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 第764节
糖是稀罕物,即使家境好的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糖。以牛肉饼充当行军干粮已经够好的了,还要加入糖,这让包括濮阳逸在内的人都觉得奢侈。陆议解释说,加入糖不仅仅是为了鼓舞士气,还是为了增强将士的体力,帮他们御寒。病人大病初愈,喝点糖水就会有精神一些,正是这个道理。
濮阳逸等人虽然牙疼,但陆议是主将,他既然做了决定,就只能听他的。想必取胜之后,吴王会有赏赐,到时候再申请一些糖,补上空缺也未尝不可。
解决了行军的问题,作战的问题就更复杂了。陆议根据王吉提供的情报,拟定了攻击路线。这次攻击不以杀人为目的,而是制造混乱。这些陈留世家心怀犹豫,互相之间又不信任,其部下也不是久经战场的悍卒,易动难安,一旦营中火起,便易形成溃败之势。届时城里的张邈再出城攻击,内外夹击,取胜的机会很大。
因此,陆议要求每个将士都携带绑了引火物的箭,人手两只火把,进入敌军大营之后不求杀伤,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向深入突击、放火烧营,尤其是辎重。与此同时,陆议又安排了三百精锐,用于冲击对方中军,实施斩首战术。
濮阳逸看着陆议侃侃而谈,脸皮有些发烫。在陆议面前,他这个参军就是个摆设,什么也不懂。
准备妥当,陆议带着两千精锐悄悄出了浚仪,消失在夜色之中。
……
深夜。董昭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步。
案上摆着一枚纸,上面写着十几个数字。字体端正,纸也轻柔,是正宗的豫州纸,比冀州纸锦软细密,不像冀州纸总有一些处理不掉的粗梗,手感粗硬。可是在董昭的心里,这枚纸却有些沉重。
这是今天的伤亡报告。激战一天,进攻七次,不仅未能击破满宠的战阵,反倒被满宠打了两个反击,损失两千余人。尤其是军侯、屯长之类的将领损失惨重,有不少人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新官上任,还没坐稳就阵亡了。
因为之前弩车对攻不利,大批弩车被毁,又没有抛石机,己方缺乏有效的攻坚手段,要想攻破对阵的车阵,只能让步卒冒着对方的箭阵强行突击,绝大部分伤亡都发生在这个阶段。
豫州军的弩手很精练,尤其是那些手持四石、六石弩的强弩手,命中率至少在七成以上,甚至有人达到八成以上,几乎每一次发射都有收获,在最前线作战的曲侯、屯长是他们最钟意的目标。与他们相比,更习惯于覆盖式打击的冀州强弩手和新丁当不多,指定目标的杀伤效果远远不及。
除了兵力优势,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这一战要败了,再打下去,损失太大,连预定的任务都无法完成,很可能会被赶出陈留。眼下虽然战事不利,三万人没能击退满宠的一万人,毕竟实力犹在,压制陈留世家不成问题。
只是就这么退了,实在有些不甘心啊。董昭心中感慨不已。哪怕是五天之前,他率部迎战满宠的时候,他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三万久经战阵的冀州兵无法击败一万刚刚征集的豫州兵,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那袁谭取豫州还有希望吗?朝廷三面围攻的计划还有意义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董昭的脑海里翻腾,让他心神不宁。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并不清楚豫州的真实情况。从商人口中得来的消息不准确,商人们只关心生意,对其他的事关心不够,道听途说的多,真凭实据的少,而袁谭虽然能得到相对准确的信息,却没有如实公布。
这也可以理解,如果如实公布,冀州人还能不能支持他都是一个问题。
一想到袁谭可能隐瞒了真实情况,董昭心里就更不是滋味。这说明在袁谭心目中,他一直不是嫡系。
算了,不打了,还是保存实力比较重要。没有实力,将来就算投降都没资本。
董昭一甩袖子,下了决心。他用力过大,袖子扇灭了案头的油灯,油灯倒了,油洒了出来,引燃了上案上的纸张。侍从连忙上前扑火,帐里一时有些乱。
董昭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侍从,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祥。
第2013章 侵掠如火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董昭撩起帐门,转头向外看去。在摇曳的火光下,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从身上的甲胄来看,像是骑士。董昭心中一紧,脚下一动,正准备出帐,随即又控制住了自己。
骑士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手里拿的木牌摔出好远,一直滚到董昭脚前。两个帐前卫士抢步上前,将骑士扶了起来,送到董昭面前,另一个卫士捡起木牌,递给董昭。董昭接在手中,却没有看他。他认识这个骑士,是董访的亲卫。
不会是董访出事了吧?董昭心跳如鼓,脸色也有些难看。骑士在陈国、颍川境内遇袭的消息一直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普通百姓尚且如此,真正的精锐自然更擅长此道,如果董访遭遇夜袭,他一点也不意外。
“府君,陈留……陈留遇袭,营中起火,全都乱了。”骑士艰难的说道,汗水从额头滑落。
“陈留?”董昭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哪来的人马?”
