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修仙记 第440节
“当年我会中那主上的计谋是因为你的关系?”萧白夜外表看着似是没有任何异样,葭葭却眼光极尖的看到了萧白夜袖中的双手已然不自觉的握紧了。
他有今日,从当年的天之骄子,变成了如今的昆仑叛修,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梵天动了动唇,却突然发现有些难以启齿。
“是也不是?”萧白夜却是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
梵天撇唇微怒:“我,我不过是看不惯昆仑那群老不修做的事情罢了。明明你修为实力才能样样不缺,却不说昆仑掌门了,连个执法堂首座都做不了,我不服!”
“所以呢?”萧白夜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却是葭葭从未听过的温柔,只是这温柔中不知为何,让葭葭生出了三分诡异之感。
梵天眼神中有些迷惘,许是被他方才那温柔的声音惊到了,看他不似生气对的样子,这才接着道:“我向那主上推荐了你,原本只是想让他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做。居然控制了你,逼的你离开昆仑!”
“嗯?”萧白夜只是轻应了一声。
许是那带有疑问性的一词给了梵天莫大的鼓励,她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很愤怒,却也无可奈何,而后回归昆仑之后,我找到了少辛,要他助你脱离主上的控制,条件是不能再如那主上一般耍那些阴招。”
“他答应了?”
“可不是么?”梵天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拉萧白夜,见他并未挣脱,只当他气消了,这才继续又道,“这一点少辛做的很好,我自是也要想办法为他出力的。”
“当年那主上控制你不说,还要我为他窃取功法,少辛却并未提出过此等要求,比起那个主上,少辛却是要好上太多了。你离开昆仑之后,不管是名无宝殿还是藏功阁,看着昆仑那群傻子忙前忙后查来查去,摸不着头脑,就叫人心里痛快,也算是叫他们那般对你的代价了。”
“原来如此。”
不光是萧白夜,便连躺在地上的葭葭都有些惊讶不已:“原来真相竟是这般简单!不过是梵天自己野心勃勃找上的主上,主上窃取的功法,而萧白夜离开昆仑之后,她继续窃取功法的目的竟不过是想耍一耍我们这些昆仑修士罢了,她从未把自己当成昆仑修士!这样的人,便是当了昆仑的掌门,有朝一日,若是在巨大的利益之下,未必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整个门派走向灭亡!”
葭葭气愤至极,“他”也难得的没有嘲笑葭葭,而是跟着叹道:“简直匪夷所思。”
那头的萧白夜闻言却是已轻笑了起来:“这么说,你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昆仑那些庸才如何与你相比?”梵天拉住了萧白夜的胳膊,脸上有些不屑,“你若是当真喜欢招收弟子,我便助你开宗立派。”
“是么?”萧白夜伸手替她压了压头顶的碎发,动作亲昵而温柔,在旁人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当然。”
“你什么时候心悦于我的?”萧白夜伸手轻轻抚着她头顶的碎发,眼神中说不出的暖意,此情此景倒有几分似是互相心悦的道侣,却不知为何让躺在地上的葭葭打了个寒噤。
“那一年,你在门派大比上脱颖而出之时。”梵天脸上现出了几分羞涩,“你忘记了么?你才从台上下来,正巧我跃上斗法台,却未站稳,你伸手扶了我一把。”
“原来如此。”萧白夜点了点头,“倒是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还有秦止那家伙,输给了你去寻你的晦气,却被你反将了一军,这些我都记得呢!”梵天继续道,“只是你那时候太冷,从来不看我,直至我等入了出窍,这才会偶尔遇见与我说说话。”
顿了一顿,梵天又道,“你还记得有一回,我历练回昆仑,正遇到你在名无宝殿前吹笛,我上前舞了一场剑舞,你还朝我笑来着。知道么?那一日是我生辰,虽说我等修真者不过这个,但我还是很高兴,生辰有你陪我。”
“原来我等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我倒是不记得了。”萧白夜说着又问,“还有呢,说给我听听!”
