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齐胸掉了 第66节

  钱风泠眸色微动,眉心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成不成!王家不成,王家出了这么个浪荡子弟,日后若是再给王家惹什么灾祸,连带着韵姐儿也要遭连累,不定还要连累到蔺家。
  “榜眼是谁?”
  “榜眼是三王爷家的嫡长子,府内的世子爷。”
  “东子安?”
  钱风泠惊愕道。
  堂堂世子,就算不参加科举,日后也能子承父爵,位尊亲王,怎的也去参加科举了?不成不成!这个也不成!先甭说世子能不能看的上她家女儿,就算能看得上,定了亲,自古皇家事多,后院内又妻妾无数,韵姐儿心性高,性子又直,倒是容易吃了其他贱蹄子的亏!
  不成不成!全都不成!真是少有合适的。
  “夫人莫要直呼世子爷的名讳,此乃大不敬,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恐会拿此做文章。”
  那小厮眸色闪动,瞧了一眼四周,低声提醒道。
  钱风泠忙伸出手来,捂住了嘴巴。过去将窗户和门都给关了个严实,坐在了太师椅上,拿起了一杯茶,便垂眸喝了起来,稳了稳心神。
  应该……应该没有旁的人听见罢?
  “夫人,这茶是刚倒好的,还是滚烫着的,您怎的就给喝了?小心烫着口啊!”
  翠羽见钱风泠拿起茶便喝,微蹙了蹙眉,便将钱风泠手中的茶给夺了回来,她挨了烫,嘶了一声,便猛地将茶放在了桌上。
  低头一瞧,就连翠羽的手都烧的红了,更别提钱风泠的手和舌头成了何样。
  蔺玉韵正在一旁的躺椅上坐着,垂眸绣着团扇,因为钱风泠那处儿的吵闹声大,她便走了神,一不慎,便被针刺伤了手,好在她及时将团扇挪开,那滴血才没有落上去,否则这做了一半面的团扇,便相当于白做了。
  她眉头微蹙,朝着钱风泠望了一眼,颇有些不悦:“母亲,你们那处儿说话,可是能小着些声?我这儿还有事在忙着呢!”
  “小些声?母亲在这儿到处折腾,可不都是为了你!倒还落了你的埋怨!”
  “女儿尚未及笄,用不着这般快便挑选夫婿,是母亲太过性急了。”
  蔺玉韵垂眸,将刺伤的手指含在了口中,轻轻吸允了几下。
  “呵,我性子急?我性子急?罢了罢了!你年龄小,母亲不同你计较!日后你便晓得母亲的好了!”
  钱风泠深吸几口气,又唤翠羽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喝下了肚,润了润嗓子,压下了些心气儿,沉声道:“此次探花又是谁?”
  “是赵家的大公子,赵君。”
  “哪个赵君?”
  钱风泠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倏忽站起了身。
  “便是那最近刚刚盛起的赵家,皇城内也就只有这一个有些门面的赵家了。”
  “赵栀他们家?她……她们家怎的也有人参加了科举?我倒是不知此事……那孩子倒是蛮有出息……那赵君是赵栀的妹妹,还是赵栀的弟弟?”
  “奴才听说,是赵夫人嫡亲的弟弟。”
  “赵栀的弟弟……赵府这是怎的了,竟慢慢的有起门面来了,先是他们家二妹妹进宫,坐了嫔位得了宠,又是父亲手中握了权,成了名正言顺的三品官员。这又是他们家的公子中了探花……赵家这倒是愈发的兴盛了!不知是走了什么运了!”
  “近来赵家有了银子,盘了皇城内不少的商铺呢,孙家前年刚置办商铺,无论是经营的不景气的还是中上的,尽被赵家想法子盘去了。”
  小厮道。
  钱风泠垂眸思索了一番。
  赵君在宫内有他二姐姐扶持,在朝堂上,又有他父亲扶持,日后的仕途之路,也会走的比旁人要长远些,若是……若是再同他们蔺家联了姻,亲上加亲,在后宫内,就又增了映之扶持,若是不犯什么大错,性子不是太直,熬些年份,多半能升上正二品的,若是再有一些机缘,做了一品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韵姐儿若是跟了他,日后不定也能得个一品二品的诰命。
  “母亲莫要多想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他们赵家的,那一家子,一股子小户的寒酸气,就算近年来贴了些金,终是上不得门面,我若是嫁了去,怕是全皇城的人都要笑话!我们蔺家可是皇城内屈指一数的大户,位于四家族之上的,赵家算什么?在四家族之后,掰着指头再往后数十几家,他们都难排的上号。
  让我下嫁绝无可能,除非我死了!”
