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第123节

  项云黩这几天,几乎把陈娇的生平都看了一遍,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见他怔住,“阿娇”轻笑一声,眼中轻蔑之意大盛:“刚刚还说你聪明,怎么,一个鬼差还不知道转世轮回之说?”
  门轻轻响了一下,“阿娇”并未伸手,门锁便打开了,进来两个男人。
  他们低头走到床边,其中一个掏出针筒,给项云黩打了一针,他虽不能动弹,浑身肌肉却紧紧绷住,针剂推入缓慢,药剂竟无法顺利打入体内。
  女人不耐烦起来,伸手一拍,项云黩便沉沉睡去,两人看见大师这般神通,都低头不敢言语,明明她衣衫清凉,却拿她当神祇看待,连她的脚趾头都不敢看。
  “阿娇”披上外衣,让这两个人把项云黩安置在轮椅上,把他从房间推了出去。
  两一个开车,一个押住项云黩,拷他的手拷都是现成的,将他锁住,一言不发的开到一栋山间别墅。
  此地环境清幽,离市区极远,十栋别墅里有十栋没人住,但依山脉而建,灵气充沛,是个修炼的佳处。
  女人径直上楼,两人互换一个眼色,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可看见了,这可是个条子。
  另一个瞪他一眼,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难道还想抽身?
  老老实实将人送上楼去,把人放在地毯子上,地下室里什么家具也没有,两壁开着幽暗的灯,正中间放了一口红漆棺材。
  两人吓得冷汗直冒,退出门就要走。
  “阿娇”抬眉看他们一眼:“既然替我办了事,你们所求的,我都会应允的。”
  二人一听大喜过望,伏地拜倒,嘴里还说谢谢大师神通,说完又瞥了一眼屋中新棺,急急跑出门去了。
  “阿娇”没趣的看了二人的背景一眼,手机轻响起来,点开免提,里面专来的是章荻的声音:“师傅,您在西市办事还顺利吗?”
  “阿娇”懒洋洋应了一声,章荻又说:“师傅需要什么,只管让两位师姐吩咐我。”
  章荻演戏演得多了,用古人的款来对待大师,大师却喜欢她这一套,如今门下那些信众,一个个都学得文绉绉的。
  “嗯。”女人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人真是比鬼和妖要好用得多了,不仅在各地都行事方便,轻易也不会引起城隍鬼差们的注意,若是早两年留仙宫还在时,她就弃妖用人,说不定早就办成了大事。
  可妖也有妖的好处,桃妖虽死,但留下来的东西倒很能用,只是没想到在项云黩的身上竟然不成功。
  这不是第一件不如她意的事,“阿娇”围着红漆棺材转了一圈又一圈,想不明白,怎么会不成功呢?
  她本想融合魂魄,占据主导,可她这一魄入体,那三魂竟然主动离开了。
  她又伸手看看自己的手臂,抚摸自己的腰身,有肉身的感觉真是不同,虽然还没合魂,却把盛她魂魄的容器抢过来了。
  她叩叩棺材,里面的三魂离体不久,还未清醒,看来还得再想一个法子才行。
  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项云黩,“阿娇”上了楼,将地下室的门牢牢锁住。
  楚服估算着两人应该已经缠绵完了,从楼顶飘然回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本来还以为两人出去吃饭了。
  土娃却在娃屋里大喊大叫。
  楚服拿出翻译器,学着阿娇的样子,录下它说的话,翻译之后大惊失色,难道娘娘不恨不怒竟然是装的,她难道是想要杀了项云黩报仇?就算娘娘要杀项云黩,又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楚服裹上土娃,飞身往咸阳原的墓室中去。
  墓中空空如也,不仅棺材不见了,连金银玉器也统统不见了,咸阳原上只留下一个大土坑。
  第137章 土娃今天给力了吗?