“剩下的便没有什么了,当年你是我等其中资质最好的,我一直在仰望你,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比肩,如今这天下已经没有几个比我更厉害的女修了吧!”说话间,梵天轻轻的将头靠在萧白夜的肩上,“如今可是好了,没有旁人管得了我们,这天下之大,我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嗯。”萧白夜还是那般从容不迫的点了点头,“说完了?”
声音突然转冷,梵天微露讶色,萧白夜这才缓缓开口道:“那轮到我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对不重要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萧白夜的声音还是那样诡异的温柔,“若是早知今日,那当年我宁肯剁了我的手也不会去扶你,还有我与秦止的事情与你无关,至于所谓的吹笛,我根本不曾注意到你在我眼前晃过。梵天,时至今日,我不得不说,你很有野心,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修,但这种聪明为人不喜,叫人厌恶。我觉得恶心!”
这话一出,不止梵天,便连葭葭都惊到了。“宁肯剁了我的手也不会去扶你!”这话简直……“他”更是忍不住啧嘴:“这当真是……”也不知要何等的怨恨,才能叫萧白夜说出这样的话。
“被她喜欢上,萧白夜还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他”感慨,“眼下萧白夜说不准心里在哀嚎梵天喜欢他哪里,他全改了还不成么?”)
第八百五十七章 是你偏见了
“你……”下一刻梵天的话才到嘴边便咽了下去。
萧白夜抚着她头顶的手瞬间杀机毕现,突如其来的一击敲在了天灵盖上。
梵天眼角溢出的血液一滴接一滴的落了下来,看的人惊心又胆颤。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萧白夜应当很恨梵天,二人会动手也在葭葭的猜测之中,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萧白夜会突然出手,梵天当真一点防备也无,上一刻还温柔缱绻言笑晏晏的修士下一刻便突然化身恶血修罗,纵使梵天藏神中期的修为在天下修士间也是说得上名号的人物,可这一刻,在不曾提防之下,面对已入出尘的萧白夜,竟是半点挣扎也无。
七窍流血,天灵盖碎。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便在葭葭惊愕间,却见自梵天体内逃出一团黑气,疯狂的向东方逃去。
是梵天还仅剩的一丝元神。
既是动了杀手,萧白夜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一脚踏出追了上去。趴在地上的葭葭不过只看了一眼,那二人便已不见了踪影。
两人都不在了,还假装做什么。葭葭低头咬开了那个活结,挣脱了捆仙绳站了起来。
不过方才萧白夜突然出手,当真是将她吓了一大跳,没有想到他出手那般果断。不过也是,若不是那般果断,以梵天的狡诈,未必杀得了她。
葭葭站了片刻:“我们还是走吧,左右站在这里也无什么事了,难道还能将萧白夜带回去不成?”
“可是就这么走了,总有些不甘心。”“他”静默了片刻,又道,“你且等一等吧,以萧白夜的实力,想要抓住梵天的元神,应当用不了多长时间。萧白夜对昆仑仍有旧情,更何况此事因梵天而起,他实力摆在那里,要回昆仑也不是没有可能。”
葭葭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萧白夜不会回昆仑。”
“你又不是他,你怎能笃定?”“他”似是头一回听到葭葭这般笃定,不由好奇了起来。
葭葭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如他这样骄傲的人,知晓自己如个傻子一般被人蒙在鼓里,能不能接受,这还俩说,总之,我觉得他回昆仑的可能性不大。”
“是么?”“他”轻咦了一声,“正好,萧白夜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吧!”
说话间,已然看到萧白夜脸色有些苍白的落了地,大步向这边走来,绕过葭葭,走到前头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整个人说不出的颓废。
葭葭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萧,萧白夜,你现下有什么打算?”
杀了梵天,等于已经与少辛正大光明的撕破了脸。
萧白夜抬头,看了片刻神色踟蹰的葭葭,突然开口道:“你希望我回昆仑?”