“不知道。”
董昭的脸沉了下来。陈留遇袭,却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敌人,这是董访失职,还是陈留世家内部生乱?看来王吉去游说还是起到了作用,有人后悔了,要解陈留之围,留张邈兄弟一条生路,也为自己留个退路。
这甚至可能是陈留世家心照不宣的约定,否则仅凭一些来历不明的敌人,能引起多大的骚乱?
在一刹那间,董昭心头闪过陆议的名字,但他随即又排除了这个想法。如果是陆议从浚仪出兵,且不说他很难悄无声息的通过董访的防线,就以浚仪城中的兵力也很难真正撼动陈留城外的大营。陈留世家就算不是什么名将,守住自己的大营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董昭仔细询问了一番,奈何骑士所知有限。董访发现陈留城下火起就派他来报信,好让董昭有所准备,详细的情况还没搞清楚,估计过一会儿还会人来。
董昭随即击鼓聚将,做好应变的准备。
诸将苦战一天,刚刚睡下,又被战鼓声惊醒,一个个紧张万分,以为是敌军袭营。赶到中军时,一个个衣衫不整,神情憔悴,有人甚至连战甲都没来得及穿,提着战刀就匆匆赶来了。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部下,董昭环顾四周,目光从一张张暗黄发黑的脸上扫过去。曾几何时,这些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不惧强敌,仅仅几天时间,他们就被豫州兵打得士气低落,信心全无,还有几个脸庞甚至永远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会是这样?董昭暗自叹息。
……
陈留。
陆议带着两千精锐在大营里横冲直撞,接连攻破了五个大营,顺利闯入一个辎重营,放了一把火。
陈留世家本来就无心恋战,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想抵抗又不是对手,匆忙组织的阵地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击破,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徒劳的努力之后,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对抗的意志,只想逃命。
得益于前两天王吉的来访,陈留世家互相猜忌,总觉得其他人可能变卦了,暗中答应了王吉什么,这些闯进大营烧杀的人来得突然,一点预警也没有,对地形这么熟悉,与其说是外敌,不如说是内乱更有可能。变生肘腋,他们不敢轻易向其他人求援,生怕引狼入室,为祸更烈,宁可聚集残部,龟缩在一角,负隅顽抗。
在这种心理下的影响下,陆议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力。这些陈留世家的部曲战斗力太渣,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他带来的两千精锐可以完虐他们,丝毫没有压力,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突击,以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方式突击,击破对方的战阵,击垮敌人的意志。
两千精锐按照陆议事先拟定的计划,摧营拔寨,所向披靡。他们并非走直线,而是有所选择,有时候直行,有时候横行,有时候会跳过一两个大营。在夜色的掩护下,在混乱的溃兵掩护下,他们神出鬼没,出现在全无准备的敌人面前。
如果濮阳逸在此,从高空俯瞰,他会发现陆议之前拟定的计划得到了完美的实施,这两千精锐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的斩击着陈留世家的神经和肌肉,让他们失去战斗力,让他们对同伴的怀疑加剧,让他们的恐慌像瘟疫一样传播。
不到一个时辰,陆议就将陈留城东南方向的大营变成了一片火海。
看到几个辎重营接连起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陈留世家彻底傻了眼。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辎重营被烧,他们手里就只剩下两三天的口粮,就算派人征粮,短时间内也无法征集到足够的粮食,更何况满宠率兵来援,他们已经不可能再从容的向百姓征集粮草。
几乎在瞬间,陈留世家士气崩溃,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撤退,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受到攻击的。他们抓紧时间列阵出营,尽可能减少损失。这些部曲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没有了部曲,他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混乱由东南大营向东、西两个大营蔓延,愈演愈烈,无数士卒在狂奔,在嘶吼,仿佛身后有巨兽在追赶,但他们却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只是被无形的恐惧追着跑,看到任何人都像是敌人,只想远远的逃离。
