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人踪 第38节

  ——原来是“他”,不是“她”……
  【那你要不要跟了我?】夸他做的饭菜好吃,他真的变着花样给自己做了一个暑假的可口饭菜。
  ——峰哥说他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吃那么好。他做饭确实好吃,如果我以后的老婆也这么贤惠就好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一张床你不介意吧?】一回去就跟他睡了两晚,中途自己忘记关窗两次,床被吹进来的雨水淋湿了,然后自己又跑去跟他睡了。
  ——卧槽,孤男寡男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次……也许他是故意不提醒我关窗的吧,淋湿了正好去跟他睡,而且他家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多余的床了吗……大夏天的还可以打地铺啊!
  农子剑,你这没脑子的猪!
  【喜欢你】【喜欢你啊】【比较喜欢你】诸如此类的“玩笑话”更是听到过很多次。
  种种种种,原来他已经透露了这么多,而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兄弟情,玩笑话。还大大咧咧地捏他的脸,摸他的腿,抓他的jj屁-股……农子剑想打自己的手,嗨呀,我这手怎么就这么贱啊!
  唉,他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怎么偏偏喜欢同是男人的我呢……可是,我喜欢的是女人啊,男人不是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吗?两个有相同器官的、硬-邦邦的男人抱在一起亲吻、那啥啥……呃,也太奇怪了……
  农子剑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山林,原本对这里的不舍,已经被陆月歌突然的告白冲淡了,他心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妈蛋,这段路怎么这么长啊,靠,今天可是一整天都要在路上,好尴尬啊,好想找借口溜走啊……
  啊啊啊好烦,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农子剑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实际心里的十级风暴一直没停过,冲击得他头昏脑涨,差点夺路而逃。
  两人走路去火车站的时候,他酝酿着语言,“那个,六月,其实,我也不是歧视那个同……恋,但是,我真的不是,我们还是做好兄弟吧……”越说到最后农子剑越没底气,还能是好兄弟吗,尴尬都来不及……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只是藏太久了,今天忍不住就……”陆月歌轻声说道,一路上农子剑的坐立不安他都看在眼里。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巨大的失落和难过。
  现在冷静下来,没被打一拳骂变-态,对方还小心地和自己好好说话……子剑,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你……喜欢了你三年,我还想……再努力一把。
  我知道,没有轻易的两情相悦,有多少人,要默默付出多久的努力,才会得到心爱的人的回应。
  “你不接受也没关系……别讨厌我。”
  农子剑看不得他难过,“我没有讨厌你……”怎么会讨厌呢,他一直很喜欢陆月歌,好兄弟好朋友那样的喜欢。
  “我、没觉得那个什么……就是、就是、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农子剑有些无语伦次,他挠挠头撇开脸,“对不起……”
  陆月歌看着为难的农子剑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没直接给我一拳骂我是变-态,已经很好了。”
  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火车上的人不算很多,这次他们都买到了坐票,但是座位不在一起,刚好隔了一个过道。
  暂时不用面对陆月歌,农子剑松了一口气。
  车上有很多提前归校的学生,陆月歌的位置刚好在中间,左右两边都是女生,前面三个座位还是女生。她们刚开始都挺羞涩,不一会都鼓起了勇气找话题和陆月歌说话。
  车上很多人都在玩手机,陆月歌没有戴耳塞看手机的习惯,本着礼貌,所以她们问一句他答一句。
  对面有个短发圆脸的女生装作在看手机偷拍他,但是闪光忘记关了,一阵闪光咔嚓一声后,气氛非常尴尬。
  斜对面两人座的农子剑抬头,刚好对上了陆月歌的目光。淡淡的失落和黯然,好像是在控诉自己把他扔在女人堆里不闻不问。
  农子剑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陆月歌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没有座位的女生,然后向车厢连接处走去。
  农子剑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这是做什么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陆月歌回来,农子剑坐不住了,犹豫了很久,他最后还是发了条信息问对方在哪里。
  【在车厢连接处这里,人少,在这里站一下】陆月歌的信息很快发了过来。
  农子剑轻吁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多想。
  陆月歌在那边一站就是三个多小时,农子剑拿出饭团的时候,他才发现吃的东西都在自己桌上,陆月歌从上车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
  农子剑心里难过得不行,真是奇怪,自己是男人,不接受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明明是正常的,为什么却难受得……好像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对不起他?