葭葭愣了一愣,点了点头:“其实你当年也是逼不得已,若是我处在你的位子上,不定也会与你做出相同的选择。如今,一切既有缘由,从新来过就是了。”
“我记得当年,昆仑手握我叛离门派的证据,却始终三缄其口,不愿公告天下,若非我挟持了你,恐怕昆仑还会继续为我遮掩下去吧!”萧白夜攥着手中的玉扳指,有些出神,“其中固然有为门派声威打算的考量却也有对萧某人的一片惜才之心。”他神情中有几分愧疚之色。
葭葭见状,连忙道:“说的不错,不管如何说来,门派总是门派,不管你做了何事,也还不到那般绝境的地步,从新来过便是了。”
“从新来过么?”萧白夜抬眼看了下葭葭,有些自嘲,“缘由或许在梵天身上,现下梵天已死,说什么都无用了。但是其中,做决定的却是我,我确实联合了当时的一票门派修士做了反叛门派之事,这些板上钉钉,便是再如何惜才,也掩盖不了我萧某人确实犯下的过错。便是当真昆仑不追究,我萧某人又如何安心?”
“可是你如今……”葭葭动了动唇,“少辛那里说不准会……”
“只要不是他亲自出马,就无人能够伤的了我。”萧白夜说着,从一侧储物袋中翻出两卷卷轴递给了葭葭。
“这是……”葭葭眼神询问萧白夜。
“梵天的东西,应当是昆仑的秘籍。”萧白夜神情中有几分倦怠,“那个放火烧了天机殿的应当不是梵天,她分身乏术。不过梵天已死,要找出那人来并不难。”
葭葭收起了那两卷卷轴,而后便见萧白夜挥了挥手:“你走吧!”
眼见萧白夜神色坚决,或者说如萧白夜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旁人再如何多说也是无用的。
葭葭见状也不再相劝,只是走到他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萧真人,您保重!”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便连葭葭自己都有些恍惚:就似是回到了当年,她谨小慎微,踱步踏入天机殿,对着那群似乎永远只能望其项背的前辈修士恭敬问安,眼中有惊慌也有敬佩。彼时的萧白夜坦然受了她一礼,漫不经心,眼神之中毫无波澜,但偏偏从那分漫不经心中,葭葭察觉到了几分高傲的味道,站在高处俯视着她,彼时的她还不曾接触过如需多的昆仑机密,对于萧白夜无疑是敬佩又羡慕,他的位置,放佛她永远无法触及。这样的人,大抵是从来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吧!那是彼时她的想法。不得不说,那时的她想法简单而又单纯,所梦想的便是有朝一日站到高处,有笑傲群雄的实力,有出人一等的身份。但是如今再让葭葭看来,即便走到高处,却也有旁人看不到的苦楚。这些站在高岭之上俯视群修的修士,总是以一副令人艳羡的状态出现在人前,只是剥开这幅令人艳羡的身份与实力,或许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事实。
也许比起名无宝殿中那一个笑看群修、以云淡风轻示人的修士,眼前这一个眉头紧锁的才是真正的他。
葭葭深深的做了一揖,转身离开。
一路心有所思的回了昆仑,秦雅并不在门派之中,只嘱咐她前往太阿峰议事殿复命。
葭葭自入执法堂以来,复命之事行过不下千遍,却从未有一回如今天这般顺利却又难言。
缓缓道出了这一切,太阿峰议事殿的修士皆有些不胜唏嘘。
难得出关的陈华轩更是摇头感慨:“当真天意弄人,当年吾等这一辈修士中,萧白夜是何等的人物,因着他太过出色,老朽当年还被家师训过好几回。欸,没有想到,如今却成了这个局面。”
“再如何厉害,萧白夜这厮也是回不来了。”伏青牛摇头,原本就苦着的脸越发愁苦了起来,“他自己清楚的很,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确确实实犯下了大罪,否则当年那晴霞谷一役死去的修士亲友后辈如何心服?便是我等一意孤行,要留下萧白夜,他也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的。”
“只是萧白夜这般杀了梵天,与少辛撕破了脸,那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一位形容生的很是憨态的藏神修士啧嘴叹道,“毕竟萧白夜昆仑叛修的名头早已天下皆知了,如今又得罪了那个少辛,我都不知道,这天下之大,他要去往何处。”
“听闻萧白夜已是出尘修为,又是世间第一等的符箓宗师,寻常人要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天下城池,以他的修为还不是来去自如?只是……”那憨态修士说到一半,却忽地一顿,这“只是”后头的话却不肯往下说了。
到最后还是伏青牛接了下去:“只是莫要碰到少辛。但他这般与少辛决裂开来,我若是左少辛,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葭葭闻言,微不可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或许是因着亲身见到了萧白夜的举动,这等感觉比起眼前这些听她口述的修士更要深的多。
她不过叹息了一声,便见伏青牛如同耳朵长了眼睛一般突地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葭葭与“他”几乎同时心中一紧:伏青牛又要发作我了!
