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争吵

  谢瓒一愣后,很是尴尬地笑道,“这丫头,这是怎么了?舍妹无状,薛大夫见谅。”
  薛采蘩只是皱了皱眉,望向了齐慎。
  后者也是紧皱着眉,目光深幽望向方才被谢鸾因摔上,还在晃动不止的帘子。
  片刻后,才缓缓转过头,望向了桌上的那一堆瓶瓶罐罐,若有所思地皱紧了眉。
  “阿鸾怎么了?突然就生气了?”齐慎缓缓走进了正院上房中,瞧见板着脸坐在临窗矮榻上的谢鸾因,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笑得宠溺道。
  谢鸾因转过头来,无畏地迎上齐慎的双眼,“我在气什么,你会不知?”
  齐慎见状,却是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凑近前道,“阿鸾莫不是想多了?在吃采蘩的醋?”
  谢鸾因蹙了一下眉心,咬牙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齐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居然还会易容之术,若是一早就知道你有准备,我也用不着让采蘩帮忙。只是,让你白忙了一场,你要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嗬!”谢鸾因嗤笑一声,“你当真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生气?”
  齐慎没有吭声,嘴角缓缓抿紧。
  “我一直以为,你的军中是不准女眷随行的。”所以,她才会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性,才会几日以来,一直苦恼着给谢瓒易妆并非长久之计,一直苦思解决的法子不得。
  “采蘩并非女眷,她是军医。”
  “你的意思是,她有用,我无用?”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你说你不是那个意思,你早前也说,你舍不得我,那么你就答应我……”
  “不行。”谢鸾因话未完,齐慎便已是断然拒绝道,迎上谢鸾因含怒的眸子,他脸上粉饰太平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不由叹息道,“边关苦寒不说,若是陛下当真起了心思,随时可能再起兵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不能去,薛采蘩就能去?”谢鸾因咬牙道。
  “你和她不一样。”齐慎眉心微颦。
  “如何不一样?是我不如她能干,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女?既是如此,你还送我什么短匕、指间刃?又送我什么马儿?你觉得,我能平安无事从京城里逃出来,当真只是运气好吗?”心绪翻搅,她咬牙望定他,双目已是开始泛红。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便要护你周全。正是因为你经历过的那些,我才对自己发过誓,从今往后,我都要你平安康泰。”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此事,舅兄定然也与我想法一致。大丈夫立于世上,若是连自己的妻儿家人也护不住,又何谈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谢鸾因瞪着他,眼里有什么滚落了下来,她别开头去,伸手狠狠在眼上一抹。
  齐慎见状,眼底掠过一抹心疼,却到底是狠下心来,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想怎么闹我都没有关系,唯独那件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现下怕是不想见我,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一会儿。”
  望了望她倔强的背影一眼又一眼,谢鸾因也终究没有回过头来,齐慎叹息一声,掀开帘子出了上房。
  莲泷垂首立在廊下,他压低声音道,“待会儿进去劝劝,别让她哭太久,给她敷敷眼睛。”
  “是。”莲泷屈膝应了一声。
  齐慎又扭头,不放心地望了一眼被帘子遮蔽的房门,这才走了。
  想着她不愿意见自己,又是离开前的最后一日,齐慎委实也有不少事要忙,等到终于忙完回到上房时,已是夜深,谢鸾因已经合衣躺在了床内侧,看那模样,已是睡着了。
  但,也只是看着罢了。
  轻叹一声,齐慎坐在床沿,伸手将她腮边的乱发拨到耳后,瞄见她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颦。
  齐慎将嘴边的叹息掩下,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便是起身,出了房门。
  床上,谢鸾因却是悄悄睁开眼来。
  这边,一对新婚夫妻闹起了别扭。
  西安城的另一边,韩府的书房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哦?找到了?”韩明的眼在灯光之下,亮得惊人。
  铁管家拱手应道,“是的。定国公府当年遭逢大变,在内院贴身伺候的,大都被重新发卖了。因着定国公府是谋逆的大罪,这些奴婢,轻易没有人敢用,大多卖得远。天南地北的,一时没有寻见合适的。倒是运气好,找到了一个从前在豫王妃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只是因着犯了错,豫王妃念着旧情,给了她生契,将她撵了出来。她后来便回乡嫁了人,不巧前年她家长遭了洪灾,他们一家逃难出来。如今,病的病,小的小,巧的是,刚好在咱们家的作坊里上工,老奴许了她五两银子,将她带了来,有什么话,老爷只管问她,她必定不敢胡说。”
  “豫王妃?”韩明沉吟了片刻,倒是想起豫王妃与定国公府那位七姑娘是闺中密友,既然是在豫王妃身边贴身伺候的,那必然也常出入定国公府。
  “将人叫进来吧!”
  铁管家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穿着粗衣的妇人进来。
  那衣裳已是洗得发白,只是,还没有打着补丁,怕已是妇人最好的衣裳了。
  她的神色还算得镇定,不显局促,进门后,头一直低垂着,并不四处乱瞟,果真是个懂规矩的。
  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便如同刻在了骨子里,不会轻易忘却。
  韩明心中的疑虑,已是去了大半,待得人跪下行礼过后,韩明将人叫了起来,并不急着发话,一直只是将人晾在一边,但那妇人总是低垂着头,未必没有不安,却一直不敢坏了规矩。
  过了好半晌,韩明才终于出了声,“听说,你从前是在豫王妃身边服侍的?”
  那妇人低垂着头,似思虑了一番,才有些迟疑地答道,“是。民妇自七岁起便在豫王妃,也就是从前的威远侯府大姑娘跟前伺候,直到三年前,才因惹怒了姑娘,被赶出了豫王府。”
  “可以问,你是因何事惹怒豫王妃的吗?”韩明语调里带着笑,倒好似很感兴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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