  农子剑回到家里,老妈和森森正在楼下小院子里玩耍。
  “妈,我回来了。”农子剑有气无力地跟她们打招呼。
  陆月歌突然的表白对他刺激实在太大,这一整天,他的脑子里没一刻不在回想他们的过往,怎么都停不下来。
  “小叔小叔,你回来啦!”农森森一看到他就高兴地冲了过去。
  “哟,回来啦,还拿了这么多东西?”蒋春凤接过了儿子手里的一个箱子。
  “嗯……都是一些山里的特产。”
  “六月那孩子真是太客气了,咦,他呢,不是说好要来我们家玩吗?”蒋春凤张望着问道。
  “小叔,你不是说六月哥哥要来我们家玩吗,他在哪里呀,我可想他啦!”农森森抓着自家小叔的衣摆、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农子剑想到了第一次带陆月歌来自己家的事情,爷爷一直孙媳妇儿孙媳妇儿地叫,小侄女也哥哥婶婶地叫……爷爷,小侄女,你们知道吗,他、他可是在觊觎着你们家孙子(小叔)啊!
  “他有事要办,没空来了。”农子剑撒了个谎。
  “这样啊,那你下次再约他来我们家吃饭啊,送了这么多东西……”蒋春凤边说边打开纸箱,里面的东西都用塑料袋分类包着,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出自自己儿子的手法。
  “小叔骗人!你明明说过六月哥哥要来我们家跟我玩的!”农森森不高兴地嘟起嘴巴。
  “人家没空你要他怎么来!”农子剑扯扯她的小辫子,这个就知道看脸的小丫头!看她那能挂起油瓶的嘴巴,农子剑拿出一串龙眼塞到她手里,“呐,这是你六月哥哥给你的,他说了小朋友要乖乖听话。”
  “儿子,你黑了不少啊,感觉也比原来壮了一点,”蒋春凤一边吃龙眼一边打量农子剑,“农村七八月份是最忙的时候,你怎么反而变胖了,是不是偷懒不干活,光知道吃?”
  “我是那种人吗,黑了壮了说明我干活很卖力,我勤快得很,完全继承了你们的优点,干活一把好手!”
  农子剑觉得自己没救了,老妈说的一句无意的话,他都能想到和陆月歌相关的事情,那晚他问陆月歌自己是不是胖了,陆月歌还掐了下他的腰,笑容和眼神都特别……温柔?……然后玩闹中自己还顶-了他……打住打住!
  农子剑拎着背包噔噔噔跑上楼,“那是因为六月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往床上一趟,翻来覆去,心乱如麻。
  衔尾蛇银镯还戴在手腕上,一路上的气氛太尴尬了,他没敢当对方的面把镯子摘下来还回去,还是等过段时间再找个机会寄还给他吧。
  被他亲吻过的镯子,衔尾蛇,无限,循环的意思……
  六月,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农子剑还是把镯子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不想,几天后开学的那个晚上,他突然发现镯子不见了,翻箱倒柜都没找着。
  他有些急了,就算不接受对方,但是也不该把别人亲手做的东西搞丢了。
  “老妈,你有没有看到我桌子上的那个镯子啊?”农子剑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了很久还是没找到。
  “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没空给你收拾房间,你回来那天手上戴的那个吗?”蒋春凤看他急的,也帮他一起找,“怎么,把女朋友送的东西弄丢啦?”
  农子剑差点呛到,“……不是女朋友,我明明放到桌子上的……森森鑫鑫,你们有看到小叔桌上的镯子吗?一条蛇围成的镯子……”在桌子下找不着,他又打开手机电筒钻到了床底下。
  “没有!”鑫鑫牵着一只高大威猛的二哈脆生生答到。
  农子剑从床底钻出来,撸了撸大狗的头质问它,“奥特曼,是不是你们又来我的房间捣乱,把我的东西当玩具叼到哪里去了?”
