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闻恕握住她不堪一折的柳月要,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肩颈,“累了?”
  乘了三个时辰的马车,自然是累了。
  付茗颂顺势靠在他月凶膛,有气无力地应了他一声。
  姑姑听此,忙道:“皇上,药浴已备好。”
  行宫的温泉池子占地极大,约莫是两进的宅院大小,池子是用大理石砌成,一眼仿佛望不到边。
  池里放了药汤,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和着花香味儿,倒也不太难闻。
  付茗颂光脚站在屏风外,褪了衣裙,又裹了一圈纱织长裙,乌发直直垂落在月要间。
  她坐在木墩上,净了玉足后,方才朝那池子款款走去。
  闻恕已然光着臂膀靠在池璧上,付茗颂从石阶上走下去,每走一步,便荡起一圈圈涟漪。
  眼看走近他,闻恕正欲伸手搂一搂那把细月要,却见姑娘忽然一个背身,两只细胳膊搭在浴池边沿,光滑的肩背对着他,纱裙紧紧贴着肌肤,水珠从脖颈滑进。
  她道:“皇上,肩颈有点酸。”
  闻恕没回话,也没动。
  等了一阵,她扭头道:“你给我捏捏。”
  语气何等自然,何等习惯。
  闻恕嘴角轻轻一扬,只好抬手,力道三分给她捏着肩。
  “嗯……”她舒服地叹了声气,道:“往右一些。”
  他力道加重两分,末了,一把捏住她的后颈,似笑非笑道:“谁给你的胆子,使唤朕?”
  姑娘眨了眨眼,白白嫩嫩的玉足在池水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他。
  那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
  男人喉结滚动,败下阵来,握住她一只脚腕道:“你别惹我,今夜歇好,明日带你骑马。”
  “嗯。”她还是轻轻蹭着他。
  你瞧,这人向来不安好心,她就是喜欢看他□□焚身又不得不忍的模样。
  那模样,用两个字来形容,销魂。
  然,挑衅总要付出点代价。
  她被摁着月要趴在大理石上……
  翌日一早,姑姑没能等到两位主子赏桂花,直至日头高高挂起,才见他二人悠悠转醒。
  付茗颂蹙了蹙眉头,小手绕到身后,一下一下锤着腰,脑袋有些晕。
  见状,闻恕笑了两声。
  落在付茗颂耳朵里,就似是在说,你自找的。
  现下这个时辰,日头正晒,自是不好带她上马,于是,俩人一夜荒唐后,只好将行程改了。
  原放安排在明日的游湖,便提上了日程。
  湖心停着一艘游船,元禄立马会意道:“奴才叫人将船停止岸边。”
  说罢,他忙招呼会划船的太监前去。
  可这帝后游湖,又怎是那样简单的事,瓜果、糕点、侍女、侍卫,自是样样都不可落下,好一番拾掇,一炷香后,付茗颂方才踏上甲板。
  闻恕是知她晕船的毛病,当初从俞州赴京,她在船上病了一路。
  是以,他吩咐划船的太监道:“慢些划。”
  “欸!”小太监挺直脊背。
  然,就在他堪堪捡起船桨,险险将船桨伸入湖面时,便听遮月急急喊了声:“娘娘!”
  付茗颂晃了一下,眼前的景物似层层叠影,山有两座山,连天边的太阳,都有两个……
  闻恕扶住她,见她那张脸煞白煞白的,眉头一紧,“元禄,唤太医来!”
  “欸,欸!”元禄小跑着下了甲板,忙将随行的太医一路提溜至此。
  这会儿功夫,闻恕将人抱进船舱,指腹蹭着她白皙的小脸,道:“怎么了?”
