也被我哥带来过莲祐过,但是不愿好好做,放弃了。」
「原来如此……」顾念微微皱眉,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许崇霖打断了她。
「反正我哥是不太会拒绝人的,你能够多拖住他,让他不要经常去打架闹事就好了。」许崇霖说,「我知道这很困难,只要尽量多注意就好了,毕竟我们工作忙,没时间多照顾他。」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顾念也很难拒绝,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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