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真不想搞钱啊 第60节

  杨文离顿觉无奈,也随之进城,但入城之后,便朝着掌域府邸而去。
  宝寿道长跟随在这白衣斩妖吏身后,淡淡道:“杜兴就派你一个白衣来接本座,是觉得本座只配得这个排场吗?如果说这就是他的下马威?不免拙劣了一些……”
  “道长误会了。”
  这白衣斩妖吏连忙说道:“接引道长的,本是我那顶头上司,红衣斩妖吏朱成,只是他临时身体抱恙,所以才换我来请道长。”
  宝寿道长怔了下,神色显得古怪,红衣斩妖吏,炼气境修为,临时身体抱恙,骗谁呢?
  此时他便也明白了,杜兴是派遣一名红衣斩妖吏接引,只不过那红衣斩妖吏……是怕与罗震那般下场,所以派了个白衣来当替死鬼?
  “看来是贫道误会了。”
  宝寿道长说道:“贫道也不难为你,只管在前带路就是了。”
  入城以来,所见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街道两侧是店铺,也摆有小摊。
  吆喝叫卖声,百姓议论声,孩童玩闹声。
  行人匆匆擦肩而过,两侧食摊香味扑鼻。
  他看着这座城池的繁华,心中想到了白羊县,但也只是叹了一声,往前而行,随着他来到了猎妖府。
  猎妖府占地广阔,装潢大气,守卫森严。
  两扇巨大铜门,门前站着两名白衣斩妖吏。
  走进内中,红衣斩妖吏不少,白衣斩妖吏更多,而其中还有许多竟是全无修为在身的普通官员。
  这是猎妖府组建以来,从广山域官府当中,抽调出来的文官,负责关于猎妖府各方面的记录。
  各地斩妖除魔,所获的悬赏,都要经过这些官员审核,核准之后才能发放奖赏。
  所以宝寿道长的目光,看向那些文官时,略有温和。
  “前方就是杜大人所在。”
  那白衣斩妖吏,停下了脚步,略微侧身,作了个手势,引向前方。
  宝寿道长稍微点头,说道:“你去忙罢。”
  他说完之后,也没有多言,直接往前而行。
  前方有一座高台。
  台上有一人,负手而立,俯视下来。
  宝寿道长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平淡。
  “道友上来一叙?”
  杜兴笑了一声,问了一句。
  宝寿道长没有沿着楼梯登台,而是运使法力,直接升到高台之上,一步往前,站在了这上面。
  “这里是猎妖府的最高处,寻常是有红衣斩妖吏轮流驻守,可以在这里看清整座城池。”
  杜兴缓缓说道:“从道友进城之前,本官就在这里,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宝寿道长平静说道:“难怪一路走来,总觉有人窥视,还以为是什么藏头露尾的宵小鼠辈,原来是杜大人居高临下,在俯视众生。”
  说完这一句,他便也没有拐弯抹角,当下直奔主题,冷淡道:“你与本座,皆为炼神境,修行人之间的事,却把郑元这样的凡俗之人牵扯进来,不免显得过于卑劣!”
  “本官请你到此一叙,立于高台,观看风景,体会一下本官作为广山域最高主事人的眼界,如何变成了道长兴师问罪?”杜兴面带笑意,说道:“你这番话,又是何意?”
  “你心知肚明,何必装模作样?”宝寿道长出声说道。
  “看来道长还是喜欢直来直往,之所以击杀罗震,想必也是如此性情。”
  杜兴笑意收敛,神色冷淡,说道:“不久之前,皇陵被盗,而无极魔宗太上长老卓书崇在其中来去自如,并在无声无息之间便杀光了八百护陵禁军,京城猎妖府认定,卓书崇必有内应!而郑元此人,曾经参与修建皇陵,如今本官拿他审问,自然合乎规矩。”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有所指,饱含深意地道:“就算掌域大人都不能无故阻拦。”
  “郑元不过凡夫俗子,当年参与修建皇陵,也只能涉及皇陵外部,而皇陵内部之事,与他何干?”