  付茗颂已然无事,眼前的景象也恢复正常,她想想道:“只是有点晕,许是晕船罢。”
  小太监抱着船桨,小声道:“娘娘,奴才还没划呢……”
  说罢,小太监将船桨抱得更紧了些。
  须臾,李太医至此。
  李太医为皇后诊脉,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因此这回,在几道目光之下,依旧很是心平气和。
  然,他这心气很快便乱了。
  只见李太医抚了一把白胡子,眉头一皱,“嘶”了一声,移开手,瞧了付茗颂一眼,复又搭上,重新诊脉。
  “娘娘可有何不适的症状?”
  付茗颂顿了顿,只道:“方才头有些晕,除此之外,也没有了。”
  “嗜睡,好酸,易倦,可有?”
  不及付茗颂回话,遮月便道:“有的,有的,娘娘近日很爱酸梅汤,夏日都过了,昭阳宫还是日日呈上酸梅汤呢。”
  李太医缓缓颔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娘娘月事可来了?”
  付茗颂怔住,这几个问题,便是傻子,也明白其意了。
  她攥紧手心,仰头看了闻恕一眼,男人回望过去,虚虚搭了一下她的肩,嗓音暗哑,道:“确诊了?”
  李太医起身,拱手道:“脉象上看,不过堪堪一月,胎像尚还不稳,微臣恭贺皇上,恭贺娘娘!”
  很快,这消息便传进了宫里。
  沈太后着急忙慌将银耳羹递给杨姑姑,起身疾步上前,对着来报信的素心道:“皇后有喜了?”
  素心颔首,含笑应是。
  这时,沈太后便深深提起一口气,脑子里便只剩下“有喜”和“胎像不稳”这六个字,她来回踱步两趟,道:“不成,不成,你回禀皇帝,他要在行宫待着就待着,将皇后给哀家送回来,那行宫的人哪有宫里的稳妥?”
  素心连连应是。
  于是,这宫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有喜的消息一传开,付茗颂就是躺着,都有三五人在一旁伺候。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到了九月,宫内的桂花,是彻彻底底开满了枝头。
  御书房内,男人眉目沉静,执笔批阅奏梳。窗边凉风吹进,他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随即抬眸望向窗外。
  “皇后今日如何?”
  元禄应道:“素心方才来禀,说是辰时胃口极好,用了两碗红豆粥,午膳用得少,不过未时末,御膳房又送去了碗参汤,太医瞧过,说是都好。”
  此时,又是一阵凉风袭来。
  闻恕拿起奏梳,复又放下,道:“摆驾。”
  “欸。”元禄早就是见怪不怪。
  然,踏进昭阳宫,却见那桂花树下摆着张躺椅。
  此时,姑娘一身绯红宫裙侧卧在上头,睡得正好,而那满树桂花叫风一吹,全落在她身上。
  闻恕有一瞬的恍惚。
  素心正从寝殿出来,手里还抱着件小毯子。
  他上前几步,声音放轻道:“怎让她在这睡下。”
  素心忙道:“娘娘方才说要晒太阳,许是孕中嗜睡,奴婢们不敢打扰。”
  闻恕颔首,接过她手中的毯子,抬手屏退四周的下人,脚步轻慢地走近,见她身上落满桂花花瓣,发髻上也嵌入了几朵。
  他动作一滞,将她脸上的花瓣儿吹开。
  眼前的这张脸,当真绝色。
  怎么就生得这样好看……
  闻恕用指腹蹭了蹭她娇嫩的脸颊,惹得姑娘嘤咛一声,眉头轻轻一蹙。
  他将毯子搭在她身上,隔着层层布料,掌心贴在她小腹上,另一只手揉开她紧皱的眉心。
  “宋宋。”
  “付茗颂。”
  男人声音低哑,轻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
  秋风习习,哗啦一声,桂树狠狠一颤,接二连三抖下几朵花来,偷偷落在了男人平直的肩头。
  他轻轻道:“你知道吗,朕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红韶苑。”
  从来都不是在红韶苑,也不因那曲凤栖台。
  我遇见你,在此之前。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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