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帅气中带着怜人可爱的脸庞,此刻面无表情,阴气逼人,唇抿成一道直线,尽管弧度向下,末端也如带寒芒,锐利如刀。
  在这种情景下,江户川柯南再怎么没有情商,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对于保护他的安室光来说。
  矢泽遥斗放开了安静乖巧下来的江户川柯南,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过来,直接与降谷零对视上。
  你究竟在做什么呢,hiro?
  降谷零冷哼一声,露出一个令人发怵、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那目光好像要将【诸伏景光】这副皮囊里的灵魂看穿般,似乎矢泽遥斗的所有心绪他已了然。
  只是救人罢了,透君。【诸伏景光】不慌不忙地答道。
  降谷零难以抑制住火辣干燥地烧着他的胸腔,无端生出烦躁和怒火的情绪,当他看到【诸伏景光】那淡然、毫无波动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刚刚的事件也只是众人错觉般,这股情绪便愈发旺盛了。
  围观的众人很识趣地避开这场家庭矛盾,带着小孩或是家里有孩子的父母也颇感同身受,暗中思考回去加强对小孩教育的事情。
  被误会了关系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并没有在于他人的目光,而江户川柯南蹑手蹑脚地逃离战场,带着三个小萝卜头一起。
  到别处说去吧,透君。矢泽遥斗温柔地笑了笑,走到了寿司店一处绿色盆栽后边的隐蔽位置。
  降谷零也没有让旁人八卦自己家事的兴趣,跟着【诸伏景光】走去。
  金发青年解开了衬衫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来,他喉间微动,混着冷笑的低沉声音响起:能给个解释吗,hiro。
  我觉得刚刚已经解释清楚了哦,透君,【诸伏景光】面上表现出些许的不解,这不是为了救柯南君嘛,只好这样了,我也很怕受伤的,受伤的话,会很痛,日常生活方面也很麻烦的。
  矢泽遥斗瞄了眼降谷零那还在渗出鲜血的手臂,血珠顺着小臂向下滚落,可降谷零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倒是透君你,你的伤还是快点去处理一下,包扎起来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才不是透君。降谷零最先开口说的竟是这句话,矢泽遥斗不免有些惊讶。
  他抬头定定地看着金发褐肤的男子,对方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好歹是在人多口杂的地方,隔墙有耳,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谈话自然要警惕些,不能轻易透露关键信息才是正确的方式。
  这条准则降谷零一直执行得很好,还为此不断纠正风见裕也在和他接头的时候,见面下意识叫自己降谷先生的称呼习惯。
  笨蛋。
  降谷零心里暗骂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诸伏景光】说的了。
  呐,别人受伤了,会劝对方赶紧处理伤口,避免伤势恶化的hiro,为什么对待自己,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呢?
  降谷零上排牙齿的两颗略尖的牙抵了抵舌尖,感到舌尖传来的一丝刺痛后,他深呼吸几下,开始自己的质疑反击:呵,如果你将如此明显的送死行为叫做救人,那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伟大英雄!
  你怕痛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降谷零弯下腰来,凑近了【诸伏景光】的脸,他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的幼驯染是个十足十的混蛋,明明有别的办法的吧,虽然是小孩子的身体,但我知道,你还是可以靠技巧制服那个人的。
  也不仅仅是这一次吧,hiro已经告诉我了,你带他去长野县的那一次,也是一样的。
  降谷零加大自己的音量,手揪住了【诸伏景光】的领口:是的,救人没有错,可你这叫救人吗?我看不是吧,你分明是在以这种方式,光明正大地在寻死呢。
  就这么想死吗?!
  这条命,那么艰难地存活下来,我拼命地想要救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吗?你凭什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hiro,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降谷零这次真的是千钧一发。
  他匆忙赶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江户川柯南推理的尾声,还没等他走来,同【诸伏景光】搭话,就看到了那一幕。
  差一点,就差一点。
  只要降谷零慢了半分,那把小刀,就会深深地扎进【诸伏景光】的血肉中,绽开血色之花。
  眼神极好的降谷零能够预判出,那把刀会插/入哪个位置,那是相当棘手、近乎致命的地方,再加上【诸伏景光】现今随着身体缩小,也相应变弱的体质,降谷零都可以料想出会有怎样的后果。
  会死的。
  hiro他,会死的啊!!