  蔺玉韵察觉到了钱风泠的念头,团扇也不绣了,顷刻便站起了身,咬唇朝着钱风泠望着。
  钱风泠也恼了。
  “自诩大门大户,殊不知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小门户的也正往上爬,没个远见的,日后人家得了大势,怕是你想攀附,都难攀附的上了!”
  “我倒要看看赵家能爬到哪里去!看看那赵家的赵君能不能得了圣上重用!别到头来混了半世,只混了个五六品的小官!”
  蔺玉韵冷声嘲讽道。
  大房内的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小厮生怕被殃及池鱼,赶着便弯腰退了出去。
  “排第四的倒是孙家的嫡次子孙成济,身份得当,家中又没什么败家的兄弟,若是大夫人再问下去,这多半就能成了,可惜见的,竟吵了起来……”
  小厮一边退了出去,一边小声的嘀咕出了声。
  除了大房以外,二房、四房的人。包括着林诗、林夜南、蔺风、及刚起了床,用了些早膳的宣诗云,都从各个小厮的口中,得知了今年进士的前三甲名讳。
  宣诗云在得知赵家大公子中了探花后,便让蔺府的人备了厚礼,由蔺经武骑马,后头跟了颇大的阵仗,一同去赵府内道贺了。
  小厮肩上挑着的礼,足有四五大箱,一边走还一边燃了鞭炮,除了蔺府外,别的高中了的公子哥,无论贫富,家中都燃了炮竹,鞭炮齐鸣,到处都是祝贺声,这会儿功夫,当真是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这鞭炮声太响,倒是将某位尚在床上躺着的爷给弄醒了。
  蔺孔明眉头微蹙,睁开了一双点漆般的眸,幽幽的朝着四周望了去。
  这位爷瞧不见赵栀在他身侧,也瞧不见有丫头给他点灯,只听得外头鞭炮声齐鸣,吵闹的很,他心中一动,倏忽坐起了身,便下了床,穿上双描金靴,身上仅披了单衣,推开了门,慵懒的倚在了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外头望了过去。
  外头不时的传来了几声蝉鸣声,朝霞也一层一层晕染了漫天,令人落得清醒。
  蔺孔明见不到赵栀的身影,想了一想,才回忆起来,昨儿晚上,赵栀同他说,今日张榜公布成绩,她回了赵府。
  他眸色微黯了一黯:“母家那边儿有事,便丢下爷不管了,日后有了孩子,那还得了……”
  想了一想,蔺孔明还是觉得生女孩好,他日后抱着小姑娘哄,吃醋的,会是那丫头。
  某位爷越想越觉得欢喜,他望了一会儿天,喃喃道:“不生儿子了。”
  说罢,他便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朝着房内走了进去,换了衣裳,拿了他那根拐杖,唤了路远一道,便要去张榜之处,寻赵栀了。
  路远小心的在蔺孔明身边站着,虚扶着他,生怕他将自己给摔了。
  蔺孔明走了几步,薄唇扯了扯,便举起了拐杖,一连在路远的脑门上敲了好几下,一脸的嫌弃:“边儿去,就跟老子真瘸似的。”
  “爷,那您将袖子往上拽一些,将拐杖多露些出来,省的旁人以为爷……以为爷的腿好了,再去同那皇帝说,倒是扰了爷的计划。”
  “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不就是将老皇帝拉下马,将东启那混账扶上皇位么?大不了他不做那皇帝了呗,嘿,爷不帮他了!”