果不其然,伏青牛皱了皱眉,下一刻已然开口了:“你叹息什么?别去同情萧白夜了,左少辛眼下最想拿住的人恐怕除了萧白夜就是你了。你自己先担心好你自己吧!萧白夜怎的说也是出尘修士了,虽说在左少辛面前估计没什么用,但总好过你。”
他一通数落葭葭,或许是听的多了,葭葭在初时的心中一紧过后已然没有任何感觉了,分明是听出老茧来了,根本不怕伏青牛了。
而他开口之后,那头的陈华轩已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伏青牛。,这些你不说连葭葭也是知道的。”陈华轩说着看了眼葭葭,“她虽然年轻,但是很早就入执法堂做事了,所经历的东西并不比我等少多少,否则也不会修到如今这等修为。我昆仑高层也该容些年轻后辈的,总是我们这些老古董,思想难免落后迂腐。正巧连葭葭这等年纪,最合适不过了。”
陈华轩说罢,伏青牛便怒目瞪向陈华轩,一脸的不敢置信:“华轩,你今日脑子进水了?她,她才……”
陈华轩对伏青牛的质问不以为意,摇头轻笑了起来:“年龄之说本就不算数的,你看看我弟子长春子一把年纪了,还是只能治治修士的小伤小病,你再看秦雅这个弟子,年纪轻轻,所经历的却是旁人没有的。若当真要说到年龄的话,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是连葭葭的师父秦雅,他年龄比我家长春子还小,怎的还不是叫你放心的很吗?青牛,我看是你偏见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交替
“长春子可不是治治小伤小病,医修如此稀缺,我昆仑离不了他。”伏青牛说着看了眼葭葭,却是不再说话了,走到一边去了。
说完萧白夜的事情,葭葭走出了议事殿,伏青牛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眼下她与萧白夜大概是少辛最想除掉的两人了。她修为只有藏神初期,只好在昆仑附近走动,昆仑藏神期修士不少都在门派之中,萧白夜修为已入出尘,却独来独往,他两人仔细比起来当真是半斤八两,也不知道谁更倒霉一些。
因着心中有事,才走了没多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葭葭抬头,正对上了一脸严肃之色的诸星元。
“首座那里有事怎的不叫我?”
“我不知道。”葭葭茫然的摇了摇头。
“听说梵天死了?”诸星元消息来的不慢,声音压低了些,“萧白夜杀的。”
“不错。”葭葭点了点头,“那一回我与师尊在云开书院截住的那人就是梵天。”
诸星元果然反应极快,“那放火的是谁?”
“我不知道。”葭葭轻叹了一声,“但是师尊应当知道。”
那一日秦雅的怒火还历历在目,这话一出,便是诸星元都是一愣,而后沉默下来。
半晌之后,便听诸星元悠悠开口道:“首座在执法堂的位子上呆了数百载,再如何十恶不赦之人,我等都曾经见过,但我从未见他如此动怒!”
“这……”葭葭动了动唇,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意味,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或许是相熟之人吧,师尊才如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