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人太多啦!”俞慎之说,“没法子,坐外面就坐外面吧。”
  本朝风气开放,女客虽然稀罕些,但也没那么多规矩。
  俞敏吃了个囫囵饱,问她:“池姐姐,你怎么都不吃啊?”
  “我出门前吃了酒席的,你们家没吃吗?”
  俞慎之摆手:“我们家不吃酒席,就煮了饺子,没什么意思,所以我们偷溜出来了。”
  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池家与俞家祖籍不同,这小年的过法也大不相同。
  既然池韫不吃,俞敏就拉着她讨论自己的新话本。
  听她们说得热闹,俞慕之跃跃欲试,却被大哥拍了回去:“心别散!还有一个多月就下场了,等你考中,想怎么写怎么写。”
  俞慕之苦着脸,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俞敏想起来了:“池姐姐,你的婚期是不是也在那几天?”
  池韫点头称是:“早一日。”
  俞敏同情地瞅了眼自家二哥,说道:“有的人真是可怜啊!别人洞房花烛,他得苦哈哈睡号房。”
  俞慕之瞪她:“你别含沙射影的,我是去考试,这是好事!”
  “你也知道这是好事啊?”俞慎之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那还不用心点?每天都让我追着催功课,也好意思。”
  俞慕之立刻缩了脖子,乖乖埋头苦吃。
  俞慎之听到俞敏追着池韫问宫里的事,敲了敲桌面,提醒:“在外头收敛些,小心叫人听到。”
  俞敏打蛇追棍上:“那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吧?池姐姐。”
  池韫无可无不可:“行啊!”
  于是,还没吃饱的俞慕之也被一并拖走了,四个人去了附近的光明寺。
  俞敏的问题,池韫捡着能答的答了:“……大概就是这样。”
  “哇!这招我怎么没想到呢?下回有得写了!”
  池韫提醒她:“记得改头换面,这是皇家的事,叫人看出来要惹麻烦的。”
  俞敏满口称是:“池姐姐放心吧,学个手法而已,旁的断不会叫人联想,我懂的。”
  池韫点点头。俞敏是世家出身,这些事放心多了。
  过了会儿,寺里热闹起来,却是和尚们要请佛。
  俞敏和俞慕之挤过去看热闹,俞慎之就和池韫落在了后头。
  默默走了一阵,俞慎之问:“玉妃的事,真的跟你没关?”
  池韫失笑:“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样?我胆子再大,也不能在宫里生事吧?真不是我出的手。”
  俞慎之显然不相信:“那楼四怎么去得那么及时?”
  “我知道和我谋划,这是两回事。”
  俞慎之点点头,懂了:“推波助澜。”
  池韫很无奈:“那些贵人要折腾,我难道还能插手?不过提前做好准备,防止自己成了牺牲品。”
  “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对。”俞慎之辩解。
  过了会儿,瞅着周围没人,他小声问:“你跟玉妃有什么过节?”
  得了,这印象是真洗不清了,嘴上说相信她,心里还不是觉得玉妃倒台有她的事?
  池韫索性不解释了:“我跟她能有什么过节?八竿子打不着。”
  俞慎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知道吗?你说假话的时候特别自信。”
  “……”原来自信也不对了?
  在俞慎之心里,已经定型为大魔王的池韫哭笑不得。
  她只能睁眼说瞎话:“玉妃对楼四有点说不清的暧昧。”
  俞慎之惊讶:“你是说……”
  池韫点点头:“楼四也在无涯海阁读过书。”
  俞慎之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这也难怪。”
  陛下当初还是宜安王,除了爵位高一些,无论哪方面都不如楼晏。
  池韫一摊手:“她每次都为难我,那我烦了嘛!”
  俞慎之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如此!”
  池韫心里笑得不行,人太聪明了,真是容易带歪。
  俞慎之还在那里感叹:“真没想到,玉妃居然是假的。也难怪,以往见过玉妃几次,确实平平无奇,和传闻中的玉家小姐相去甚远。可惜红颜薄命,也不知道那位玉家小姐是何模样。”
  池韫说道:“想见也容易,你拿面镜子瞅瞅,除了长相不一样,其他也差不多。”
  俞慎之笑了:“你这是什么比喻?”
