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童萌揪住大佬衣襟,一头撞上去不动了。
  头顶一声轻笑:“妹妹这是害羞了?”
  童萌装死。
  安陵辞凑到童萌耳边, 温热的气息拂动她耳边碎发:“方才妹妹不是还说你是我未来的夫人么?那时候怎么没见妹妹害羞?”
  童萌的耳朵动了动, 一点一点抬起头:“那我是你未来的夫人吗?”
  安陵辞扬了扬眉,低声道:“小萄若是现在想成为我的夫人, 也不是不可以。”
  想得美!
  童萌瞪了他一眼, 扯了扯安陵辞披落下来的长发。不愧是大佬的头发,摸起来的手感都比她的要好,漆黑柔亮, 看不出一丝毛躁,只是方才躺在榻上, 发型有些乱了。
  童萌眸中一动:“大佬, 我给你梳头好不好?”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女主为男主束发,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 对视一眼岁月静好。
  只不过画风在童萌这里, 会歪。
  童萌拢着大佬长发, 用梳子一点点梳顺了, 一边偷偷瞄着大佬,一边指下轻绕,将他一头黑发朵成了麻花。
  光看背影,是又飒又撩的小姐姐啊!
  童萌沉迷给大佬换发型的小游戏无法自拔,又将单股麻花打散,想编左右两个麻花辫, 冷不丁听到大佬淡淡一声:“好玩吗?”
  好玩好玩,童萌连连点头,回过神来看着镜中大佬缓缓挑眉,指下顿时一松,将被她弄乱的长发捋顺,一不小心将大佬的衣领勾下些许,童萌的目光立时顿住。
  那衣领之下的肤色深浅不一,童萌扯下他后领,只见背脊之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疤痕,大多不过将将结痂,深紫色的痂痕纵横条列,看着竟显得有些狰狞。
  来的路上她探问过灰衣鹞子,那吴岳峰艰难险峻,绝非一般人能上。可当时看到好好站着的大佬,童萌只觉得这世上没什么能难住大佬的,直到现在,看到这满身的伤痕。
  大佬没有外挂,他也会痛,会受伤,会死。
  想到原书中的大佬死在了哥哥剑下,童萌心头顿时一紧,忍不住甩了甩头。不会了,原书的剧情早已改变,不会再有这一幕了。
  童萌伸手,缓缓抚上他背上的伤:“还疼吗?”
  微凉的指尖在他背后轻点,带出一股子微痒酥麻,安陵辞的眸色一深,勾唇道:“还有些疼,若是妹妹能给哥哥吹吹……”
  不等他说完,一小股温热气息便从他背脊上拂过,就好像一根羽毛的尾尖在他背上轻轻一扫,叫他忍不住微微一颤。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安陵辞看着镜中的童萌,眸色微深,转身将人拉入怀中,指腹抹平了她微蹙的眉心。
  “妹妹心疼了?”
  童萌顿了顿,搂过大佬道:“嗯,心疼了。”
  安陵辞拥着她,眸中几闪:“那妹妹以后可要记得,多疼哥哥一些。”
  童萌弯了眉眼,笑道:“好。”
  ·
  “爹,你找我?”
  百里荇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已能缓慢行走,想来再过一段时日便能行动如常。
  “坐吧。”百里群低咳两声,喝了口茶润嗓。
  “爹的风寒还没好吗?”
