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搞砸

  谢鸾因也是经过不少动乱的,当下,脑子居然转得飞快。
  都说灯下黑。
  她当时便起了回院子中躲起来的心思,低头,却瞧见了地上的血迹。
  一时紧张,她竟全然没有觉得背上的伤疼,也将之尽数忘了,这时才记起。
  来的一路上,必然都有血迹。
  能怎么办?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那巷弄里,有一家人倒出来的灶灰。
  这个时代都是烧柴的,她便是记起这灶灰有凝血之效,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
  伤在背上,她想抹,也没法抹,直接,便是忍着疼,在那灶灰上躺了躺,起身后,又跳了跳,将灰尽数跳落,又确定再无血迹之后,才匆匆回转。
  好在,她动作快。
  又早已想好了对策。
  回到院子,刻意将院门半启,又抱着寿哥儿躲进了那口核桃树下,底部有了裂缝的破缸子。
  刚将那盖子轻轻挪着合上,院门便是“吱呀”一声开启。
  彼时,她的心房跳得极快,咚啊咚的,在幽暗密闭的空间里,她都能清晰地听见,还有些怕,叫外面的人听见。
  好在,那两人因着院子里的异状而心神大乱,在院子里匆匆看了一转,又叫嚷了一番,如谢鸾因所料一般,他们笃定她已是逃了,便冲出院门去逮她了。
  而她,才能逡了空子,带着寿哥儿逃出来。
  方才,在躲避那些武士时,她没了法子,想着宫本橘香这人做事还是缜密的,她既然落脚在这军户聚集之处,自然是做了妥当的安排。
  这些军户的房子都是一家紧挨着一家,多是共用一堵墙。
  宫本橘香为了安全,定然是将隔壁两家院子都赁了下来。
  那样的情况下,她只得赌一把。
  没想到,还真赌对了。
  这院子里,果真没人。
  只是,这危机也只是暂且解除罢了,并非长久之计。
  寿哥儿是个婴孩儿,他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知道他们母子处于怎样危险的境地。
  这两个多时辰,他能配合着没在紧要的时候哭出来,已是让谢鸾因稀罕得不行了。
  可是,她不能再因此冒险。
  寿哥儿他饿了会哭,渴了会哭,尿湿了,也会哭,而他只要一哭,这里与那边,不过隔着一堵墙,那些倭国武士就是傻子,也能发现他们母子。
  而更要命的就是,她方才,勉强喂了寿哥儿一通。她因为一直存着母乳喂养的心思,一直没有回乳,早前在福州时,每日也要喂寿哥儿两顿。
  寿哥儿人小,可胃口大,即便只是两顿,她的母乳倒也丰沛。
  这些日子,宫本橘香为了以防万一,没有另外寻乳娘,而就是让谢鸾因喂他,倒也勉强能喂饱他。
  只是,今日也不知是紧张了,还是怎的,只是喂了个半饱。
  好在,寿哥儿只怕也累坏了,勉强掂了掂肚子,便抽噎着睡着了。
  可是,谢鸾因低头望着怀中寿哥儿哭得红红的鼻头,还有小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想着他方才委屈的模样,这心口,便是疼得紧缩成了一团。
  她的心肝宝贝儿,这才多大,居然就遭了这样大的罪。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坐以待毙。
  抱着寿哥儿,坐在角落里,她竖起了耳朵,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果然,不一会儿,便听见了人声。
  喧闹了一阵儿之后,又鱼贯出了院子,这时,屋外的天色,已是渐渐沉黯了下来。
  她又静等了片刻,直到确定隔壁没人,也没人回来,她这才又抱了寿哥儿,蹑手蹑脚地闪出了院子,在巷弄中左穿右转地,很快,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怎么样?找到没有?”齐慎绷着一张脸,可黑眸深处,已是藏不住的焦灼,见得乾一,便是猝然问道。
  后者却是沉默着,轻轻摇了摇头。
  齐慎的心,一瞬间,跌落谷底,“那就再去找!”就是嗓音,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失了一贯的平稳。
  乾一赶忙领命而去,这个时候的大人,便是如同一个火药库,一点就着,还是远着些,何况,他也担心夫人和小公子的安危,也想着赶快寻到他们。
  偏生,还有人不识相地偏偏要凑上前来,当然了,宫本橘香也是不得不如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齐大人。”这一声唤,使得齐慎蓦然朝她盯了过来,一双眼,冷凝如冰,却也锐利似箭。
  宫本橘香由心底打了个寒颤,稳了稳心神,才又道,“齐大人此时的心情,我能理解,那么想必,齐大人也能理解我想早日见到我儿子的心情。”
  “我也想早日见着我的儿子,倒还要问问宫本大人,我的妻儿,现在何处?”齐慎冷冷诘问道。
  “宫本大人也不是头一回与我做生意了,该清楚我做生意的规矩,不见到我夫人和孩子平安归来,夫人只怕也别想再见到令公子了。”
  “而且,就算是我夫人回来了,只怕也还要请宫本大人给我一个交代。”
  齐慎说罢,冷冷盯了宫本橘香一眼,便是迈步而去。
  宫本橘香望着他的背影,恨得咬牙,偏生,却没有半点儿办法。
  “宫本大人,现在怎么办?”她身边的一个武士走上前,低声问道。
  “你去看过了,你觉着,到底是她自己杀了人逃的,还是旁人救了她?”宫本橘香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轻声问道。
  “不好说,如果是旁人救了她,那会是什么人,看齐慎的样子,好像果真是不知的,只怕还要出些周折。”
  若是她自己……那可是整整六条人命,而且,都是他们宫本家族出色的武士,她一个弱女子,不只是有心机,能装,还够狠,那还真是可怕。
  宫本橘香神色几转,满是复杂。
  她早知齐慎这位夫人不是个简单人物,却没有想到,还是小看了她。
  再想起如今的一团乱麻,她其实心中又何尝不气恨,方才房中所见,田中虽然已是断了气,可是裤腰带松了,衣衫不整,就趴在在床沿边儿上,那样的情景,换了谁,也没有办法不多想。
  田中素日的为人,宫本橘香是不知的,后来悄悄问过,才知此人性好渔色,这些年,没有少糟蹋中土女子,而谢鸾因面容姣美,又是官家夫人,最要紧,还是齐慎的夫人,那田中色胆包天,动了心思,怕也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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