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你 第67节

  司机的神色猛地一边,整个人都距离容鱼越来越近,神色危险极了:“你在说什么?!”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容鱼。”
  容鱼笑着弯起了嘴角,连眼睛里都带上了些笑意,“我师父叫容康城……不过你文化程度这么低,肯定没听过他。”
  司机被容鱼的懵逼三连给弄得一头雾水,他举起匕首,咬着牙道:“你和你师父是什么人?”
  “我是个高二马上升高三的学生啊,我师父是个玄学师。”
  容鱼抬了抬眼皮,在匕首刀锋光泽中映出的神色竟偷着一种说不出的淡漠。
  容鱼的目光穿过那个司机,落在了马路另一边:“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点而已。”
  司机神色一拧,露出泛着烟黄色的牙齿诡笑道:“小同学,你口气很狂——”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断在了嘴里。
  也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哐当——”
  就在马路对面,一辆失了控的旅行面包车直直朝着容鱼这辆车撞了过来。
  面包车比这辆轿车大了将近一倍,刹车失灵撞过来的时候容鱼甚至还听到了对面面包车上乘客和司机的惊呼声。
  面包车头直接怼上了容鱼这辆轿车的车头,毫不客气的将轿车车头撞进去一个坑,将那个司机直接挤成了饼状。
  而容鱼自然也受到波及,这辆轿车质量一般,后坐没有气囊。
  两车之间强烈的碰撞直接将容鱼从后座上甩了出去,又被安全带勒回来,最后卡在了车门和车座的缝隙里。
  而那个司机的匕首这时候还像是为了完成使命一般的,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扎进了容鱼的左腿里。
  意识恍惚中,容鱼缓缓试着睁开眼睛看了看,看到了满眼的鲜血和郑明池那张慌乱无比的脸。
  他从来没见过郑明池那样的表情,无助又脆弱,像是被硬生生抢走了此生最爱。
  伤口疼得要死,容鱼隐隐约约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郑明池一路护着他,和容鱼一起上了救护车,紧紧的握住了容鱼没有受伤的右手。
  救护车内的灯光惨白,印出来郑明池的脸比灯光还要白,像纸一样。
  容鱼缓缓试着握了握郑明池伸过来的那只手,干涩开裂的嘴唇抿了抿,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谢谢……”
  谢谢你借给我的那十二年。
  ☆、第七十章
  容鱼睡了整整四天才醒。
  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带着氧气面罩, 住在一个看上去非常结实的病房里。
  如果不是看到了氧气面罩里的水雾,容鱼差点以为自己这是进了太平间里。
  病床旁的医疗仪器敬职敬责的工作着,容鱼微微动了动手指, 病房外立刻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啦?”
  进来的是个穿着隔离服的护士,看向容鱼的眼神颇有些小心翼翼。
  护士显示仔细记录了一下医疗仪器面板上的数据, 然后弯下身对容鱼露出一个笑来:“放心吧, 只要能醒过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容鱼身上还插着好几根管子, 鼻子和嘴巴都被氧气面罩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勉强将视线放在了护士身上, 努力动了动没有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 试图刷出一点存在感。
  护士果然很快注意到了容鱼这个动作, 她将容鱼的那只手重新放回了棉被里,很了然的道:“你是要问你同学吗?你同学在这里守了好几天,他家人今天早上刚把他接回去,估计晚上还会来的!你不要担心。”
  谁知道容鱼似乎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他用自己的手去抓护士的手, 然后在她手心里极其不容易的写了两个字。
  刚刚醒来的时候还不觉得, 现在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麻药的劲儿过了, 容鱼越发觉得身上每一处都疼得厉害,光是写那两个字就快写掉了他半条命。
  护士皱着眉感受了一下容鱼写的那两个字,随即站起身去床旁边拿过了纸和笔,轻柔的对容鱼道:“我怕理解错了, 我帮你扶着点笔,你慢慢写在这上面吧。”
  容鱼感激的点了点头, 在护士的帮助下,将两个字重新写了下来。
  护士转了一下角度,有些生疏的将那两字读了出来:“唐应?这是个人名吗?你想见他?”
  容鱼专注的看着护士,眨了眨眼睛。
  护士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下头:“好的,我去给你申请一下。”
  于是两个小时后,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容鱼第一个见到的不是郑明池,而是风尘仆仆的唐应。
  唐应一脸的憔悴,穿着隔离服进来满眼愧疚就差没直接跪在容鱼床前了,抹了一把脸道:“鱼啊!我现在才来!我对不起你!”
  容鱼:“……”
  要不是他现在手脚不灵便,他一定要把唐应扔出去。
  唐应站在容鱼病床边站了一会儿,又绕着容鱼走了一圈,左看右看愣是没敢下手摸,战战兢兢的对容鱼道:“鱼啊,你这胳膊腿儿都全着吧!”
  容鱼:“……”
  正巧这时候专门负责容鱼的护士姐姐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唐应,立马严肃道:“严禁戏弄病人!唐先生请您自觉!”
  唐应一脸懵逼:“他都伤成这样了我戏弄他干嘛?”
  没想到护士比他还有理:“你看看容鱼都被你气成那样了,你这年龄看上去比他要大十几岁吧,怎么还和高中生计较?你还不如他那个姓郑的同学呢?!”
  突然变老十岁唐应:“……”
  唐应扶着额头:“实不相瞒,他姓郑的那个同学正是鄙人的侄子。”
  结果护士投过来的眼神更加蔑视了:“果然,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如你侄子会照顾人!”