  “无妨,年纪大了适应不了时节。”百里群抬眸,“安陵辞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爹一直教导孩儿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此次安陵辞于孩儿有大恩,孩儿铭记于心。”百里荇目色清澈,“据闻安陵辞的功法大寒于身体有碍,百里盟中曾得一百年火灵芝,孩儿想以此相赠。”
  “你可知此举会在武林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武林第一世家,正道代表百里盟与武林公敌魔教七绝宫交好,传扬出去怕是整个江湖都要震上一震。这可不比之前有人朝百里盟泼的脏水,纯属无稽之谈,百里荇这一送可是众目睽睽。
  “百里盟做事素来坦荡,遮遮掩掩知恩不报才是有辱百里盟磊落门第。”百里荇神色不变,“且那七绝宫宫主安陵辞虽然手段狠厉喜怒不定,却也不像传言所说是滥杀之人,当初在那海岛之上,也全凭他鼎力相助。”
  百里群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笑道:“好,行端立正,不愧是我百里群的儿子。百里盟交到你手里,爹也算是放心了。”
  “你既心里有数,便按你说的办吧。”
  百里荇正要告退,正巧吴痕舟进来,看到他便道:“荇儿在这儿正好,来让叔诊个脉,也省得我待会儿再跑一趟。”
  百里荇淡笑:“有劳吴叔了。”
  这些时日一直都是吴痕舟在悄悄给百里荇诊脉,除了童萌和时青,没有旁人知道。百里荇已恢复了许多,吴痕舟隔几天给他看一次,然这一次把脉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长。
  百里群见他神色有异,微微蹙眉:“可是有什么不妥?”
  “荇儿的腿伤已无甚大碍,按我之前所说好好休养便是。”吴痕舟沉了脸色,“但荇儿体内似乎还有一种毒。”
  “毒?”
  “此毒毒性不强,应该不是一蹴而就,是一点点累积渗入的,所以初时诊不出来。但时日一长,等毒素累积多了就很有可能会爆发出来,虽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但会让人日渐衰弱下去。一般大夫来看只会以为是弱症,需要长期调养。”
  百里荇目色一凝:“在药门姜北替我诊脉之时也说我体内有一种慢性毒,是经年累积而成,当时他已经帮我把毒拔除,是毒素仍有残余还是……”
  吴痕舟摇头:“余毒不会有蛰伏之态,这毒应该是近两月染上的,毒素不深将将才能诊出。”
  近两月,那便是他回到百里盟之后……是之前混在百里盟中的金发女子还是另有其人?
  百里荇想到什么,眉目骤然一沉:“还请吴叔也为父亲诊脉。”
  吴痕舟知道厉害,立时也为百里群诊治,半晌后朝百里荇点头:“是一样的毒,且百里兄的毒比荇儿的要深。”
  ·
  阳光照出窗棱下的白色纤尘,舞得自在悠然,完全区别于昨夜的沉醉荒唐。
  君拂歌撑起身,脑中有短暂的空白,直到看见倒在桌上的酒杯,才如同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关于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撞得他耳中嗡鸣作响。
  伸手一摸床褥,衾被已冷。君拂歌目色顿沉,披了外衣开门,却遍寻不见莲褚衣。
  君拂歌折回房中,这才在桌子茶盏下发现一张留书,是莲褚衣的字,说她先回七绝宫,顺便把童萌接过去做客。
  君拂歌额角一跳,一手捏了倾倒的酒杯。杯里没有剩酒,只有一些残留的酒味和另外一抹似甜非甜的味道。仔细说来,这味道他并不陌生。
  只不过头一次他选择克制,这一次却选择了放纵。
  君拂歌收紧指尖,“喀啦”一声,酒杯在掌中碎裂。细碎的瓷片割破掌心,君拂歌却仿若感觉不到痛般,依旧紧紧握住,血色从指缝间漏下,凝固在地上。
  他突然转身,通知唐昇启程,自己几个跃步翻身上马,甚至没有亲自同百里荇辞行。
  “庄主,回山庄吗?”
  君拂歌沉着脸:“去七绝宫。”
  唐昇一怔。
  “去把小萄接回来。”君拂歌道完便扬了马鞭,落在后头的唐昇愣了愣,他并没有问什么,庄主也无须同他交代吧?