  土娃被陶俑侍女收拾进箱子里,到了酒店又被摆了出来,它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作法害人是不行了,连沾沾运气抽个“再来一瓶”都很难。
  但阿娇没有饿着它,觉得它一个土娃娃,刚生下来就被人活活弄死,炼成小鬼,也可怜得很。当了小鬼竟还吃不饱,混得实在是太惨,它娃屋之前总是零食不断。
  阿娇还给了它一个平板,让它看平板里的泰语电视剧,免得它一个鬼娃在娃屋里憋疯了,天天不停唠叨。
  楚服飘出门外,土娃从娃屋的门内看了全程,它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阿娇”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它。
  土娃虽是炼来害人的小鬼,但阿娇并不是它要害的那个人,又吃了阿娇这么多零食,吃鬼的嘴短,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楚服。
  还叽里咕噜问楚服:“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楚服都没察觉,土娃灵力微小,自然也没察觉,皮囊还是那皮囊,可已经换了一付芯子,它还懵懵懂懂的给这件事贴上了标签“相爱相杀”。
  楚服细细回想,还是不知问题出在哪里,那人偶确实是娘娘的一魄,这一魄能够安然呆在阳间两千余年还不消散,便是有娘娘的三魂作为依托。
  阿娇虽在地府,但三魂不散,投胎转世是天魂、地魂、命魂轮转,轮回之后三魂重聚,才能再生七魄。
  若是三魂消失于天地间,那七魄立刻跟着消散。
  它只是一魄,又怎么敢伤害娘娘?
  楚服想到这层,心中略定,她拿出裂开两半的木偶,这东西虽然开裂,但却是追踪那一魄最好的器物。
  也幸亏楚服没舍得把这两半木偶遗弃在土坑中,若是连同红漆棺木和金银玉器一起被清扫干净,那阿娇的踪迹更无处寻觅了。
  楚服顾不得疲累,用一根红丝绳将木偶绑了起来,点起一支香,口中默念咒语。
  土坑里半丝风也没有,香烟直直升起,随着咒语的吟唱,化为一条细线,凌空腾起,为楚服指明了偶人的方位。
  楚服紧跟这一抹香烟,找到了木偶的落脚地。
  天已经完全黑了,整片别墅区的房子都是黑的,只有路两边的排灯亮着,长蛇似的蜿蜒,一直行到最当中的那一栋别墅门口亮着暗幽幽的壁灯。
  这个地方实在偏僻,楚服还未靠近就看见黑暗之中有还未成形的鬼魇在屋外窥探,不及靠近就被弹了开来。
  仔细看时,那栋房子的外围不知用什么东西画出符咒法阵,凡人眼中看不见,却能避山野生精怪。
  这是一个禁制,只要迈进圈子都会惊动她。
  楚服把土娃放在圈外,对它说:“你自求多福吧。”
  土娃满脸懵懂,它听不懂楚服在说什么,蹬着土褐色的短腿,还跟在楚服的脚边,直到走到圈边,它才停下脚步。
  眼睁睁看楚服触动那条红线,被红光所伤,手上灼出一个黑洞。
  楚服刚入圈内,立刻就被一男一女两只鬼给扑住,她本就没打算硬闯,束手就擒,抬眼看时才发现这一男一女两个鬼,就是周哲瀚和任佳莹。
  两只鬼目光直定定的,完全受“阿娇”驱使,仿佛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四手同伸,把楚服押进屋子。
  楚服看见土坑就已经知道受了骗,再看见这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脸上一片死灰,若不是她几次说合,娘娘根本就不会那快合魂。
  说到底,是她害了娘娘。
  楚服被押到楼上,两个鬼把推进屋中,屋外看着是普通的房间,人偶却在其中造出一个结界。
  她身着曲裾,跪坐灵台之上,仙乐风飘,鸟鹤腾云。
  “阿娇”目光晦暗的看了楚服一眼,不等她说话,楚服抢先一步:“娘娘想做什么,何时隐瞒过我?如今连我也不信了吗?”