见城外火起,城里的张邈及时的敲响了战鼓,西门大开,张超率领五千精锐杀了出来,怒吼着冲向犹豫着不肯放弃的大营。
在发起攻击之前,陆议就命人潜到城下通知张邈,一旦看到城外有情况,就派精锐出城攻击西门外的敌人。原本张邈还有些怀疑,总觉得陆议只有三千人,来解围怕是不够,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对手。可是看到城外的战况,他知道陆议不是说空话,他真的做到了。于是,他让弟弟张超带上装备最好的五千精锐冲出了城门,要给这些忘恩负义的陈留世家狠狠一击。
一直以来,张邈和孙策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陆续购置了五六千套军械,装备最忠于自己的部曲。这些部曲以东平张家部曲为骨干,有的是追随他们兄弟多年的游侠儿,有些是就地招募的百姓,算是他手中最精锐的力量,战力不俗。他们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早就想教训这些陈留世家,此刻出城,宛如猛虎出柙,势不可挡,迅速攻破了对方的营门,杀入营中。
与此同时,张邈命人在城头击鼓呐喊。近百面大鼓雷鸣,几千人齐声呐喊,声势惊人,就像有千军万马从城中杀出一般,进一步摧毁陈留世家的士气。已经溃逃的逃得更快,还没有逃的开始溃逃,最终汇成一道洪流,从陈留城两侧流过,涌向西北,涌向浪荡渠和睢水。
黑夜之中,火光之下,这些心慌意乱的溃兵被战鼓声、喊杀声催着逃命,根本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不是生路,而是绝路。等他们发现眼前是空荡荡、黑漆漆的水面时,已经来不及了,被后面涌来的同伴生生挤进了水中。
……
董访带着骑兵,站在鲁沟对岸,看着混乱的战场,看着由南向北狂奔的溃兵,心头一片黑暗。
他置身战场之外,自然知道这些溃兵前面有什么,对手从东南方向发起攻击,自然是要将这些溃兵驱向西北。陈留城的西北是睢水从浪荡渠分流所在,根本没有陆路可走,溃兵逃向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制造混乱,让对手无暇思考,自投死路,这是很高明的战术。
究竟是谁?董访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这场混乱从何而起。他在陈留与浚仪之间部署了几百名骑士,不管陆议是从陆路还是水路,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收到陆议出城的消息。在他看来,这些袭击更像是陈留世家的内部行为。兄长久战不胜,动摇了陈留世家的信心,再加上王吉的游说,这些墙头草终究还是上了人的当,开始自相残杀了。
董访在陈留多年,很清楚这些人的品性,心中充满了鄙视,也没有出手救援的打算。战场上一片混乱,他也无从下手,非要出击的话,也只能越过鲁沟,与从西门出城的守军拼命。可是那样一来,他就是和故主搏命,就算胜了,也将是他此生无法磨灭的羞愧。
董访很快做出了决定,率部撤往白羊陂,与董昭会合。
白羊陂离陈留不过二十余里,董昭隐约看到了陈留方向的火光,也听到了战鼓声和呐喊声,他做出了和董访一样的选择,放弃了增援,主动撤出战场,保全自己的实力。满宠就拦在他的面前,他无法向西,又怕满宠截击,只能撤向南侧的高阳亭。
与董访会合后,疑惑的董昭迫不及待的问董访:敌人究竟是谁,从哪个方向来的?
董访一无所知。
第2014章 计穷
满宠也察觉到了陈留方向的异常,但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生怕是董昭的计策,不敢轻举妄动,守紧大营,不给董昭任何机会。即使看到董昭撤退,他也没有下令追击。
他很清楚,他麾下的将士虽然有较大的进步,却还不能胜任这种夜间的混战。
第二天清晨,满宠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斥候还没回来,陆议的使者到了,向满宠解释了相关的情况,以及为什么没有联络满宠。他战前并不清楚能打成什么样,有见机行事的成份,所以不敢劳动满宠的主力。当然,若非满宠拦住董昭,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这一战的首功还是满宠。
满宠苦笑,心情有些复杂。他倒不至于和陆议争功,但他很清楚,在为将这条路上,他的优势并不明显,很难有突出的成就,最多跻身九都督,而且位置靠后,想和陆议这等少年英才争锋根本没有胜算。
满宠给陆议回了一封信,话说得很客气,表达了对陆议的钦佩,并表示不会与陆议争功,该谁的就是谁的,他会如实上书吴王。
满宠进军陈留,与张邈兄弟见面。
战斗当晚,大局已定之后,陆议就率部撤回浚仪,连张邈兄弟都没见着,更别提满宠了。如果不是城外残留的血迹和灰烬,很难相信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更难想象这场大战是两千人击溃了两万人,而统军将领竟是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
这一战对张邈刺激很大。如果说之前愿意向孙策称臣还有迫于无奈的心理,现在他已经认清形势,自己不适合这种乱世,要想过得安逸,还是选择一个强者依附。袁谭也好,朝廷也罢,都不是孙策的对手。一直以来,孙策只是不想强夺陈留,否则他根本守不住。
