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沐清不停地给卿尘夹菜，在旁边嘘寒问暖，殷勤地不行。卿尘虽然还是淡漠清冷的模样，没有多大的热情，但是她小女人的菜都一一吃了。沐风华看着小两口浓情蜜意，倒也噙着笑意点头，心里宽慰。
  酒过叁巡，饭桌上两人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沐清听不懂，而且她本来就拘谨得难受，随意找了个理由就溜了出去。
  沐风华见自家女儿走了，也不再忍，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卿尘扶着他，李管家急急忙忙拿着手绢跑来，又嘱咐张妈把药端来。
  沐风华用手绢捂住嘴，又剧烈地咳了好几下，素白的手绢被染上了血红，张牙舞爪地宣判他所剩无几的岁月。
  卿尘蹙眉，“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
  沐风华喝下张妈端来的药，从李管家手里抽出感觉的手绢擦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卿尘，我的日子剩得不多了，既然我给了你那么丰厚的嫁妆，我希望你能替我护着小清周全。”
  卿尘沉声道，“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会保护她。”
  沐风华朝着李管家和张妈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小清生母恨我入骨，连带着小清也恨，她肯定是会回来报复我的，如果我能撑到那个时候……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能，也请你一定要护好她。”
  沐风华苦笑一声，才接着道，“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想对她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卿尘沉默了片刻，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一丝裂痕，但很快就恢复原状，“这件事你不准备告诉她？”
  “让她继续恨吧，起码等我走的那一天她不会难过。”
  ……
  卿尘走后，沐风华拿起手机拨入了一个电话，几乎是刚拨出去对方就秒接了。
  “沐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交代你做的事儿都做好了？”
  “是的，依沐小姐的性子，他们应该是再也没有可能了，而且是卿少来救场的。”
  “嗯。”
  “沐先生，我母亲的病……”
  “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谢谢沐先生。”
  “程谦泽现在也算是程家的一份子了，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你如果能拖住他……”
  阮如韵握着手机的指尖变得苍白，还没等对面的男人说完话，就打断他，“我知道。”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阮如韵怔怔得看了手机半晌才回过神来。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病床上的母亲早就已经尸寒彻骨。
  她在他心里算什么呢？
  当初和程谦泽在一起是年少情愫初萌，懵懂热烈，当初迫于现实无奈分手的时候确实难过，但却不至于痛彻心菲。
  一年，说长不长，但足够让她知道那个男人所有的体贴之处，让她沉溺在这份早就规定好期限的虚假温柔中。
  他和她永远都不平等，她永远只能喊他“沐先生”。
  阮如韵抬头望着病房白茫茫的天，思绪杂乱，却都围绕着一个男人，那个到处留情却从未有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