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真正的传奇

  车厢上,厚重古朴的青铜棺材好似来自于另外一个维度,和这现代的繁灯昌道形成鲜明而刺目的对比,上面生满的好像是青瘤一样的青铜锈,更是将人的思绪仿若都拉回了几千年前,那个以青铜为主的战国年代。
  晃动的汽车灯光打在其上,上面绿得令人心仿若都要发霉般闭塞的颜色显得更加深层,整个地面都被它的古绿色染透,坑坑洼洼而厚重的棺体,将这城市原本略显浑浊的空气,都压得沉重了许多。
  那位轿车司机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颤抖着打湿的裤裆,喊叫着往公路侧边仓皇跑去。
  硕大一片区域的公路上的汽车全部停了下来,甚至前后两段的数个十字路口,也全部陷入了瘫痪之中;从高空俯瞰,繁荣的一隅,像是一块花圃,绽放开了朵朵灯花。
  古棺出现之后并没有下一步的异动,惊恐的人声随着接下来的平静而渐渐消隐了下来。
  惊慌失措逃窜的人群,在数分钟的平静之后,开始远远地观望起来这口古棺。
  一个死物还不足以让人们完全失心,所以恐慌之爆发了很短的时间。
  一个大胆络腮胡男子的率先靠近这口青铜古棺,接着一个个大胆的人开始慢慢地向着这座古棺围拢了过来。
  寒续和同样戴上了口罩的白琉衣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和其余群众的惊魂未定的神色不同,他们的脸上,更多则是凝重与来自于武者的锐利。
  “这是什么?”
  “棺材?”
  “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此多人,一人一句疑问,就显得无比的嘈杂,很难再听到其余的声音,寒续蹙着眉头,看着这具占据了他主要视线的巨大棺材。
  走近了之后可以看到青铜棺材上有些纹路,不过这些纹路和卡纹有着本质的不同,寒续很确定这些纹路没有卡纹那么玄奥,只是一些装饰性的纹路,不过这些装饰性的纹路,却明显有一些别样的象征意义。
  “司机呢?这车上的司机不见了!”这才有人发现车上没有司机。
  戴着雪白的口罩的白琉衣,其白皙的皮肤在橙色路灯的照耀下看起来像是糖果一样诱人,而她脸色的浓重,则像是这青铜古棺一样,让人没心去安心观赏。
  寒续往前走近了两步,更近一些地看着这口青铜器。
  越走进,他越是能够感受到上面传递出来的那股压迫感,好似一块块的青铜锈开始往自己身体里生长一样,呼吸都有些闭塞。
  上面那种唯有真正的岁月才能留下的痕迹,无不彰显着它真实的年纪。
  “这是有几千年历史的青铜,不是近来才仿造的。”寒续忍着压抑,又往前走近了几步,真正站到了车身旁。
  青铜器棺口有几个好像经过压榨后的骷髅头,没有发育完全的骨骼,宣告这些亡灵存活时候的年纪。寒续数了数,总共有八个,分别挂在棺盖的四角和四边,像是八把锁一样咬合着棺盖与棺身。
  寒续蹙紧了眉头。
  如果单纯只是一口青铜棺材,那么它还有一定可能是一件古文物,可是上面悬挂着的一看便知道应该存在没多少年的骷髅脑袋,则无疑将这可能打碎。
  “这是孩童的脑袋。”白琉衣站到了他的身侧,声音微凉,“巫系当中有类似的巫术,以孩童的天真无邪,作为他们恶邪的聚集点。”
  寒续眼睛眯得像是一根银针,小声问道:“应该是巫师的巫器,可是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巫术。这代表什么?”
  白琉衣仰望着青铜棺,也摇了摇头,很明显她也没有听闻过这样的巫术。
  巫术代表的是若鬼怪一样的力量,这悬挂着孩童骷髅头的青铜棺材无疑是在宣告着什么。而这上面没有半点的巫气散发出来,很明显这是一件品阶很高的巫器,或者说施加过强大巫术的棺材。
  而现在事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什么偶然,一切的发生,应该都是在某个算计当中,那么它出现究竟是什么意义?这棺材的用途又是干嘛的?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再远处还有军队标志性军用卡车的轰鸣,明显这同样是万渝城政府意料之外的事情。
  寒续想再走近一点,爬上这车厢上看看,这棺材的棺盖与棺身的连接处,却忽然吹出了一股带着古朴灰尘的冷气,而后寒续发现自己,无法再迈出一步。
  无法迈步的情况,并非再是因为棺材本身传递出来的气息,而是一股来自于人的,强大,而又恐怖,充满了嗜血杀气的威压。
  他和白琉衣的脸色几乎是同时一变,两人不约而同地豁然抬头,看着这口慢慢发生异变的棺材。
  棺材的棺板像是在被人挪动一样,开始慢悠悠的挪动,上面的八个孩童的骷髅头,开始不停地点头,逼近到临界,而后,霎时破裂。
  骨骼碎片往外弹飞,打到了一个妇女的脸上。
  “啊——”
  察觉到异变,所有的群众开始往外如狂潮一样往外褪去。
  在寒续与白琉衣的目光之中,数秒钟之后,这口棺材的棺盖,向着侧面彻底挪开,沉重约莫有千斤的棺盖,如同纸板一样往侧面翻飞出去,将一辆辆汽车砸塌。
  “轰——”
  轰鸣声传荡一隅,才停息没多久的惊叫声开始出现在几乎所有人的口中,这些中等或者高等民们向着远端疯狂地逃窜!
