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偷 — 手法
聚会前⋯⋯。
「我已经尽可能将质感提升的很像新台币了，你看一下吧？」，柯嘉荣拿出了一只钱袋递给李毓琪看。
李毓琪迅速接过，翻开钱袋，抽出一张，仔细看了一下外观，除了「中央银行」字体没印上外，其他都做得相当逼真，不得不让李毓琪惊呼：
「你是不是有在偷印假钞啊？这也做得太逼真了吧⋯⋯不管是外观或是质感，感觉都像是从中央银行印製出来的。」。
柯嘉荣被李毓琪这么一称讚，害羞地拨弄起黑框眼镜说道：
「没啦！我就只是把製作模型的技术，用在了雕刻上了⋯⋯。」。
李毓琪发现柯嘉荣误会她的意思了，但看在柯嘉荣这么憨厚的个性上，任他也没这个胆量敢印假钞吧。
柯嘉荣见李毓琪把假钞收到裙子里后，便问她：
「你请我印製这些假钞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李毓琪向他解释：
「当然是要调包囉～。」。
「你是说⋯⋯你打算把许子齐的钱给调包吗？」，柯嘉荣不明白，「我记得那时⋯⋯你曾说过你主要的目的是要把他的钱偷走吧？那为何还要先给他一笔假钞呢？」。
李毓琪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控制者专用的小册子，晃到柯嘉荣面前，并说道：
「就跟这个一样，那时为了要记录他的笔记内容，请你復刻了一模一样的小册子，不得不夸你，这个也做得很像⋯⋯我总觉得你窝在家里做模型太可惜了，感觉你更适合製作仿製品。」。
此时，李毓琪又从另一处口袋内掏出了一块银色手錶，感叹地说：
「结果请你製作的手錶却没用了，没料想到，錶带无法摘除，也就没法研究许子齐手上那块手錶了。」。
霎时李毓琪话锋一转，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慰柯嘉荣：
「没关係，过几天我就要去见学姊了，我再把这事问清楚，这錶我就先还你了。」。
柯嘉荣摇头拒绝了。
「这錶你就收着吧⋯⋯基本功能还是有的，錶芯可是我特地用有电波式功能的，精准度还是很高的。」。
李毓琪直接了当地对他说：
「不！我不要！这块錶丑爆了。」。
说完，便把錶塞还给柯嘉荣，然后说：
「把它改成仕女錶，我就收下。」。
原本失落的柯嘉荣一听到李毓琪这样说，随即展露出笑顏顺势收下了手錶。
「好了，我该回家了，谢谢你招待的饮料。」，李毓琪向柯嘉荣道谢。
柯嘉荣再度羞红着脸，搔了搔好几天没洗的头发，在伴随着抖落地雪花下，说了声：
「没⋯⋯没事的，就想请你咩⋯⋯。」。
柯嘉荣急于表现自己不在意的一面，可现实表现却让李毓琪觉得这人挺滑稽、挺有趣的。
望着李毓琪远去的柯嘉荣，内心其实踌躇着不安，原本想趁着见面时向她告白，但「勇气」今天反倒跟他请了假，一句真心话半个都吐不出来，还把自己搞得像个白痴一样。
说不在意，只不过是在找藉口欺骗自己罢了，何尝不也羡慕着许子齐能跟她这么亲密地互动，柯嘉荣感觉自己更像是李毓琪御用的工具人，负责替她製作法宝，好让她可以更好展现她的能力。
虽然李毓琪也跟大伙保证，她会拿捏分寸，但柯嘉荣只要下课后，眼神飘到了李毓琪那边 ，想像两人放闪的画面，还是让他心里一阵闷痛，感觉在闷下去，都要闷出心脏病了。
毕竟柯嘉荣并不知道，许子齐怕被林东傲发现他跟李毓琪正在交往，正保持着距离，见面时间其实并不多。
「好想告诉她，我好喜欢她⋯⋯。」，心里不停回盪这股声音，柯嘉荣闭上眼，试图找回那个「勇气」，他缓缓摘下黑框眼镜，决定下次两人再单独见面时，一定要向她告白，不再退缩。
※
再与柯嘉荣单独会面完以后，李毓琪的手机顿时敲来了讯息。
她看了讯息通知，是林东傲发来的，她赶紧点开来看，林东傲讯息上写着：
