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照顾

  第二十三章 照顾
  芸香喜出望外,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她跳下车,寻了块空地,捡了几块石头搭了一个临时的小灶,可生火时却犯了愁,周围刚下过雨,地上泥土潮湿,她点了几次火都着不了。
  正焦急间,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中接过火折,道,“我来吧。”
  也不知道顾翊卿怎么弄的,刚刚还点不着的潮湿木枝在他用什么东西引了一下之后,火慢慢就燃了起来。
  顾翊卿亲自看火煎药,药好时晾到温热,才拿了过来。
  到喂时却又费了老大一番功夫,顾锦珠烧得人都迷糊了,小脸赤红,牙关咬得紧紧的,芸香喂了几次都从她唇边流下来,几乎洒了一半。
  两个丫头手足无措,到最后还是顾翊卿看不过眼,将顾锦珠扶了起来,靠在他身上,一手捏开她的下颌,将药灌了进去。
  芸香和碧菀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不安,顾锦珠靠在他怀里,青丝如墨般散落他一肩头,他一手环着她,一手喂药,看起来就像把锦珠抱在怀里一样。
  虽然明知差着辈份,两个丫头却还是红了脸,盖因这副画面实在太美丽了,本来便没有相差几岁,男子清俊如月,女孩娇颜如花,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芸香愣愣看着,本来还顾忌着男女大防,现下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若顾三爷和小姐不是一家,倒是相配得很。
  好在顾翊卿很快就喂完了药,将锦珠放下,又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嘱咐两个丫头晚间好生看顾,他跳下车,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左手指尖忍不住轻拈了一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抹滑腻温软。
  这一晚,三个女孩睡在车上,顾翊卿和侍从则背靠着树休息了一晚。
  尽管一晚上两个丫头轮流照顾,到早上时,顾锦珠的病势却又反复起来,额头再次滚烫,喝了药都不见效。
  天气也依旧阴沉沉的,空气里夹杂着湿气,有种阴雨欲来的气息。
  两个丫头急得脸色都变了,顾翊卿只犹豫了一下,就吩咐血衣,“改道,从潼府那边走!”
  孟血衣一惊,“爷,如果改道的话,至少要耽误三天的时间!”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家主子有多急了,多耽搁一天,滨州城那边都恐生变。
  可顾锦珠的病已经无法再拖了,顾翊卿果断扬鞭,策马向着另一方向奔去,孟血衣无法,只得驱车跟在身后。
  这一路疾驰,马车颠簸不停,顾锦珠睡得十分不安稳,芸香看着自家小姐才不过两天就憔悴消瘦下来,心疼得几欲落泪。
  以往谈到出门,她们个个向往,只当是游山玩水,哪晓得会这么受罪,吃睡不好,连一向活泼的碧菀,都被折腾得没了精神气,缩在车角。
  赶了半天路,雨再次下了起来,淅淅沥沥,连绵不绝,顾翊卿没披蓑衣,只一会儿功夫,浑身上下就被淋得湿透。
  好在很快就到了一处城镇,顾翊卿寻到医馆,亲自将顾锦珠抱下了车,碧菀年纪小倒不觉得什么,芸香却愣了一下,心下大觉不妥,可一想到这出门在外的,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幸好顾锦珠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风寒,开过药喝了后,很快就退了烧。
  在医馆歇息了一日,第二天顾锦珠就好了很多,顾翊卿不能再耽搁,多抓了几天的药,就再次上路。
  顾锦珠醒过来,就知道自己给顾翊卿拖了后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跟这个三叔本来就不熟,却累得他路上如此照顾。
  听碧菀说,这几日的药都是他亲手熬煎的,怕她病中身子弱,他还专门沿途打了野味,再辅以药草给她熬成滋补肉粥。
  路上寂寞,碧菀叽叽咯咯,把这两日的事事无巨细都向她说了一遍,还说到她昏迷中,是三爷亲手喂的药,那叫一个细心妥帖。
  顾锦珠听了有些脸红,盖因长这么大,她哪里和男子如此亲近过,实在想不出“亲手喂药”是个什么情景,但心里却也有了一丝触动,她向来对顾家的人抱有成见,没想到这个三叔,倒真是对她很好。
  她的病缠绵了三四天才好利索,三天后,连绵的阴雨也停了,天空露出久违的晴朗,暖暖的阳光洒下来,远处绿茵遍野,蝶舞花香,让人的心也暖融融一片。
  车子停在树下,芸香把车帘高高卷起,阳光斜照进来,衬得顾锦珠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一丝血色。
  生了这一场病,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原先略带婴儿肥的脸瘦了下来,显出了清丽纤弱的线条,越发显得一双眸子沉静乌黑,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睑下划过一道优美暗影。
  芸香拿了件青缎长衣披在了她身上,这几日她简直把她当作了琉璃做的一般,生怕她再受凉。
  外面传来一阵油脂焦香,她看过去,不远处的空地上,孟血衣打了十几只鸟,褪毛洗剥干净,顾翊卿在空地上搭了个架子,将鸟穿了起来,架在火上烤。
  也不知他放了什么,那味道焦咸酥香,勾得人垂涎欲滴。
  她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将鸟穿上竹签,挽起袖子洒抹调料,架到火上,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她很难想像一个人连这种杂事都能做的这么赏心悦目。
  旁边的碧菀托着腮,早成了星星眼,一脸崇拜的道,“人都说君子远孢厨,三爷却没有那样的架子,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老爷们强多了,真难想像,国公府的贵公子也能做这些事。”
  看着这丫头满脸花痴的样子,顾锦珠暗暗摇头,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只看中一个人的皮相,她却是深知这个三叔在府里可没少受苦。
  虽说他现在一派风光霁月的样子,看着又温文和气,但看那满身杀气的血衣都对他毕恭毕敬,半点不敢违逆,就知道这人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也不知这位小叔这些年都遭遇了些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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