  “有没有关系,谁又知道呢?指不定他就是盗取了皇陵内部的建造图!”杜兴笑了一声,近前半步,低声道:“既然道友喜欢直来直往,本官便也与你直说,只要你交出玄元龙鼎珠,本官立即放了郑元……否则,他这把年岁,在牢狱之中,怕撑不过一顿刑罚。”
  “你若敢杀他,本座就敢强闯猎妖府,亲手宰了你!”宝寿道长寒声道。
  “本官炼神境大成,在真人之中,也属前列,你一个后辈真人,就真有把握胜过本官?”杜兴微微昂首,又道:“莫说你是否能杀本官,可强闯猎妖府便是死罪,你堂堂炼神真人,为了区区一个凡人,就要把自己的性命赔上?”
  “大夏猎杀榜上,那些炼神境的妖魔,也不见得都被大夏王朝全数斩杀殆尽了。”宝寿道长这般说道。
  “可是你跟他们不同,你年纪尚轻,已成真人,前途无量,况且你有道统基业,此前更有功于广山域。”杜兴缓缓说道:“大好前程,真就要全部舍弃,从此颠沛流离,时刻受猎妖府通缉,变成保得了今日性命却未必能保得了明日性命的榜上妖魔?”
  “郑元为本座建立道观,建立道统传承之基业。”宝寿道长平静说道:“既然你要让本座基业难成,道统难续,那么本座还有何惧之?再说了,妖魔能杀一个罗震,怎么就不能再杀一个杜兴?”
  “你在威胁本官?”杜兴面色冰冷。
  “妖魔之意,着实难以揣度,指不定今晚杜大人就遭遇妖魔,死无全尸。”宝寿道长缓缓道:“本座只是提醒,何来威胁?”
  “呵呵,道长冷静些,其实本官也没做什么,按律行事而已,你又何须如此?”
  杜兴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既然道长如此上心,那本官答应你,不对郑元动刑。”
  “只不过,例行审查,总该是要的,时日也不知多久,而道长要建这座道观,少了他郑元这为首的工头,怕也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了。”
  “不若你再去寻一个工部官员来?”
  “但是千万切记,要寻一个清白之人。”
  杜兴面带嘲讽,他话中有话,哪怕再请一个,他便也可以找个借口,再抓一个。
  宝寿道长面无表情,伸手握在剑柄上。
  第71章 今日道士必死,本官说的!
  “掌域大人设下宴席,还请宝寿道长立即赴宴!”
  而就在这时,高台之下传来杨文离声音。
  高台之上,气氛凝滞。
  杜兴目光微冷,扫向下方,看着杨文离的目光,颇为不善。
  “杨道友,本官念在宝寿道长拯救白羊县之功劳,请他到此一叙,何必如此急切将他领走?”
  “掌域大人设宴,杜兴大人半路将人请到猎妖府,也是不合情理。”
  杨文离施了一礼,说道:“掌域大人府上的美味佳肴,待会儿便要凉了,菜要趁热吃,还是请宝寿道长与我同往。杜大人若是闲暇无事……”
  “倒也无事,既然掌域大人盛情相邀,就请多添一副碗筷。”杜兴缓缓说道。
  “杜大人误会了……”杨文离正色说道:“掌域大人说,杜大人若是闲暇无事,可以围着城池巡视一圈,避免妖孽入城。”
  “……”杜兴脸色愈发难看。
  “既然如此,贫道就先行一步。”宝寿道长近前半步,低声道:“待会儿有剩菜剩饭,贫道给你留着,等杜大人被妖魔诛杀之后,给你上坟用。”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今次算你命大!”
  杜兴忽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各州各域所在的猎妖府邸之下,都建有阵法,材料出自于京城军械部,上面有国师亲自赋予的神通,纵然是炼神巅峰来此,都讨不得好处!适才你当真出剑,此时你已经尸横就地!可惜道长无福,没法在这猎妖府的风水宝地上寿终正寝!”