「我刚刚已经跟学姊确定好时间了，你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就好⋯⋯。」。
「只是你决定把偷来的钱给学姊， 确定不会有问题吗？」。
「这是我该注意的事情吗？」。
「毕竟还没跟她见面，一见面就把钱给她，风险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不在意这笔钱到最后去哪了。」。
「我只在意能不能让许子齐离开班上或是退学。」。
「你就这么讨厌他？」。
「是的，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
「从他欺负女孩子开始，我就对他很反感了。」。
「了解了，那就先这样吧！祝你好运。」。
「嗯，谢了。」。
李毓琪手指往下一滑，点下「勿扰模式」后，便把手机插回到口袋里去。
她回想自己从新学期到现在，自认这是她偷东西次数最多的一次。
过往只要她遇到没有把握的事，基本上就是乖乖付钱了事，就连现在也是，她依旧带有那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而被拽住手腕的想法。
毕竟有时就在大庭广眾之下，她就得试着去偷取对方身上的物品。
李毓琪很庆幸许子齐至今都没发现事有蹊蹺，虽然她总感觉有几回许子齐好像有发现问题，但还好目标都不在她身上，依旧围绕在郭慕安与林东傲身上。
李毓琪不免窃笑了一下，总觉得这两个小丑扮演的真好，比她还上戏。
「现在就等我把所有东西都布置好，让他们好好去发挥就行了。」，李毓琪满心期盼能够早日结束这场愚蠢的游戏，能好好地回到正常的学习环境，免受这种委屈与控制。
就在两天后，来到了二十号的早晨。
李毓琪早已经知道许子齐会去参与「聚会」，她得趁这傢伙不在的空档赶紧将假钞跟总务股长的班费互换。
她先是趁着大家刚到教室吃早餐的时间，有意无意地靠近卫生股长，刻意询问今天是否是更换环境打扫的日子。
因为姜美玉正好就坐在总务股长的后头，她想先确认钱袋放置的位置，好等等下手。
「诶？要更换了吗？」，姜美玉边咬着巧克力厚片土司边翻找书包，试图寻找那张整洁时刻表。
因为上头正好有填写更换环境打扫的日期与时间。
就在这时，李毓琪将目光扫到了总务股长身上。
李毓琪认为钱袋的厚度基本很厚，总务股长要硬塞在口袋里的机率应该是很小，但为了保险起见，李毓琪还是先在一旁用眼神巡视一圈，免得等等下手失败。
处在一旁的思语涵则是她最好的助手，负责把关周围学生外，还兼具干扰作用。
李毓琪在确认钱袋就在书包后，她赶紧跟姜美玉道歉：
「哎呀！我想起来了，分配打扫的时间好像是在下礼拜一的样子，瞧我这记性⋯⋯可能是最近考试快到的关係，这几天我都没日没夜地复习，把我脑子都搞迷糊了⋯⋯。」。
「是吗？」，姜美玉依旧不放心，仔细查看了一下单子。
毕竟姜美玉已经见识过了李毓琪对环境打扫的态度，实在不认为她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单子上的日期确实是标记在下礼拜一才更换环境区域，在确认是李毓琪的失误后，姜美玉反倒没责怪她，而是关心她：
「没事吧⋯⋯偶尔也要给自己休息一下捏，别过度劳累了，尽力就好，不过就第一次段考，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啊！」。
「好！」，李毓琪赶紧附和着。
李毓琪在和卫生股长攀谈了一下后，便回到了座位上，并对着坐在后头的思语涵说：
「目标位置已确认，等等打扫时间一到就下手。」。
思语涵轻声回应道：
「好的，没问题。」。
鐘声一响，所有学生陆陆续续起身，准备前往被分配好的区域，做环境打扫。