  唐昇来不及细想,看着庄主背影跟着扬鞭,紧随其后。
  然不等他们赶到七绝宫,便闻边疆燃起烽火狼烟,外虏大军压境,举兵进犯中原。
  作者有话要说:  莲姐:撩完就跑。
  君哥:……好气。
  晚上12点还有一更~
  第75章 分镜七五 暗杀
  烽火燎原, 一有战争最苦的还是百姓。
  路上,君拂歌已遇到好几批举家避祸的流民, 不少匪寇趁乱打劫。君拂歌和唐昇救下了一对被匪寇所掳的母女, 从她们口中听得了边疆近况。
  江湖素来与官府泾渭分明,官府不特意来找江湖中人的麻烦, 江湖人士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官府, 然国战是大事,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江湖中人都不会不闻不问。
  “唐昇,你先回山庄, 同复州城主商议下,若有流民至复州城, 长歌山庄也帮忙一同安顿。”
  唐昇领命, 君拂歌正要上马, 忽闻身后传来柔柔一声:“恩公留步。”
  君拂歌转头,见是他方才救下的那对母女, 女子搓着衣角上前, 怯怯道:“求恩公好人做到底, 送我们母女一程吧。”
  女子似是想起方才的匪寇, 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我们这一路实在是心惊胆战,恩公行行好,帮帮我们吧。”言罢,就要向君拂歌跪下。
  君拂歌立时拉人起来,然那女子却顺手扯了他的袖子哭得期期艾艾, 君拂歌蹙眉,稍一用力避开了女子触碰,吩咐唐昇道:“送她们一程,若实在没有去处,带到复州城安顿。”
  女子一听君拂歌并不打算亲自护送她们,咬了咬唇尖道:“不是小女不相信这位壮士,实在是这一路真的被吓坏了,恩公就带上我们吧,小女愿伺候恩公,做牛做马以报恩公大德……”
  说着,那女子似是体力不支,身子一歪便朝君拂歌摔来。然不等君拂歌有所动作,便闻一声呼啸,一条皮制软鞭当空抽下,正掼在那女子颈边,当即让她狠狠摔在地上,脖子上顿时多了条血痕。
  女子似被吓傻了,捂着脖子半天没缓过神,直到看到手上的血才抽泣着哭出声来。
  “姑娘既然这么不愿意走,那我便帮姑娘一把,留下你这条命来可好?”软鞭一卷缠上女子脖颈,吓得她抽泣声骤然一停,面色惨白。
  莲褚衣卷着鞭子上前,虽勾唇笑着眼里却无半分笑意,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蓦然从旁横亘出只手来,按住她的手腕,君拂歌沉声道:“她不会武功,莫要害人性命。”
  莲褚衣眯了眯眼:“拂歌见到我的头一句便是为了旁的姑娘吗?”
  莲褚衣上前一步:“若我说我非杀她不可,你打算怎么办?拂歌可别忘了,我是个坏女人。”
  君拂歌眉心微蹙,静了瞬道:“别闹。”
  他并不想看她杀人,尤其用的还是他送的鞭子。莲褚衣顺着君拂歌的目光看去,落在手中的软鞭之上,忽而回过味儿来,轻轻笑开。
  不等君拂歌弄明白她怎么忽而又变了脸,莲褚衣已然收了鞭子上前一步,红唇落在他侧脸。
  君拂歌一怔,甚至忘了退开半步,就这么看着莲褚衣。
  “拂歌说不杀,我便不杀。”莲褚衣勾了眼尾,调笑道,“我听你的。”
  耳尖一烫,君拂歌低咳了一声错开眼,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时已敛了所有神色,只道:“你若愿意,便让唐昇送你们一程,若是不愿,现在就可自行离开。”
  那女子被莲褚衣一吓,哪还敢再多说半句,只胡乱点头跟唐昇走。
  “小萄呢?”君拂歌收回目光,“她早就去了七绝宫?”
  莲褚衣没否认,直接道:“你放心,她在宫主那里一切安好。如今正值战乱,宫主会好好保护她的。”
  眼见君拂歌黑着脸,明显更不放心的样子,莲褚衣勾唇一笑:“你这个妹妹我甚是喜欢,她可比你这个哥哥要通透多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错过什么。”
  “倒是你……”莲褚衣伸手戳上君拂歌心口,“可清楚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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