  承受过一次幼驯染死亡打击的降谷零,已经无法再次接受这样的情景了。
  第31章
  诸伏景光, 在七岁那年结识了降谷零后,两人便是无话不谈、心灵相通的好友。
  降谷零偏动,性格开朗外向, 诸伏景光偏静,性格温和细心, 性子互补的两人一旦联手,就没有什么过不了的难关。
  而有着成为人民警察, 守护霓虹和霓虹子民,捍卫法律与秩序理想的两人, 也一起努力学习, 共同度过了小学、国中就这样一路到了警校, 进而又与松田阵平几人接触相识。
  哪怕毕业后成为公安警察, 收到来自上级的命令,潜伏进黑衣组织当卧底,争取获得更多关于黑衣组织内部机密的情报, 诸伏景光也依旧和降谷零并肩同行。
  两人几乎是同时获得代号成为更高级别的组织成员的。即使在组织里两人假装先前并不认识,只是在进入组织后,趣味相投而关系相近。威士忌双人组在组织内也格外耀眼。凡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成为临时的任务搭档, 经过两人手上的任务,不管有多困难, 也仍然能够完美地完成。
  后边化名诸星大的赤井秀一成为第三人, 变成威士忌三人组后, 他们的名声便更上一层了。
  所向披靡的波本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双人搭档,在黑漆漆的乌鸦当中名震一时, 直至苏格兰威士忌被发现是组织叛徒, 来自日/本公安的老鼠, 黑麦威士忌将其在废弃工厂中捕获清除, 苏格兰威士忌就此死去,降谷零才同诸伏景光分别。
  然而这一别,便是隔着生死距离。
  诸伏景光成为了降谷零踏遍千山万水,也无法寻回的身影。
  唯有午夜梦回之时,才能透过那载着无尽凉意、无边月色的梦乡中,再见到那个黑发猫眼的青年。
  无数次在那个血色的梦中惊醒,降谷零看着静寂的公寓,已经删去了友人们通讯方式的手机通讯录,才会真切感悟到,他已经是孤独一人了。
  诸伏景光,这个占据了降谷零二十九年岁里三分之二时光的人,以一个决绝的方式,在降谷零心头刻下了永不愈合的深深伤口,碰到会痛,提起会痛,哪怕只是念及他的名字hiro,也会痛。
  所以,当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奇迹发生时,降谷零才会想要不顾一切地去相信,相信诸伏景光真的死而复生,重返人间。
  尽管做了血检和指纹配对,【诸伏景光】身上的旧伤痕迹也都能证明他就是那人,但也并不是百分百可以确认身份的。
  以往,倘若不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降谷零绝对不会泄露半点关于他真实身份的信息,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小组成员们,子民们,还有日本的安全。
  降谷零身上牵扯着太多太多。
  可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种赌博的心态了,若是赌赢,他至亲至爱的友人,停留在旧日时光记忆中的幼驯染,便可以回到他身边。
  如果赌输,所想的那些借口也都不起作用,他不过是同友人们一起,沉眠于黑暗当中,这也是他身为卧底的宿命所归。
  太不理智的行动,可降谷零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直到友人的那声zero响起,降谷零出了一身冷汗之余,无限欣喜涌上心头
  真的是hiro,他回来了。
  这段时光,仿佛是从上帝手中偷来的,又或者是上帝编织的一个美好幻梦,一个不小心翻身侧动,就会从黑甜梦中惊醒,再次回到残酷冰冷的现实里。
  即使只有【诸伏景光】回到了降谷零身边,对于降谷零来说,也已然知足。
  降谷零对于【诸伏景光】的一些奇怪举动,并非没有察觉。
  从风见裕也那里得知到的,【诸伏景光】在案发现场过于活跃、神秘的行为,同以前相比,太过神奇惊艳的推理能力,就好像他能够与死者对话,从死者那里得知凶手和凶手的犯罪行为一样,还有那些不断收集而来,霸占公寓空间的小动物们
  【诸伏景光】似乎有着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然而大体上的品性、行为模式又没有变化。
  降谷零坚持相信科学和唯物主义,在经历最难以置信的死者复生事件后,他也没有改变这点。
  比起死而复生,他更相信【诸伏景光】经历了科幻片里的时空穿梭。比如身边恰好是时空裂缝那类,将四年前已死的【诸伏景光】吞噬后传送到现在这个时空,同时因为时空的紊乱,将【诸伏景光】变回了垂死状态,才能够被无意中发现对方的降谷零捡回来急救。
  降谷零能接受的程度就到这里了。
  至于【诸伏景光】说的那些动物由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等人变成的这个信息,他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出于向来的信任,他选择了忽视【诸伏景光】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死过一回的人,重新回到人世间,性情没有大变,产生反社会念头已经很好了。不是谁都能像【诸伏景光】那样,不将死亡时的痛苦放在心上的。
  直到今天,家里的那群平日里把安室哈罗可怜地排挤到一边的小动物们,接二连三变成了人,道出他们曾经作为幽灵在降谷零公寓里飘荡,还把他日常生活,包括一些涉及隐私的事情和黑历史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真相,降谷零的三观才彻底破碎重建。