  唐应:“……”
  于是从护士姐姐进门到护士姐姐给容鱼换好了吊瓶,又换了伤口的药,调整了一下仪器数据重新出了病房之内的时间里,唐应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好不容易病房门再次关上,房中只剩下了唐应和容鱼两个人。
  唐应长叹一口气,苦大仇深的在容鱼边上坐了下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容鱼道:“大池守了你三天三夜了,人都快垮了。今天早上被他奶奶和爷爷弄回家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还要来,你有事赶紧说吧。”
  容鱼拖着自己气喘吁吁的身体给了唐应一个赞赏的眼神。
  唐应在容鱼赞赏的眼神中去旁边取过来了纸和笔,帮容鱼扶着那只幸存没受伤的手,长吁短叹道:“哎,可怜的娃,护士肯定不能让你摘面罩。来,写吧,大你十岁的叔叔给你扶着。”
  容鱼:“……”
  他现在终于从唐应和郑明池身上看出来了一点亲戚的影子,这嘴上占人便宜的活儿都干的特别出众。
  但容鱼已经连瞪唐应一眼的力气都快拿不出来了,他扶着那支笔,感觉自己手上仅有的力气都在顺着动作一点点挥散出去,后来甚至得唐应顺着他的姿势才勉勉强强把那几个字写了下来。
  唐应解读的速度倒是比护士姐姐快多了,他只瞄了一眼那张纸就瞥着容鱼道:“你要找你师父留下的那五枚铜钱?”
  容鱼还没来得及眨眼睛,唐应就讲那张纸撕开扔进了垃圾桶,站在旁边对容鱼苦口婆心的道:“鱼啊!就算我愿意给你带来,护士也不可能让我带着那东西进你病房的。”
  容鱼:“……”
  唐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防护服,又指了指隔离病房厚重的墙面:“我进来之前护士都把我检查了好几遍,别说你那几个破铜烂铁全是锈的铜板了,怎么可能让我带进来?你还是好好养着等转了普通病房在看吧。”
  容鱼:“……”
  突然发现唐应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可是容鱼现在根本就静不下心神来好好养伤,郑明池十八岁之前的那一劫就像是牢牢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根刺,如果不把这根刺彻彻底底的仔细挑出来,他怕是早晚要被这根刺扎的血肉模糊。
  容鱼努力伸着手又要去摸唐应手中的笔,唐应只得重新又拿来了一张纸,让容鱼重新在上面开写。
  这次写的倒是流畅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写了好多次,连字迹都好看点。
  郑明池。
  唐应看着纸上的字沉默了两秒,抬眼看了看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毫无血气的容鱼:“你都成这样了,还在担心大池?”
  唐应握着那张纸,缓缓在容鱼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似乎想了想,张嘴轻而沉的道:“当年我才刚拜我师父不久,容康城在j城风头无两,但他却格外在意郑家的儿子。而现在到了你身上,你也格外在意他——”
  唐应伸出手,似乎本来想摸摸容鱼的额头,临到边上又缩了回来,转而帮容鱼掖了掖被角。
  “容康城已经仙逝,你现在也成了这幅模样。”
  唐应本来挂在嘴边的话思来想去却没有说出来,他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了张纸,帮容鱼擦了擦额角,“算了,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告诉我,现在就算我再问,你肯定也不会说。”
  “但是鱼啊……”
  唐应将帮容鱼擦过额角的那张纸捏在手心里团成一小团儿,“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条命啊。”
  容鱼气喘吁吁的吸了一口氧,心想我可宝贵我自己的命了。
  可是这条命本来就是从郑明池那里借来的。
  同命娃娃将两个人连在了一起,共享生命的流逝和存在。
  虽然现在同命娃娃断了,但这么多年的命格互补,让容鱼那本就该早逝的命运得到了延缓,也让郑明池本该顺遂的人生多了不应有的一劫。
  凡事皆有因果,因果循环,这一劫容鱼说什么都不可能让郑明池自己去扛了。
  尤其在容康城走后,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容鱼这一生都不会说与别人听的——一腔孤勇。
  容鱼只担心这次发生的这件事如果并非郑明池命中的那一劫,那么以他的身体……怕是不能再帮郑明池挡一次了。
  病房中的气氛由刚刚的欢快突然转为了沉默的凝滞,护士姐姐再次推门走了进来,对容鱼微笑道:“要量体温了哦。”
  容鱼很配合的张开嘴,过了一会儿护士抽出体温计看了看,满意的拍了拍容鱼盖在棉被中略显瘦弱的肩膀:“已经不烧了,有进步,按照这个恢复速度过不了多久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接着护士姐姐又查看了一下吊瓶中的液体,对一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唐应道:“应该还有十几分钟才能输完这一瓶,到时候出来喊我一下,我给他来换液体。知道了吗?”
  唐应还在跟容鱼大眼瞪小眼,闻言只好退败而走,先应了护士的话:“没问题没问题。”
  护士又不着痕迹的瞪了唐应一眼:“不要惹病人生气啊。”
  唐应:“……”
  病房门再次关上,唐应将自己梗在喉头的一口老血咽了下去,转过脖子对容鱼道:“好吧,为了不惹病人生气,我决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容鱼用缓慢的眨眼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期待。
  唐应无视了容鱼的面部表情,顺便伸出手将容鱼的爪子盖回了被子里:“记得你师伯吗?”
  容鱼瞬间瞪大了眼睛。
  唐应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伸手扶了一下容鱼,示意他别挣掉了针头:“你师伯昨天联系我了,是因为你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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