李毓琪见许子齐趁着大伙向外移动时，跟着他们混入其中，一同走出教室，见他连个扫地用具都没拿，明确显示，这傢伙应该就是要去参与聚会了。
李毓琪和思语涵很有默契地对视，彼此看准了下手目标，缓缓走了过去。
李毓琪对着还坐在位置上的总务股长轻咳几声，说道：
「不是在教室打扫的，就请赶快离开，好空出空间让教室内的同学们能顺利清扫环境。」。
冯宽神情略微不满地看着李毓琪，不甘愿地整理起桌上资料，并很刻意的在叠放课本时，奋力敲击桌子，然后才打开书包，将书本放进夹层内。
李毓琪趁这时隐约看见两包钱袋就放在后面夹层里。
这和许子齐册子上所写的状况相当吻合。
其实总务股长会收取这么高的班费，目的就是为了帮许子齐「换钱」。
只能说，许子齐不想带一堆零钱在身上，所以请总务股长帮忙把罚款的零钱换成钞票，并承诺，愿意在毕业后给总务股长七成的费用当作谢礼。
结果，冯宽竟然答应了。
可以确定，冯宽也不是个好东西。
待冯宽起身的那一瞬间，思语涵从后头撞了一下他们俩，害得冯宽跌坐回了椅子上，李毓琪则是手上拿的登记板，因撞击手滑而掉落到了地面上。
冯宽不满地骂道：
「搞什么鬼？」。
思语涵迅速反击：
「你才是咧！在这里挡什么路？是没看到人家在打扫环境喔，怎么？就你最伟大，不用打扫吗？」。
思语涵可是出了名最会吵架的人，搞得冯宽面有难色，不太想跟她有太多衝突。
此刻，李毓琪趁着俯下身去捡板子，以及思语涵阻挡的死角，迅速抽出口袋里的假钞，一个劲地摸进总务股长的书包内。
她先是把假钞塞进去，用小拇指隔开她放入的钱袋，预防搞错钱袋，并用食指跟大拇指轻捏两袋钱的厚度。
她已经确认过许子齐罚款的费用比冯宽的班费要少一点，因此只要摸一下厚度就可以知道哪一袋钱是许子齐的。
「有零钱！」，李毓琪发现第二袋钱袋里有大量零钱，她随即将第一袋的钱袋抽离，赶紧放入裙子内。
便若无其事地起身，控制场面。
「好啦！你们别吵了，赶紧打扫去，时间不多了。」。
冯宽离去时，嘴里还嘮叨：
「哼，信不信你们下次再这样对我，看我会不会跟许子齐告状，你们就准备吃不完兜着走⋯⋯。」。
思语涵见他这样说，反倒没有任何惧怕，还给那傢伙吐了舌头，只差没用手指问候他而已。
看着冯宽离开教室后，思语涵立即靠近李毓琪身旁询问：
「成功了吗？」。
李毓琪只点头，没回应，思语涵明白后，便拿着扫具到所属的区域进行打扫，而李毓琪则是回到岗位上，监督环境。
※
接下来的状况就如李毓琪所期望的一样，总务股长冯宽把装有一袋假钞的钱袋拿给了许子齐，许子齐在点钞时，也没留意到假钞上有任何异状，就只是单纯地把钞票抽出一半，稍微细数了一下，就收回袋子里了。
而李毓琪则是把这笔罚款给了江芷蕊，江芷蕊也如约定般，并未使用这笔钱，而只是暂代保管。
江芷蕊望着李毓琪远去后，便问了她身边两位小弟：
「你们都知道孙松南已经死了，还跟着我做什么？」。
她右手边的小弟王宸浩顿时难掩失落地对她说：
「其实孙松南有交代过我们，不管他之后发生什么事，都要我们待在身边保护你。」。
只见江芷蕊低着头，嘴唇则不停地颤抖，嗤的一声抱怨道：
「你们是笨蛋吗？人都死了⋯⋯还跟他遵守这约定做什么？」。
「虽然他很坏，但私底下对我们很好，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要当他小弟的。」，另一个小弟卢廷轩早已止不住泪水，啜泣着。
江芷蕊默默擦掉泪水，紧握起拳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对着他们说：
「走！让我们还给孙松南一个公道！」。
此时位在孙松南的住处下，有两名检警按了对讲机电铃，迂久，对讲机传来一名女性的声音问道：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名员警用着沉稳的口吻对她说：