  宝寿道长目光微凝,扫视了一遍,忽然笑道:“无妨,你换个好地方,贫道亲自埋了你。”
  他说完之后,没有理会杜兴,跃下高台,立身于杨文离身侧。
  杨文离语气稍低,道:“杨某地位不够,不知猎妖府玄妙,适才掌域大人道出隐秘,提及这猎妖府之下有大阵,可战炼神巅峰,恐道长年轻气盛,与他起了冲突,在此必然吃亏,这才急忙让我来此,请道长速往掌域府邸,商议要事。”
  宝寿道长微微点头,往上看了一眼。
  只见杜兴居高临下,俯视下来。
  两人的眼神之中,都有毫不掩饰的杀机。
  “道友慢走,掌域大人府邸之上的宴席,多吃一些,指不定今后便未必吃得到了。”
  “放心,贫道给你留一份。”
  宝寿道长收回目光,才与杨文离往前而行,离开猎妖府。
  此时高台之上,杜兴手握斩妖刀,按着腰间的斩妖大阵令牌,犹豫许久,终究放弃。
  他转身而去,从高台另一侧落下。
  而在这里,站着一名红衣斩妖吏,赫然是原先要去接引宝寿道长,如今托病不出的朱成。
  “传讯星罗宗,本官没能逼这道士在猎妖府出手,让他逃过了一劫,此前的一切谋划照旧而行,今天日落之前,斩杀宝寿道人!”
  杜兴这般说来,又道:“替本官传讯给袁啸舟,让他那坐骑孟山君,立刻下山!原本杀这道士就是他袁啸舟的主意,如今尽是本官与他交锋,也该让袁啸舟一块儿动动筋骨了!”
  朱成闻言,连忙又道:“适才袁啸舟门下另一名弟子已经来过,说大人耗时数日,都没能诛杀这宝寿道人,他袁啸舟只能准备铤而走险,去做一件大事!”
  杜兴冷笑道:“他藏在幕后,能有什么大事?”
  朱成微微摇头,说道:“不大清楚,只说今日若是不能斩杀宝寿道士,袁啸舟只能行一步险棋,在三日之内,丰源山化作一片绝地,大事可成!”
  杜兴哼了一声,冷笑说道:“你回他一句,就说日落之前,这道士若再不死,本官宁愿辞官不干,去跟他袁啸舟在猎杀榜上争排名高低!”
  他回望一眼,沉声道:“今日道士必死,谁也救不了他,本官说的!”
  ——
  此时宝寿道长随杨文离而行,来到掌域大人府邸,适才与杜兴会见一面,此刻也没有心思再去仔细观看这掌域府邸的浑厚大气。
  只见内中一个老人迎来,赫然便是广山域的掌域大人。
  “好在及时赶到,否则在猎妖府中开战,便是大事。”掌域大人见到宝寿道长,不由得松了口气。
  “猎妖府中大阵,可以让他这炼神境大成之人,堪比炼神巅峰之境?”宝寿道长淡淡问道。
  “正是,此阵乃国师亲自创造,极为不俗。”掌域大人说道:“本官知你年轻气盛,自信本领强横,但你可曾想过,强如赤玄蛟龙,也被十余位金衣斩妖吏围在渊河,即将受戮!”
  “自从猎妖府组建以来,就连猎妖府主都还未曾出手,国师至今甚至不曾出面,可凭着临时组建的猎妖府,就能让大夏境内的妖魔都只能潜于黑暗中之中,而不敢显露行迹!”
  “曾经有一尊强大到能与国师并肩的存在,最终还是被国师亲自带领着十余位炼神境真人,生生围杀!”
  “就算能与国师并肩的人物,也敌不过整个大夏王朝的力量!”
  “而在猎妖府中,强杀斩妖吏,乃是对抗大夏国威,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无论多么情有可原,都免不了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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