  二哈冲他委屈地呜呜几声,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他们家养了一只二哈、一只中华田园犬和两只中华田园猫,平时没少捣乱,偷吃东西啃桌子咬沙发摔瓶子,估计镯子就是它们捣乱的时候被顺到哪里去了。
  农子剑又再仔细找了一次,连衣柜的衣服口袋都翻了一遍,狗窝猫窝也找了,楼下小院子也找了,就差去掘后院的菜地了,结果还是不见那镯子的踪影。
  他找镯子的时候,家里的黑猫就蹲在桌子上,金色的眼睛冰冷而又慵懒地盯着他,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还是在控诉他的无情。
  听说黑猫是通灵的,农子剑被它盯得心里发毛。这只猫是嫂子回乡下娘家带来的,几年了都养不熟,跟家里任何人都不亲近,也不给人摸,逗它的时候都是一幅尔等凡夫俗子的高冷模样,农子剑还被它挠过几回。
  陆月歌家里也养有一只黑猫,皮毛黑亮,体型比一般家猫大不少,天天不着家,只有晚上吃饭了才会出现,也是这么高傲冷淡地看人。
  不封建迷信的四好青年心里还是打了个突,那镯子,该不会是因为怕被他压箱底,所以自己长脚躲起来了吧,还是长了翅膀飞回原主人那边告密了……有可能,那可是神秘兮兮的巫师后人……
  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农子剑坐在乱糟糟的地板上挠头。
  黑猫傲慢地瞟了他一眼,身姿灵巧地跳下桌子,慢慢踱步出了房间。
  农子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有些发愁,怎么办,到时候怎么跟他解释,他肯定觉得我是故意扔掉的……
  如果……如果接受他……呸呸呸,我这是脑袋进水了吗!就算他头发再长厨艺再好也是带把的,而且他的把比自己的还粗还长,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大四的课程减少了很多,陆月歌辞去了学校图书馆的兼职,除了上课,每天晚上和周末都到宠物医院上班。做了一年多的兼职学徒,加上平时跟畜牧专业的同学蹭课和实践,所以他现在已经积累有一定的经验了。
  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和种植林牧业相关的工作他都很有兴趣。
  在乡下农村,每家每户都会养鸡养鸭养猪,平时可以捡一些鸡蛋,养肥了逢年过节可以犒劳自己,还可以卖掉赚一些钱。
  为了让公鸡长得更快,让其肉质更鲜嫩,就要将其睾-丸摘除培育成阉鸡。每隔一段时间,寨子里就会有阉鸡匠上门,帮有需要的人家阉鸡阉猪。
  他们家独户住在半山腰,有时养的家禽家畜数量不多,自然不好麻烦人家大老远跑一趟,陆百京就自己偷师学了这门技术。
  陆月歌每次都跟着做阿爸的帮手,他胆子大敢下手,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这些技术,平时家里的动物生病了,也是他给喂药扎针的。
  所以他在宠物医院的工作很顺利,医院开的工资高,带他的医生也很专业可亲,加上他自身的认真努力,长得又帅,不少顾客都是冲着他来的,携带自家宠物来体检美容的次数都比之前频繁了很多。
  在宠物医院上班几个月后,陆月歌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陈傅忠和陈榕崧是一对儿。
  有一次陆月歌上晚班,陈傅忠带了自己做的饭菜过来,也给他带了一份,菜色很丰富,味道也很好。
  过了十多分钟后,穿着交警制服的陈榕崧也来了,跟陆月歌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就提着饭盒去了楼上办公室。
  陆月歌转头一看,长长的走廊尽头楼梯处,陈傅忠和陈榕崧的手牵在了一起。
  有了这次发现,对于两人平时普通的动作眼神,陆月歌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特有的亲密气氛。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包含了无限的柔情和爱恋。
  陆月歌视力极好,心思机敏,又是同道中人,他发现有几次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人神态有点不一样,不是嘴唇更加红润了,就是脖子上多了个浅浅的红印子,有一次陈榕崧甚至换了裤子。
  那还是陆月歌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同性情侣,他羡慕极了,自己却连和农子剑表露心意都不敢,只能苦苦暗恋。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和农子剑没再见过面。发去的信息对方倒是会回,但是类似“我去打球了”“我去洗澡了”“我回家了”这样的结束语比以前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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