  而一股强大到寒续此生唯有在白帝身上才领略到过的恐怖气势,开始从这青棺之中似其中散漫开的旧尘一样,向着这片巍巍大地笼罩而来。
  在寒续瞪大的双眼注视下,这口棺材里面,一只好似被烧焦了的漆黑的手兀然伸出,扣住了棺板。
  寒续呼吸一窒。
  而后,一个左侧脸上戴着半截焦黑色铁面具,身上只穿着镂空黑色贴身甲衣的亦人亦鬼的男子,从中像是渐渐耸立的弑天剑一样,缓缓屹立。
  他一屹立,整个地面的所有汽车都如被巨石砸到了车顶,往下低了一头;车身的金属变形声,连绵了整条公路。
  寒续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起来十分纤细又匀称,好似一把长长的剑,并不让人觉得瘦弱,好似他本身的身材就该是这个样子;而其身上每一寸肌肤好似都被火焰烧焦,整个身材配上他的模样,好像是狼牙月下恶魔被拉长的影子。灯光还是月色,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光亮,只会让他显得越发的夜魅。
  一把与他齐肩高的,漆黑、纤细的剑,握在他的手里,随着他站立而展露在空气当中,把空气都变得锋利,轻轻流动的时候,人会感觉像是在接受切割。
  修长无比的剑上,因为有着镂空花纹存在,反而显得格外张扬,将这夜色,都对比得不及其深邃。
  漆黑如墨,人又如魔。
  他忽然张开好似黑洞一样嘴,一口在他体内封闭了良久的浓稠黑气,从中弥漫而出,身上的滔天之气,以及那好偌鬼神共舞的疯魔感,染透了半边天。
  这极度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寒续和白琉衣同时忘记了呼吸。
  整个东林区的人都忘记了呼吸。
  这片原本宁静的一隅之地,生灵都还存在,可却仿佛全部陷入了死寂之中,所有的尖叫,都湮灭于夜色之中。
  他的每一口吞吐,似乎都在将这天地光辉吸入肺腑,再变作足够染透一切的黑。
  来人缓缓侧头,同星河旷野一样苍茫的双目,俯视着站立在棺材旁的联邦天才武者寒续和白琉衣;他们两人的后背,同时滴漟出了一颗颗的冷汗。
  这久违的绝对压制,让寒续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面对这股远不是他这样的人物所能抗衡的威压,让他感到了同十年前一样无法抗拒的折服感,更别说往后迈出一步。
  他的脊椎骨里,都在这压迫力,发出细微的骨骼压迫声响。
  往日不可一世,万渝城地下人人谈虎色变的灭世主,此时,便同一只蝼蚁一样,不得动弹。
  豆大的汗水从鬓角滚落,看着这像是真正魔鬼一样的高大人物,寒续那紧受压迫而无法分心的心里,挤出了那个整个人类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兆……伽?”
  ……
  他看他们二人的眼神,无疑是在看两只蚂蚁,然而似乎看出了他们二人的不普通,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细微的异色。
  不过,这不普通在他看来还是微不足道。
  兆伽视线回移,寒续和白琉衣两人的身影便像是两颗丢出的石子,变作两根线条,骤然往着侧面的店铺砸去。
  寒续陡然撞入了一家服装商店里,高大的玻璃窗破碎,他整个人重重地撞到墙壁上,将漂亮的塑体广告撞成粉碎,然后整个人砸落在地。
  这样的撞击对于武师的他而言不算什么,然而身体在这一撞之下还是有了创伤,让他忍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连忙抬头看向前方,震惊不已。
  他的感觉没有错,整个神风联邦,只有一人是如此癫狂的外形,只有一人,和他手里的剑一样疯狂而锋利。
  那传说中的角色,难以置信他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
  兆伽的视线缓缓上抬,平落向这辆货卡的后方,这一路上的所有车辆,便像是在被一双无形大手摆弄的玩具一样,向着两侧拨开,露出半截空旷的深色公路。
  而公路那边两百米处的位置,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相貌平平无奇,看起来也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静静站立在公路的中央,随着汽车被拨开,清晰地出现在了兆伽的视野之中。
  兆伽的情绪很明显地有了起伏,手上的黑色长剑微微侧列,天空中的皓月在其中映荡了一瞬,又像是被其吞噬了一样消失在其上,而他身前的地面上,一条豁大的裂口,开始出现,向着男人蔓延而去。
  这条柏油公路上,开始延展开一条狰狞的口子。
  男人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青铜棺材内的黑色魔魇,神情没有半点波动,只是粗厚的眉头,微微耷拉了一分。
  “为了无声无息地接近我不让我察觉,和阴烟老鬼联手,用他的锁鬼棺封锁身上的所有气息。
  兆伽,辛苦你了。”
  男人声平气和,慢慢地挺起了为了掩盖身份而弯曲的脊梁。不比兆伽的狂放,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哪怕这个时候,也一样。
  兆伽放声地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格外尖锐无情,仿佛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刺碎。他的声音也格外尖锐,就像是他长而纤细的人,就像是他长而纤细的剑:
  “林雪痕,你还怎么跑?”
  “今天,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二人名讳一出口,整个万渝城仿若都在颤抖。
  寒续深吸了口气,撑在地面的手掌,感受到这块厚重的大地,今夜似乎格外单薄。
  他看着公路两段的两个神风联邦传奇人物,整个人类里,最强武者中的二位,后背,感到了一股震撼的发麻。
  地陵行省第一械师,神风联邦最高通缉犯之一——林雪痕!
  地陵行省第一武师,为剑痴狂的剑魔——兆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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