  “阿娇”眸色流转,竟然轻轻笑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当然不相信人,但她相信盅,若只有她一个人在世间,楚服对她自然忠心耿耿,可有两个“她”在,楚服不论帮哪一个,都不算违背了诺言。
  人为贪欲利益围聚到她身这,而妖是因为惧怕她才受她驱使。
  所有妖中,她相信的就只有桃妖,她甚至还给她起了名字。
  王氏确实做了一个坟用来埋葬她,红漆棺材,朱砂黄符,她被镇在棺中不知过了多少年月,一个木偶是不会呼吸的,可她偏偏觉得透不过气。
  这种窒息感,有一天被戳破了。
  墓前种来镇鬼用的桃树,因为抽水根系不断延伸,年深日久,根直往地下扎,戳破了棺木,凭这一点灵气渗透,木偶才得以修炼。
  她有人的精血精魄,又以灵木为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能离开坟墓时,外面早已经不是汉家天下,一鬼一妖相互扶持。
  可留仙死了,被那柳树引来天火,烧成一堆柴,她尽力施救,差一点把自己也折在里面。
  “阿娇”唇角噙笑,反问楚服:“但你要做什么以示你效忠于我呢?”
  “娘娘只管吩咐。”
  “阿娇”一拍巴掌,用娇俏的声音说:“我想到啦!你就替我杀了项云黩吧。”
  杀了项云黩,那个阿娇绝不会原谅楚服,楚服的同心就只能给她了。
  说完她扔出一把匕首,“哐”一声掉在石台地上,刀刃寒光映在楚服眼内,她弯下腰去,把匕首拾了起来。
  鬼身不知冷热,楚服却觉得由指尖到心间都是一片冰凉,她低眉敛目,顺从到:“听凭娘娘的吩咐。”
  项云黩神识回拢,醒了过来。
  他神志一清醒,立刻想到阿娇,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片黑暗,手脚轻动一下,辨别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的空气不流通,湿度却很大,又没有一点透光的地方,应该是个地下室。
  他的手和脚都被拷住了,轻轻一动,铁链声响。
  屋子正中有一大团黑影,项云黩把手抬到嘴边,用牙齿叩亮了手表表盘。
  借着指针微弱的一点光,看清那一大团黑影是口棺材。
  屋内除了这口棺材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刚刚的猜测没有错,他确实是在一间地下室里。
  要是有工具,哪怕是一根铁丝,他都能打开手拷自由活动,但这屋中什么也没有,他将双臂弯曲,护住头脸,往离他最近的那处墙壁滚去。
  项云黩昏迷之时得到了片刻休整,靠着墙壁挣扎坐起,调整好坐姿,一股作气,大腿力量瞬间暴发,支撑着他站了起来。
  表盘的光倏地灭了,项云黩又再次用叩开,循着一点光亮,打量这间屋子,除了棺材,一根针都没有。
  除了推开这口棺材盖板,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
  项云黩跳到棺材边,凝神听了一会儿,棺材里有些细微的响声,他轻轻叩了叩棺材板,那细碎的响动声一下停了。
  “有人在里面吗?”他出声问。
  棺材里一片静寂,项云黩伸手去推棺材盖板,盖板一动,里面就响起了哭泣声,这哭声项云黩无比熟悉。
  他心惊肉跳:“娇娇?”
  阿娇死死咬住唇,哭都不敢哭了。
  她也不知道在这棺中睡了多久,醒过来时已经被关在这棺材里,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身体悬浮在棺材中,她又是一只鬼了。
  等听见项云黩的声音,既害怕又委屈,咬着唇角哭,谁知道他就凭两声抽泣把她认了出来,心中惶然,不知道要怎么见他才好。
  项云黩确定里面的人是阿娇,送他两只手一起用力,把棺材盖板推开,正要往里看,阿娇却放声大哭:“你不要看我。”
  哭得项云黩整颗心都揪起来,他看过太多受伤害的身体,他本来想说一些能够安慰她的话,但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看见阿娇在棺材一角缩成一团,身上手上没有受过伤的痕迹,他这才松一口气,眉眼都柔和了:“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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