张邈心甘情愿的交出了陈留太守的官印。满宠接过官印,随即转达了吴王的命令:陈留暂时由豫州接管,按照豫州的规矩办,太守与郡尉分治,太守治民,由张超接任,郡尉掌兵,暂时由陆议代理。张邈与家属前往建业,另有安排。
张邈欣然从命。
张超有点意外,却也没有推辞,很开心的接受了任命,并派人通知陆议。陆议收到消息后,很快就委任都尉卫恂赶到陈留,接管军务。卫恂原本就是陈留太守府的兵曹吏,后来到豫州投军,立了功,又入讲武堂进修,毕业后在吕范麾下任职,驻守睢阳。吕范来浚仪后,他又跟到了浚仪,现在重回陈留任兵曹掾,代理郡尉职责,也算是荣归故里。他和张超原本就熟悉,两人合作,张超也没什么意见。
落实了职务之后,满宠又做了进一步安排。身为太守,张超要印行报纸,动员陈留百姓起来反击入侵,或是带着粮食进城,或是退入颍川、陈留境内,对依附董昭的世家进行策反,迷途知返的可以将功折罪,执迷不悟的,将来一定会追究,绝不宽恕。
张超俯首听命,按照满宠的要求写文章,印报纸,传布各县。不过陈留的情况不如豫州各郡国,识字的百姓不多,效果有限,张超请满宠安排一些读书人来陈留,到各县协助宣传动员。满宠早就集结了相关的人员,在陈国待命,随时可以进入陈留展开工作。豫州各郡国这几年推广教育成果喜人,不缺读书人。
与此同时,卫恂招募百姓守城,加强戒备。董昭入境,就地征集粮秣,不少百姓都遭了殃,向南逃的也不少,听说郡尉募兵守城,踊跃报名。卫恂精挑细选了一万多人,挑选了一些立功将士担任军侯、屯长,立刻展开训练。
张邈起程赶往建业。在路上,他与豫州来的运粮船相遇,看到一艘艘满载粮食、军械的大船,士气高昂的将士和民伕,他感慨不已,一声长叹。
“何伯求说得对,后生可畏,我辈当退隐山林,笑看风云,莫作撼树蚍蜉,挡车螳螂。”
……
东阿。
袁谭站在将台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战场。
数百架抛石机、近万张强弩正在集射,泥弹、箭矢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没有停息的时候,打得城头的兖州军抬不起头来。望楼上,强弩手连续射击,对城头的重要目标进行狙击,破坏兖州军的指挥。
东阿不是高唐,程昱也不是朱然,冀州军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东阿城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可是袁谭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程昱的坚持超出了他的想象,完全是与城俱亡的决绝。程昱曾是他的旧部,他也知道程昱的脾气,料到他不会轻易投降,但他还是没想到程昱会拼了命的抵抗,一连打退了他十几次强攻。
这是为什么?袁谭想不明白。程昱这是对曹昂的忠诚,还是对我的失望?他明明知道,就算曹昂带着所有的兵力赶来增援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兖州如今内乱四起,曹昂疲于奔命,能赶来解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这么做除了增加伤亡,增加仇恨,断绝自己的生路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他总不会是在等满宠的增援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要失望了。满宠只想守住豫州,根本没有进入兖州作战的意愿。他手里只有一万机动兵力,眼下又去了陈留,迎战董昭。面对董昭的优势兵力,他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
“噔噔噔!”袁谭的思绪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回头一看,一个掾吏快步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份军报。袁谭目力很好,一眼看出上面的紧急标志,顿时眉梢轻颤。
沮授迎了上去,接过军报,检查了一番。“是董昭的。”
袁谭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董昭击败满宠,拿下陈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形势就比较有利了。只是浚仪城不易攻,董昭要花些心思才行。
沮授打开军报,看了一眼,神情便有些不对。他抬头看看袁谭,使了个眼色,随即又低头细看。袁谭心里一紧,莫名的有些慌乱。从沮授的神情来看,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董昭被击败了?是虎牢关的吕范回援了,还是豫州方向增援了?
袁谭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找不到有可能影响战局的力量。总不会是被满宠击败了吧?满宠率领的豫州兵的确不弱,军械、训练都超出董昭的预期,可是双方兵力悬殊,董昭也不是庸将,满宠要取胜绝非易事。
董昭前两天的军报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截住满宠呢。
“君侯,董昭战事不利,退守外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