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高尚与卑鄙的距离

  第二天,雅美没有再带小薇出去了,只是牵了我去。果然一见面巴纳特就问道:“雅美小姐,那...那位小姐呢?怎么没带她出来?”
  “人家是女生啊,总不能经常带她出来吧,只是在宿舍里总憋着不好,我一周才带她出来一次呢。”雅美回答道。
  就这样,陆续几天下来,小薇的故事基本讲述完了。我们也已经能确定,巴纳特对小薇的关心程度,以及他的情绪表现,已经开始慢慢被雅美操控了。
  这正是雅美的计划,像巴纳特这样几乎有着完美品质,又能严格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对小薇的遭遇,其同情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
  “如果他不是抱着目的而来,可能真的会成为我们的朋友。”雅美有些惋惜地评价道,接着又说:“维娜,现在要委屈你了,不过这委屈可以换一头很棒的坐骑,很划算的。”
  “放心吧,雅美主人。”维娜极为坚定的接受了她的任务。
  于是,这一次轮到维娜被打扮成了一只宠物犬,不过她的打扮却和小薇完全不同,大家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还伪装了她身上不少伤疤和污垢。这才让她和我一起由雅美牵着去见巴纳特了。
  “啊,您又把她带来了。”巴纳特的语气十分高兴,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不对,她又是谁?天哪,雅美小姐,您到底养了几只狗啊?”
  “她是小薇的妹妹,她比她的姐姐更加可怜...”
  维娜的故事却是我们大家合伙编的了,这个故事里,维娜被描述为一位为了救自己的姐姐,和恶势力战斗的勇敢少女,最后不幸落入坏人的阴谋圈套中,承受了疯狂和残忍的折磨。只是雅美那生动的描述,让我都差点相信这个故事了。
  雅美的故事刚说完,巴纳特已经忍不住半跪在维娜身边,默默地注视这位被我们塑造出来的不幸少女,但却不敢碰她。维娜也很配合地低声抽泣着。
  “她比她的姐姐幸运,还能保持着自己的人性不被彻底摧残。”雅美用连我也忍不住相信的悲哀口气说道,“她至今还是骑士身份。但是迫于压力和学院规则,蕾娜姐姐不能不接受那些混蛋的条件,让她保持现在的状态。所以相对来说,这种羞耻比她的姐姐还要悲惨。蕾娜姐姐让我来暂时照顾她,除非有人愿意主动担任她的坐骑,否则她只能被当做狗来饲养。可是你看她的样子,会有谁愿意那样做呢?即使这样,她还是不肯轻易低头...哎...”
  巴纳特的身体在发抖,我们知道,他动心了。
  第三天,当雅美再一次带着我去的时候,她突然低声说道:“看来我们成功了。”我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监视我们的人都不在...”
  当巴纳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他跪下了。
  “雅美小姐,我愿意当维娜骑士的坐骑。请您成全我。”“你...你说什么?”雅美装作很惊奇的样子。
  巴纳特开始极为恳切地述说着自己对维娜的崇拜,连我都不禁感动起来。
  “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您是那么的优秀,我不能这样答应您。”雅美装着很难决断的样子,转身带着我离开了,撇下了还跪在那里一脸痛苦的巴纳特。
  “维娜,你准备一下,要接收你的坐骑了。”雅美一回到宿舍就开口道。
  “有几件事我还是要嘱咐你一下,”雅美再次把维娜唤到身边,“巴纳特是个很优秀的男生,虽然他是我们的敌人,还羞辱过小乖,我也恨不得让他死。但他的品格还是让我敬佩。出于我们的目的,你需要有高贵,温柔,贤淑的品质,才能让他吐露实情。不过,我不想你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装作这个样子,而是希望你能成长起来,真正的收服他的心。”
  “你也不用太辛苦,”一旁的米娅提醒道,“要做到雅美说的,并不是要你违背自己的性格,这可没什么冲突,但是心态,确实该成熟一些了。不要总把自己当做不会被责罚的孩子。”
  这就是让我们男生崇拜的女主人们,尽管有时候和我们开起玩笑来胡天黑地,但在关键时刻,一个个的身后都闪耀着圣母般的光华。
  两天之后,学院批准了巴纳特的身份转变申请,他带着配发的鞍具来到我们宿舍报道了。
  “雅美小姐,维娜小姐...”巴纳特并没有像其他平常的坐骑那样,唯唯诺诺,而是一如平时的那副温雅。
  “我有件挺麻烦的事。”他平静地说道。
  “我提醒你,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女生,你都应该称呼主人。”雅美也不再用平时和他聊天的口气说话了。
  “是,雅美主人。”
  “说说看吧,有什么麻烦?”