  蔺孔明说罢,远在太子府内,正在池塘边的躺椅上瞧风景的东启,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俊眉微蹙,俊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定是蔺孔明那混账在念叨本太子……”
  当初他怎的没有真的坠崖?若是真的将那两腿破腿给摔瘸了,唔……自己或许能处于同情,对他这个嘴贱的二师哥稍微好上那么一丢丢丢丢丢的……
  东启想罢,微一转眸,突然瞧见了亭子旁种的那几株花草,眸色微黯了一黯,唇角扯起了一抹嘲讽想笑,不知是在嘲讽他自个儿,还是在嘲讽谁的。
  这几株花草许久未曾有人打理过了,若是有人打理……
  他想到这儿,便拿起身旁的那把折扇,悠悠的在空中抛了几下,一个使劲,便将其丢到了池塘里,声音淡漠:“丢了倒是落个心净……”
  第79章
  此时,蔺孔明已经带了路远,乘坐着马车,朝着张榜之处走去了,估摸着几炷香时间,便能到了。
  蔺孔明对今年谁中了进士,丝毫没有兴趣,他只是想早些见到他家的小丫头罢了。
  不能欺负小丫头的日子,一切都是那般的黯然无趣,无趣啊无趣!
  某位爷打了个哈欠,轻轻撩开了马车的门帘,朝着外望了过去,一身的慵懒娴雅。
  周测的百姓们路过马车,无意中望见了蔺孔明的那张脸庞,便脚步一顿,怔怔的朝马车望着,直到马车没了踪影,才回过了神。
  “刚刚那走过的,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我竟看花了眼!”
  “瞧着眼熟,倒像是……像是蔺府内的三爷,但不是传闻蔺府三爷痴傻么?我瞧着倒是正常,多半不是他!”
  “是朝着张榜之处去的,多半是今年的考生,走!我们跟着看看去!若是尚未婚配,又中了科举,定然得将他请到家里,给小女牵条线!”
  几个院外忙唤了马车,让车夫跟在了蔺孔明的身后,只可惜路远驾车驾的快,不过半柱香时间,他们便被甩开了。
  赵栀抱着赵君,又同他交代了一些事,便从泠鸢的手中接过了手帕,垂眸试了试眼角的泪。
  “大姐姐,大哥哥中了探花,我们应当高兴才是,万万哭不得!”
  赵雅握住了赵栀的手,轻轻晃了一晃。
  赵栀望着赵雅,便想到了年幼时的赵羡,眸色微暗,不免有些伤神,她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赵雅的肩,笑着道:“大姐姐是高兴才流的泪,四妹妹日后许配人家,大姐姐定会为你好生挑选……”
  不会让你如同我,和你二姐姐一样的。
  武问玉站在一旁,眸色微冷的朝赵雅望了一眼,唇角噙了一抹冷笑。
  庶出的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到了普通员外家里,尚且能做个正妻,若是要嫁给大门户的公子,怕是只能做妾了。
  她娘也是一个妾,这小蹄子日后多半也是个妾!
  赵栀和赵雅在一旁说话之时,赵霖一直不冷不淡的在旁边站着,望向赵雅的眸中尽是厌恶。
  小贱人,就只会装腔作势的装柔弱,博同情,讨好家中的嫡女!
  她该不会是以为自己会讨好大姐姐,日后就能嫁个好人家了吧?呵……她姨娘不受宠,父亲也不喜她,嫡母见了她就烦,她能嫁个什么好人家?顶多嫁给一个员外罢了。
  而她有父亲撑腰,日后多半是能够嫁给四家族内的公子,直接做正妻的。再不济,也是一个侧室。
  赵霖越想越得意,微微抬起了头,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她毕竟年龄小,今年刚满一十三,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武问玉瞧她一眼,眉头微蹙,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这蹄子又在这得意什么?”
  赵弘风忙挡在了赵霖的身前,轻拍了拍武问玉的肩:“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人家孩子见大哥哥中了探花,心里头高兴才这般的!总不能高兴都不让人家高兴吧?”
  武问玉冷冷笑了一笑,将赵弘风的手从肩膀上挪开,没有说话。
  “今日王家大公子,三王爷家世子,孙家次子,加上咱们儿子,是这次比试的前四甲,此刻也都在附近,无论平日里各府内关系如何,我们不去道贺显得不好看,我待会儿得领着君哥儿,一同去给他们道个喜,你就莫要甩脸子了!省的他们以为你是甩脸子给他们看的!”
  赵弘风眸色一利。
  武问玉眸色微动,望了一眼十几米开外,坐在马车上的世子爷,面色稍稍缓了一些。
  “栀儿,我和你父亲一起,去跟王家大公子道喜,另让君哥儿领着三姑娘,去跟孙家的道个喜,栀儿,你便带着四姑娘,去同世子爷道个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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