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池韫却轻蔑一笑:“她倒是想杀,可杀得了吗?她能动用的人手,怕是线在陛下手里攥着。何况,义母派来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她又看着楼晏,轻轻柔柔一笑,声音也低缓下来:“还有你,我不信她能避开你的安排。”
  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声线就有了几分婉转缠绵的意味。
  楼晏脸上一热,不自觉点了头:“我是安排了人……”
  话说半句,他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暗恼。
  对上她,脑子都不灵光了。
  只能闷闷喝茶。
  池韫瞧他这样,低头一笑,茶桌下的手就不安分了。
  楼晏反应可快,才轻轻触了下,立时被反手抓住,握在掌心里轻轻揉搓。
  池韫抬头觑了他一眼,却见楼大人面容还是那般冷肃,衬着那身官服,庄重得不得了。
  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句,假正经。
  大约太久没有亲近了,仅仅只是抓着手,两人便有些心猿意马。
  楼晏算着时间,离年底还有三四个月,有些心焦。
  怎么日子过得这么慢呢?
  池韫则想,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还是不要逾矩的好,不然凭添风波。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没说话,静静享受这时光。
  可惜,好时光很快被人打断了。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灿洪亮的大嗓门响起:“我家大人可在此处?”
  待青玉将他让进来,楼晏与池韫已经分开,站了起来。
  “大人!”高灿神情焦急,进来就喊,“大事不好,贤妃娘娘出事了!”
  第219章 落胎
  两人一前一后赶回兰泽山房。
  院子里的气氛,和池韫离开时完全不同。
  宫人内侍进进出出,都是一脸焦急,还有侍卫把守在要紧处。
  隐隐约约,他们还听到了女子呼痛的声音。
  楼晏进屋面圣。
  池韫站在廊下,拧眉往里看。
  “小姐!”絮儿找到她,“您可算回来了。”
  池韫拍了拍她,避了人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絮儿看了眼厅堂,压低声音:“贤妃娘娘腹痛,召了随行太医,说是……可能会小产。”
  “刚才还好好的,为何会腹痛?”
  她语调平和,带得絮儿也镇定下来,回道:“厨下正准备午膳,贤妃那边忽然就闹起来了……”
  果然如此。
  池韫早有心理准备,吩咐道:“你别乱走,好好呆着,等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激动。”
  絮儿讶然:“小姐?”
  池韫已经进了屋。
  守门的内侍见是她,没有相拦。
  她低眉顺眼,向皇帝屈了屈膝,便走到大长公主身后。
  大长公主神情严肃,看到她,低声问:“你去哪里了?”
  池韫答道:“玉妃娘娘要摇签,我陪她去了一趟司芳殿,顺便料理些事务。”
  大长公主点点头,没再说话。
  除了皇帝和大长公主,皇后和二妃也都在列,个个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玉妃看到她,投过来一个略带不安的目光,又迅速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不宜再笑了,池韫便垂着头,老老实站着。
  皇帝正和楼晏说话:“先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腹痛,也不知什么原因。”
  楼晏答道:“今日朝芳宫内并无香客,贤妃娘娘一路接触了什么,都是有据可查的。陛下放心,定能找到缘由。”
  皇帝心浮气躁,站起来走了几步,说:“查!一定要查清楚了再回宫!”
  楼晏只应了一声:“是。”
  皇帝急得提高声音:“那你还不快去?!”
  楼晏抬头看着他,眉目清肃,声音和缓:“陛下莫急。等太医那边确定,到底贤妃娘娘因何腹痛,再按着线索查,便可事半功倍。如果这样去查,没头没脑,反而耽误功夫,又打草惊蛇。”
  大概被他镇定的态度安抚住了,皇帝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你说的是。”
  池韫亲耳听到君臣奏对,叹为观止。
  楼大人果然是个当奸臣的料。瞧瞧,就这么几句话,便把陛下的喜怒都握住了。
  贤妃的声音时有时无,叫人心焦。
  过了会儿,太医来了。
  皇帝劈头就问:“孩子怎么样?”
  太医的头伏得低低的:“臣无能……”
  皇帝瞳孔微缩,脸皮都红了起来,怒声质问:“怎么会保不住?你不是妇科圣手吗?”
  太医战战兢兢,连忙回道:“陛下恕罪,臣赶到的时候,贤妃娘娘已经有了流产的迹象,实在是无能为力……”
  眼看皇帝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长公主出声:“陛下!找到祸首要紧,莫要迁怒。”
  被她一提醒,皇帝总算冷静了一些。
  对,他不能在姑母面前发脾气,他可是在先帝跟前长大的,跟康王府那些人不一样。
  皇帝缓了缓,沉声问道:“贤妃现下如何?今日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腹痛起来?可是路上颠簸了?”
  太医暗道好险,回禀:“娘娘那胎已经下来了,臣开了方子,只要不血崩,应是无恙。至于腹痛的原因……”
  “快说!”
  太医伏地,诚惶诚恐:“正如陛下所言,出宫的时候臣还请过脉,当时安然无恙。可臣方才又请了脉,像是、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话仿如一记重锤,猛地砸了进来。
  皇后二妃俱都面色一变,齐齐去看皇帝。
  吃了不好的东西,那就是被人下药的意思。
  后宫关于子嗣的斗争,最为激烈,同为后妃的她们,自然最可疑。
  “陛下……”皇后想说话。
  皇帝抬手阻止了她,继续问太医:“你确定?”
  太医道:“除此之外,臣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让贤妃娘娘在短时间内落胎。”
  皇帝深吸一口气,连连冷笑。
  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惶恐,仿佛做梦一般,还没有完全接受。可现下失去了,却无法不怒。
  他是个皇帝,三年无子,好不容易有了动静,竟然就被人下了药?
  这人,当他是什么?
  “楼四,你听到了?”盛怒之下,皇帝反而冷静下来。
  “是。”楼晏还是那样声音平和。
  “还不快去查?”
  “是。”楼晏拱了拱手,转身便出去了。
  不多时,贤妃那边的宫人来报。
  “娘娘醒了。”
  怎么说也是为他怀过胎的女人,皇帝的神情柔和了一些,起身往外走。
  他一走,别人怎么能不走?
  皇后、二妃都跟了上去。
  大长公主落在最后,跟池韫小声说话:“这是什么路数?莫非想栽赃给本宫?”
  历来后宫,因子嗣生出无数是非。可为什么不在后宫斗,偏偏跑到朝芳宫来?再说她一个清修的大长公主,有什么好陷害的?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池韫轻声回:“我瞧着不像,或许是因为,宫里耳目太多,才要来朝芳宫下手。”
  大长公主愣了下:“可这事是贤妃自己提出来的……”
  池韫镇定自若:“您且稍等,看看她们演什么戏再说。”
  大长公主瞅了她两眼,伸指点了点:“鬼丫头,又有事情瞒着我!”
  池韫抿嘴笑:“只是没机会细说。”
  到了贤妃处,皇帝入内探视,余者留在小厅。
  池韫目光一扫,却不见那位来厨房要山楂饮的宫人。
  众人心不在焉,听着那边断断续续的哭声,和皇帝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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