「您好，小姐，我们是检警，刚刚接获了法院开立的搜索票，有人通报您家小孩似乎有在校贩毒的情况，可以麻烦请您开门一下吗？」。
听到这，对讲机另一头呼吸声突然变得相当急促，女人不停向检警表示她的小孩很乖，不可能会从事贩毒工作的，并表明她的小孩目前人正在学校上课，根本不在家。
警方立即表示，「这位女士，请你不要这么激动，目前您的小孩就是因为不在学校，所以我们才来这里搜索的。」。
女人不满地说：
「他既然不在学校，你们怎么没有先知会我们家长呢？」。
「有的，刚刚有跟你先生通知了，她没跟你说吗？」。
「您稍等我一下⋯⋯。」，女子话一说完，对讲机顿时鸦雀无声。
半餉，女子开门了，她唯唯诺诺地对检警说：
「可以让我看一下搜索单吗？」。
检察官王志谦立即向前，递出搜索单给她查看，并复述上头内容：
「请刘女士您过目一下，案由是有人通报犯罪嫌疑人孙松南同学在校私自提供二级毒品，给学生使用，搜索位置以他个人房间与平常生活地点进行搜索，请看一下住址跟时间有没有错误，还有法院核章及关防。」。
妇女不停查验上头资料，再确认无误后，声泪俱下，敞开大门让检警进入搜索。
此刻，检察官呼喊着后方两辆黑色轿车，车上的人听闻，迅速整装下车，礼貌地向妇女致敬后，开始进行搜索。
检察官王志谦向妇女询问：
「请问一下，孙松南的书房在哪？方便带我到他书房那吗？」。
妇女边哭边指着二楼，要他们跟她走。
来到二楼，妇女求情：
「拜託，我相信我儿子绝对没有贩毒，请你一定要还他一个清白啊⋯⋯。」。
王志谦转身对她说：
「如果我们没有查到不法物品，没有足够证据，他就不会被逮补，请放心。」。
一进到房间，王志谦请妇人稍在外头等待一下。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不亏是有钱人家，L型的书桌上除了摆放了一台曲面液晶萤幕外，还有一架水冷式主机，左边则是一大片纯白书架，上头则摆满了各类书籍，右边则是一张双人床，但只放了一颗枕头和褶叠方正的棉被，床头上则设有架子，上头除了有设置一盏夜灯外，还摆放了一些公仔，这间书房属实像是一般高中生应有的样子。
王志谦趁着大伙都在搜索其他地方时，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台跟手机大小差不多的感应器，对着书房每一处进行感应。
没多久，感应器针对书桌下其中一个抽屉发出了响声，王志谦毫不犹豫打开抽屉，里头就单纯收藏了一些课业笔记和文具，没有任何异状，但王志谦很清楚，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他是着把整个抽屉抽离出来，一个反转，里头东西全都撒在床上，这时王志谦发现底板稍微被掀起。
他嫣然一笑，硬是把底版拍打下来，这时一样机器随着底板一起掉落下来。
那外观方正，像是台无线充电器，洁白的外观，露出了一条搭载USB连结口，这就是王志谦要找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呢喃着：
「就为了这个破仪器，劳师动眾。」。
当然经过一阵搜索后，基本没有发现任何违法物品，妇人见搜索人员逐一撤离，便破口大骂：
「我就说我家小孩是清白的，等我先生回来，一定要叫他检举你们，根本是来乱的。」。
一名警员不满他这样说，呛了回去：
「搞清楚！小姐，我们可是依法行事！并没有任何问题，可别诬赖我们。」。
王志谦拍了拍员警的背，要他别再多话，员警才愤然离去，刘志谦则趁机回头向妇女做了致歉地动作，便上了黑车，留下一脸茫然不知所错的妇人呆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