  “实话呀!玉家小姐在女子中显得特别,不就是因为她和你们一样读书识礼吗?至于容貌品性,都是虚的,想夸总能找出优点来。”
  俞慎之居然被说服了:“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然后又看看她,说道:“那这么讲,和玉家小姐最像的应该是你啊!”
  这都能扯到一起来?池韫服了:“哪里像了?”
  “是你说容貌品性都是虚的,我仔细一想,你和她们不一样,不就是因为行事颇有男子之风?”
  读书识礼,骑射六艺,惹不高兴了就把人弄死……
  俞慎之打了个寒颤,突然想到,难道他对池韫有好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说,自己真是个断袖?
  第379章 不是她干的
  这个年,池韫过得极为散漫。
  时常下雪,没法出去晨练,早上就睡得迟。
  等下午出门活动,和俞家兄妹、耿素素等人换着地方约。
  约的最多的,当然还是楼晏。
  算一算,回池家这七八天,过得比朝芳宫堕落多了。
  就这么混到了过年。
  元旦那日,大朝会,宫中赐宴。
  大长公主特意派人来接她。
  车驾上,大长公主瞅了她半天,说道:“瞧你容光焕发的,回一趟家还胖了,难不成在朝芳宫过的是苦日子?”
  池韫闻言,连忙摸自己的腰:“有吗?真的胖了?”
  看她紧张的样子,大长公主给带歪了:“没事,就是脸颊丰润了些,身子没胖。”
  池韫松了口气,又说:“最近总跟他们出去吃喝,又没怎么锻炼。看来得收着点,到时候穿不上嫁衣可就出丑了。”
  大长公主失笑:“小姑娘家,能胖到哪去?有点肉才好,壮壮实实的,生娃少吃些苦。”
  怎么话题一跳,就跳到生娃去了?
  等下,成婚了确实很快要面对生娃这件事……
  大长公主瞧她发呆的样子,不禁好笑:“怎么,还没想过呢?”
  池韫诚实地点头:“……有点想像不来。”
  重新活过来,她见到楼晏的时候,就想着这回不能再错过了,旁的根本没多想。
  大长公主笑道:“我不曾生育过,也没法给你什么意见。不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顺其自然就是。”
  池韫点点头,顺着想想,居然有点紧张起来。
  先前看袁少夫人怀胎,那肚子可真大,听说生娃的时候吃了一番苦头。
  还有,孩子要怎么养呢?仔细回忆一下,无涯海阁那几位先生,他们怎么养孩子的?
  大长公主从没见过她这么呆,给逗笑了:“不用想那么多,等你怀上了,慢慢就习惯了。”
  说着又看她纤细的身段,说道:“到时候让阿梅给你补补,还是要多长些肉。”
  池韫满脑子都是孩子,直到下车被冷风一吹,才从这些可怕的想像中脱出来。
  元旦大宴,王公朝臣、内外命妇都来全了。
  池韫跟着大长公主,和熟悉的几位夫人打了招呼,仍旧和耿素素一块儿。
  经过几次交锋,这些贵女们都知道她不好惹,已经不来找麻烦了。
  池韫就和耿素素坐在角落里,一边闲聊一边品酒。
  “你少喝点,上回西宁王世子就是喝酒出的事。”池韫提醒她。
  耿素素嘴上应了,心里显然没当回事。
  喝了两杯酒,她借着酒意说:“池姐姐,还是你好,亲事都已经说定了,没那么多烦心事。”
  池韫听出了话风,问她:“怎么,家里要给你议亲了?”
  耿素素点头:“是啊!每天让我看画像,烦都烦死了。”
  池韫道:“让你看还是好的,就怕不叫你看,直接跟你说婚事定了。”
  耿素素一呆:“你说的也是。”
  灌了杯酒,她又说:“可我真的很烦啊!为什么要嫁人啊?不嫁不行吗?”
  “恐怕不行。”池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虽然说脸面这个东西,不能太在意了,可也不能不在意。何况,你也没本事靠自己离开这个圈子,对吧?”
  耿素素嘟囔:“池姐姐,你可真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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