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艰难抉择
南宫浅陌听着他一样一样地介绍着各种零嘴儿,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他在各种铺子门前排队时的场景,心中顿时一阵酸涩,却又强自按捺住,笑道:“你买了这么多是要我吃到明年么?”
“怎么会,你挑喜欢的几样吃着,剩下的可以分给大家啊!”莫庭烨说着便将一盒果脯打开放到她跟前。
南宫浅陌拿起咬了一口,莫庭烨忙殷切地问:“味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还不错,很好吃!”南宫浅陌努力忽略心里的难受,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陶翁看着这二人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忍,于是起身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我老头子跟前碍眼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罢也不理会二人,起身就进屋去了。
陶翁一走,南宫浅陌和莫庭烨没坐多久也就回府去了。
……
夜里,两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各怀心事却又都故作淡然,谁也未能真正入眠。
“莫庭烨。”南宫浅陌忽然开口。
“嗯?”
“没什么,”南宫浅陌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是看看你睡着没有。”
莫庭烨翻了个身,正对着她,大手轻轻搭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是这孩子又闹你了吗?”
“没有,他这两日很听话。”南宫浅陌稍稍侧身过来,望着他幽深的紫瞳,轻声道:“莫庭烨,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对吧?”
莫庭烨愣了愣,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陌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看着她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眼神,又暗笑自己太过敏感,于是挑眉一笑:“当然!怎么,陌儿这是迫不及待要为我生一堆孩子了吗?看来为夫要多多努力了!”
“瞎说什么呢,谁家孩子是按堆数的!”南宫浅陌笑骂道。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陌儿想生几个生几个,我都听你的,好不好?”莫庭烨立刻柔声哄道。
“好!”
黑暗中,南宫浅陌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
“我困了,咱们睡吧!”南宫浅陌说着便翻了个身,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在莫庭烨看不到的地方,一行清泪却顺着眼角流进枕头里,瞬间消失不见。
为了确保解蛊的过程万无一失,南宫浅陌命人快马加鞭赶往逍遥谷送信,希望请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来一趟上京,谁知半个月前百里流觞就已经收到了夏侯凌霄的信,此刻已经在来上京城的路上了,自然也就错过了这封信。
这日,辅国公府的后花园中。
斑驳的树影下,两个垂暮之年的老者相对而坐,一时间竟令人生出些沧海桑田的感慨来——
昔日种下的细柳如今已长成了参天的大树,微风过处,柳枝摇曳,处处流露着一股绿意盎然的生机,反倒是他们两个,物是人非,鬓已星星也。
“你老了。”半晌,夏侯凌霄无不感叹地说道,目光落在他雪白的华发上,心中酸涩难耐,若非当年的那件事,他也不至于三十七岁就白了一头青丝……
“哼,你也没比我年轻到哪去!”百里流觞毫不犹豫地还击回去。
夏侯凌霄也不跟他抬杠,只是摇了摇头,笑道:“啧啧,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你还是这副臭脾气!”
百里流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那倔脾气收敛了多少似的!”
二人对视一眼,忽而又同时大笑起来,可这笑着笑着眼角竟有些湿了——
两个二十六年未见的老友,原以为见面之后会说很多很多话,可真正到了那一刻才发现,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谈不上有多么思念对方,因为一直都在心里,从未远去。
“行了,废话以后再说,你信中所言之事可是属实?”百里流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年他伤心伤情,一夕之间愤而离开上京城,再加上他后来在逍遥谷有意回避一切与之相关的事情,因而这么多年了,始终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孩子……
多年的老友,夏侯凌霄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必拿这事诓你。那孩子是先帝的遗腹子,至于她……生下孩子不久便随先帝去了。”
百里流觞身形颤了颤,虽然早就预见了这个结局,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竟还是有几分想要逃避的念头!
见他神色恍惚,夏侯凌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愿老友一直沉溺下去,于是开口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莫要太过执拗。庭烨是个好孩子,我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让你救他……”
忽而却听得他冷笑一声,讥讽道:“他当真是先帝的遗腹子?”
“唉,”夏侯凌霄长叹了一声,“是与不是又如何呢?他如今沉迷后宫,醉心丹砂,两个皇子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庭烨这孩子同他也一直有心结,算是报应了吧!”
“报应?哼,他根本就配不上‘报应’二字!”百里流觞眼中划过一抹戾气,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一幕——那个他求而不得的女子,那个曾与他们纵马疾驰言笑晏晏的明媚女子,为了替他谋夺大位,居然甘心入后宫为棋子暗线!
他恨莫御城的狼子野心、不择手段,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竟然能奴颜婢膝到连自己的爱人都拱手相让!
他恨那个女子的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何以啊,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竟委曲求全至此!
但他更恨,她为之抛却一切甚至赔上了尊严性命却只换来这样一个惨淡收场!
而自己明知那是一条不归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义无反顾地渐行渐远,以至无可挽回!
“老三!”夏侯凌霄加重了语气,心里是又气又无奈,时隔这么多年,他竟还是放不下吗?
可,自己又有何立场来说他,辅国公府这么多年来不问政事远离朝堂,即便是有儿孙入仕,也都是外放的地方官员,此间种种又何尝不是因为他心里的那根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