  自然,那些秘密里也包含了【诸伏景光】能够看到死者的灵体状态,利用自己不知怎么获得的特殊能力,将幽灵塞入有机生命体体/内,让他们吸取日月精华就可以变身成人这点。
  换个更贴切的话来说,就是在复活他人。
  降谷零:
  在他苦恼地揉了揉由于接收了巨大信息量,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试图舒缓紧绷的神经时,细心的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发现了【诸伏景光】的失踪。
  不,比起失踪,更倾向于对方是离家出走,打算一去不回了。
  在观察公寓内【诸伏景光】那个小房间里的情况后,众人得出了这个结论。
  哪怕【诸伏景光】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但从房间那异样的收拾程度,清空对方在这里生活的痕迹,把一切关于他的物品藏在衣柜和床铺底层的情况来看,便是如此。
  降谷零当场拿出手机,紧急联系相当好用的下属兼工具人的风见裕也,一路开着车,根据监控录像里【诸伏景光】时有时无的行踪走,才赶上了寿司店内发生的紧急事件。
  降谷零无法不对【诸伏景光】漠视自己生命,自轻自毁的行为感到生气。
  然而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悲伤和恐惧。
  现在,逝去的友人们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也都已经回到了降谷零的身边。
  哪怕知道,属于自己这个时空里的幼驯染是刚刚才从起司猫变成人的诸伏景光,降谷零也没有丝毫想要放弃另一个【诸伏景光】的想法。
  双倍的挚友,双倍的快乐,更何况一大一小,降谷零既能够获得成人版诸伏景光的温柔照顾,也能和小小的【诸伏景光】贴贴,rua头发揉脸蛋,这难道不够美好吗。
  降谷零做梦都能笑醒好吧。
  都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了,他全都要又怎么了?
  不过显然,身体只有七岁幼童模样的【诸伏景光】并不这么想。
  要不然,他就不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幼稚行为,更不会三番四次想要寻死了。
  降谷零无法接受幼驯染在自己面前的再次离去,就算是这个不属于他的【诸伏景光】也是如此。
  下垂的狗狗眼也能充满威慑力,再怎么冻龄童颜的面容,在达到冰点冷意的气势下,也能让人乖巧住声,不敢轻易言语。
  在降谷零不断的逼问下,【诸伏景光】那双干净透彻的蓝色猫眼投过来,里边的空无一物和隐藏得不易察觉的一丝迷茫,降谷零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也为之一震。
  透君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根本不是你的hiro了吗?黑发男孩开口说道,语气格外冷静理智,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划分好了他与降谷零之间的距离,好似先前的温馨相处,都是虚假的一般。
  很卑鄙吧,明明我是心知肚明的,却一直占着「hiro」这个名字,在透君这里汲取不该属于我的东西。【诸伏景光】漂亮的猫眼眨了眨,低垂下眼帘来,让人看不到里边的神思。
  降谷零有些难以相信这会是诸伏景光对他说的话。
  尽管幼驯染年幼时期,失语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也是这般自贬自轻的模样,可他从未对降谷零说过如此的话语。
  因为诸伏景光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降谷零都会一直在他身后支持他,给予他力量。
  当然,我也并非在意这些矢泽遥斗轻轻笑了笑,漂泊如无根浮萍也好,孑然一身也罢,这也是正常的。
  更重要的是,我的手上,已经沾满无法洗清的,无辜之人的鲜血了。
  不论我是否有意,我也成为了一个罪孽之人,注定背负这些罪债度过此生。
  矢泽遥斗抬眸看着面前的金发青年,大片阴影覆盖了他的下半张脸,矢泽遥斗看不到降谷零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接着说道:那么,用这条没有价值的生命,去拯救他人,哪怕死去,也是物尽其用,不是很好么?
  白痴,笨蛋,混蛋!
  降谷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蹲下身来,松开【诸伏景光】的领子,一把将因为他的出声而发懵的【诸伏景光】按住在他大腿上,以背朝上的姿势。
  谁跟你说你的生命没有价值了?降谷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救了那么多人啊笨蛋,这难道不是你的贡献吗。
  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能够再和他们重聚,而这些,都是hiro你带来的啊!
  矢泽遥斗侧过头来,不顾自己这时姿势有多别扭,惊异地盯着降谷零。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