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对峙

  叶老头心里乱七八糟,他现在急需别的事来佐证叶老五其实没干过缺德事,所以,叶小橘一提其他几房,叶老头就让人把其他几房叫来对峙。
  很快,各房都来了。
  叶家六房当中,大房是光棍,所以只来了一个。
  二房全家都在外面,逢年过节才回来。
  四房和六房两口子来了。
  叶老头单刀直入地问他们,“老五给你们帮衬的时候,可有挖什么坑给你们?”
  几房连连表示,“没有,从没有过。”
  叶老头和老太太松了口气,他们就说嘛,老五哪能是那种人。
  但下一刻,叶老四支支吾吾的似还有话没说完,“有件事一直埋在我心里边,觉着哪哪不得劲,却又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何事呀?”叶老头皱紧眉,讨厌叶老四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弄得自己忐忑不安,心脏乱跳。
  叶老四被老爹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话都说出口了往回收也来不及了,叶老四干脆直说起来,反正他也膈应了好久,说出来让大家评评。
  “前年,我们家秀儿出嫁。我让老五托关系买一盒稍微好点的胭脂来。
  结果托了关系,弄到手也得要二两银子多。
  老五说质量摆在那,价格是得贵些,但确实已经打过折了。
  我觉得有道理,便认了。
  可是后来秀儿跟我说,这胭脂就是最劣质的胭脂,只是换了个中等胭脂的盒子。她说她一个邻居懂这些,一看就看出来了。而且秀儿也确实见过中等胭脂,那味道,那细腻感绝不是那样。
  我找老五说过这事,老五原先一个劲的说我们不识货。后又说可能他也被朋友骗了,毕竟他也不懂这些。后来这事让他说的,我也没法反驳,听着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就是哪哪不舒服。”
  叶老四一说,叶老六也苦哈着脸说了,“爹,您就别再让五哥给我介绍活计了。
  我现在干的活,月钱是比人家高,但也只高了一点点。活却比人家多。
  我总觉得五哥坑我,可又没有证据。同你们说吧,你们又向着五哥,我简直没法说理!”
  叶老六是家里最小的,比叶小橘大十一岁,跟二房的长子是一个年纪的。
  因为叶老六排行小,又是宠大的,所以虽已成家却还是孩子心性。他说的话,叶老头和老太太基本上是不信的,总觉得这小子为了不干活尽找理由。
  叶小橘好奇自己的六叔究竟干的什么活。
  叶老六说,“码头跑船的。得负责将客人的货背上船,到了目的地又要背下船,有时还要背到客人拉的车上。
  这东西要是轻巧些也就罢了,偶尔碰到重活,简直命都快搭进去了!”
  叶老头和老太太听得心疼,看来以前真是他们错怪老六了,不过赚力气钱嘛,哪有不累的,何况大家都这么干,又不是你一个人累。
  “不对吧,这好像不大对。”叶小橘在现代学过外贸,懂船运和风险的基本知识。一般而言货物上船和下船都是买卖双方运作,船方很少包办,因为上船和下船期间也有一定风险。
  若是船方把东西运上去或者运下来的过程中,东西磕碰了,那就得船方担责,所以船方一般都不爱这么干,就是不知古代船运是否也有这门规矩。
  上官辰接下来说的话,应证了她的观点。
  “论理,船家是不会派人把货运到客人车上的,顶多也只是运到岸上,以码头划分双方风险和责任。有些会在船上就划分了风险和责任。
  像六叔老板这样经营的,明显是在给自己揽风险,但他一定不会真的这么做,这种做法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同行之间脱颖而出罢了。
  换言之,他按客人的要求运货,一定事先在契约上重新做好了风险和责任的划分以及额外的运费计算。
  对于买卖方来说,如果需要用到外人帮忙运货的话,那运费必定是不能省的开支。
  这时,如果船工的运费比陆上其他驿站或马帮便宜,他们为何不选择船工?
  所以逐级往下说的话,六叔这样的活,其实是一个人干了两份活,那月钱能不低吗?冒昧的问一下,月钱是多少?”
  叶老六以及一众人被上官辰和叶小橘说的一愣,啥风险不风险的他们从没考虑过,今日听两人这么一说,才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
  老六听到终于有人向着自己了,又欢喜又高兴,连忙交代,“二十钱。”
  上官辰勾唇冷笑,“那真是坑了。一般而言,船工是十八钱。如果买方交代要格外运到车上的话,还得加钱,看距离远近算工钱。一般是三钱一段路一斤货。
  如果买卖双方都有需求的话,再加上正常的船工钱,绝对不止二十钱这个数,有些甚至高达三十钱以上。
  这笔钱,如果碰上好点的船头,一般都会发给船工,以此鼓励大家卖力干活。
  不过我猜,六叔的船头应该是把这部分吃了。”
  “可不就是嘛!”叶老六知道自己还有这部分工钱之后,气的脸都红了,整个人暴躁的如同一只野兽,奈何带他入坑的老五不在现场,老六没地发泄,转头发泄在帮着老五填土埋坑的爹娘身上。
  “我就说嘛,我这活不对劲,你们就是不听,你们就是信任五儿,不信幺儿。
  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家小幺是路边捡的不是?”
  老太太金氏气恼,“胡说!你路边捡一个给我瞧瞧!”
  叶老六不依不饶,“那你们为何不信我?”
  金氏不想多说,因为跟这儿子说话容易暴走。可她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需要持重些,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倒拿着鸡毛掸子满大街追着他的屁股打。
  叶老头倒是没这想法,小幺的暴脾气就是承了他,老头子见老六不罢休的样子,上来就是一脚,直接踹翻在地。
  “没完没了了你,差不多得了!”
  叶老六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他最怕自己的爹,不仅能满大街追着自己跑,弄不好也能上房揭瓦。
  叶小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她。
  上官辰不动声色地上来解围,“吃饭了。饭菜都快凉了,有什么事还是吃完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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