  令我们惊讶的是,根本没等我们想任何办法,巴纳特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的身份和任务全都说了个干净。
  正如我们所了解的那样,他正是由帕尔多骑士学院派遣来的间谍。据说,他们向几乎所有的骑士学院都派遣了数量众多的间谍。任务即是想办法接近这些学院的骑士领袖,并谋求控制其情感,以达到在学院战中反戈的目的。
  “这并不是我们卑鄙,这种行为是得到骑士联盟允许的,因为我们学院本来就是培养间谍骑士的地方。换句话说,我们整个学院的所有人,都是间谍。”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事实上,我的学院从不培养任何骑士和坐骑,而只是培养间谍,并让我们渗透入其他的骑士学院中。如果能够成功地使对方的主要领导被我们策反,那么在正式的比赛中,我们不用打就可以直接获取胜利。”
  “维娜主人的故事真的打动了我,我从来没想到过会遇到这样经历悲惨却坚韧不拔的女人。我爱上了她,不,我崇拜她。于是,我发誓,要尽自己的能力,去照顾她,爱护她。”
  “我背叛了自己的学院,但如我一样来到这里的人不少,如果我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不仅我在帕尔多学院的资格会被取消,他们也一定会找我的麻烦。所以,我和你们说了实话,因为我不希望有一天,这种麻烦会牵连到维娜主人。”
  这真是一个让我们敬佩的敌人。
  我们都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雅美开了口:“好吧,我们都知道了,不过,现在我们也有一个麻烦。维娜,你说吧。”
  维娜看了我们一眼,慢慢地站起身,走到了巴纳特的身边,巴纳特立刻冲着她跪下了。维娜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们也骗了你。我姐姐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她把我们的计划也全都说了出来。不过这次轮到我有些惊讶了。维娜第一次和我碰面时,给我的感觉,完全是一个喜欢惹事的女恶棍,但是跟随米娅以来,特别是小薇成了我们大家共同爱护的宠物后,她已经成了一个有些内敛,容易害羞的女生了。
  然而,现在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从容,既没有兴奋,也没有害怕。就像雅美说的那样,她开始成熟了,这一切当然应该归功于我们对她的潜移默化。
  这一次沉默的是巴纳特,他保持了很久的微笑和无奈。很久之后,他才自嘲地笑着说道:“这么说,是我输了,雅美小姐,你们...很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他重新修改了称呼。
  “你输了什么?你的任务吗?你只是找错了目标。”雅美冲着我勾了勾手指,我立刻跪在她膝下,她轻轻地抚着我的头说道:“你太低估我和小乖的感情了,换了一个人,也许你已经得手了。”我却红着脸不敢抬头,雅美这么说不过是给我面子,事实上,他已经成功了,要不是雅美去找我,我已经离开了学院。
  “再说,就算你被帕尔多除名,只要你愿意担当现在的身份,你还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而且,维娜虽然没有那样的经历,但她对她姐姐的感情,完全可以让你相信,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会比我们编出来的故事更加勇敢。”
  巴纳特收起了自嘲的笑容,低着头,表情严肃地思考着。
  “现在,你愿意供出其他潜入学院的人吗?如你所说,恐怕潜藏在骑士身边,甚至蕾娜姐姐身边的间谍都不少吧?”雅美问道。
  “雅美主人,”他又换回了称呼,“我...愿意继续做维娜主人的坐骑,不过,我不可能背叛原来的同伴,请您原谅。”
  “很好,”雅美站起身,也走到了他面前,“抬起你的头!”
  “啪”“啪”两声,巴纳特的脸上多了两道掌痕。
  “请原谅,雅美主人,您再怎么用刑,我也不会说的。”他的表情,语气都没有因这两记耳光而发生丝毫的变化,不愧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间谍。
  “你误会了。”雅美说道,“这两记耳光是你羞辱小乖的代价,这只是我私人的意思。我们已经接纳你了,因为你是一个让我们都敬佩的人。你对同伴的忠诚也让我感到非常高尚,不过,我希望这份忠诚也能同样贡献给你的新主人。”
  巴纳特没有说话,他双手高举,把那副鞍具捧到了维娜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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