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重生) 第159节

  胡氏进门才有的永王,那可以完全排除她失身进门——事实上她想怀胎进门也是不可能的,大家族对这方面的把控还是相当严格,何况胡家又非大户人家,高家更是会小心。
  胡氏生下永王后相隔四年才有的怡郡王,没隔一年又生下锦阳郡主,那么中间那四年胡氏和高潜干嘛去了?
  胡氏嫁进高家注定是负有繁衍子嗣的使命的,生下长子后几年没动静,公婆的热情不会降低?她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随着高潜年龄渐长,高家不会张罗给他纳妾?
  连续几年肚子没动静,胡氏必然感受到了焦虑,所以就看中了年少貌美,又家徒四壁的高幸。
  那么,事实便是胡氏跟高幸通奸生下了高榕与锦阳郡主,最后胡氏为免事发,所以下毒杀了他?杀了孩子的亲生父亲?!
  倘若这事是真的,那宗室可就要有大戏唱了!
  胡氏的次子高榕与锦阳郡主都是在高家长大的,受皇室恩荫得到的爵位,受尽了高家一切好处还占高家子孙的名,太皇太后那能受得了?这事放在天下任何一家里都是让人无法惹受的,更别提皇家了!
  但是再一想,李夫人却始终持着这杀手锏没使,这事儿要闹到那地步怕也很难,前世怡郡王和锦阳郡主都没被褫夺封号,晏衡还曾说过锦阳郡主趁着给兰郡王妃奔丧而到李家来求见过李夫人,这就说明前世太皇太后和皇帝殡天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
  高幸死了,李夫人也没能掌握到证据,所以她才只能通过告诉永王来达到撕破胡氏伪善嘴脸的目的。
  第264章 有证据吗?
  她问:“高幸还有家人吗?”
  “他当年是娶了妻的,也有一个儿子。沾了皇家的光,如今高幸的儿子负责打理嘉兴本地的皇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李南风想了下,胡氏这些丑事必须揭开,但李夫人都没有捕风捉影去禀宫里,自然是证据难寻。
  但宫里可以不告诉,不代表不能告诉别的人,这胡氏凭着副肚皮混成了人上人,如今有多少羡慕的人,就会有多少嫉妒的人。
  前世李夫人未能揭开这丑闻,是因为她个人力量有限,如今既让她李南风知道了……
  打开那卷纸扫了几眼,她道:“这么说侍卫回来了?”
  晏衡点头,但他马上又道:“还有几日就我生日了,当然你要是能送我个价值好几百两银子的寿礼的话,我也是可以再派他们去的。”
  “你生日?”李南风愣了下。恍然记起他生日的确是在这时候。
  “我都送你两回了,你是不是也得回个礼给我?”晏衡理直气壮。
  李南风又想起来了,去年他生日的时候他爹娘带着他还有晏弘他们举家往京郊别邺去住了,东西她是没怎么准备,原本打算请他吃个饭的,他不在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都靖王府的宝贝疙瘩了,还指望我送的那点礼?”
  “指望当然是不指望,但礼尚往来这是规矩,你也不能白拿我的呀!”
  李南风冷哂。不过看在“礼尚往来”四字上,今年再请他吃顿饭得了。
  “哪天有空,我去翠微楼订包间。”李南风说着,又低头翻起卷宗。
  晏衡想说什么又抿住嘴了,末了只道:“想得你个生日礼怎么就那么难呢?”
  李南风倒不是不肯送礼,主要是她长这么大真没怎么费心思送过男子礼物。
  家里兄弟,包括学堂里晏家兄弟生日,她都是随大流。
  本来晏衡这里她随大流也就行了,但是去年她也挑了柄扇子送给他的时候,被他狠狠鄙视了一番,一度要把送她的小老虎给要回去,所以后来就改成要请他吃饭。
  说真的,按他们俩的关系,她能收他的礼物,并且请吃饭回赠已经是很难得了,他却还挑三拣四!
  李南风也不用他再派侍卫去,说道:“我让袁缜去。”
  晏衡道:“侍卫不好用?”
  “袁缜本来就是南方人,他去了比侍卫更方便!”
  李南风心里算得透透的。
  晏衡把茶喝了,忽然道:“袁家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走?”
  “袁缜他爹还没回来呀!”
  晏衡道:“那他这趟辽东可去得挺久的,都去一年多了。”
  李南风也觉得这话很对,袁缜父亲虽说押镖过去行程是得慢些,但一年多还没回来也是有点久,他还让袁婧姑侄进京等待……不过袁婧又说他一直有信过来,想来也许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也未定,便不深究了。
  想到李挚今日也到府来了,便想去寻他把方才这重要的消息给说了,三两下把菊花茶喝完,起了身。
  晏衡今日也有待客的任务,便引着她同往西边子弟们所在之处。
  李挚与晏弘一个在礼部一个在翰林院,素日衙门里也常有机会碰面,今日便由晏弘来招待涂李两家这些才子们。
  屋里屋外都是男人,李南风虽是个女的,但是在场都是晏弘李挚一辈的大龄青年了,再说又还有涂先生的孙子在,也没有谁会把才齐晏衡胳膊那么高的她当女人看。
  但有这么多人在,李南风也不方便跟李挚说,到头来只是混了两杯晏弘私藏的贡茶吃了就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她倒是让丫鬟跟李挚递了句话,让他早些回府。
  饭后李夫人要与涂家女眷再聊聊,李南风就先回来了,李挚后脚到家。
  听完胡氏这消息,李挚也是吃惊起来:“还真有这回事?”
  “如今看来倒不像胡诌了,要知道这要是被永王告到宫里,母亲也会有麻烦的,她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乱说。所以这事倒是挺可信的。
  “而如果此事为真,那高幸就是死在胡氏手上,她手沾一条人命,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好下场了。”
  “但又要如何才能使这番真相浮出水面呢?事情过去都二三十年了,证据肯定没有了。就是证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李南风道:“你不是也要请了姚凌帮忙吗?他那边如何?”
  “姚凌那边还没回我。”李挚道,“不过要捅穿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高幸若真是中毒死的,仵作验尸骨是能验出来的,但这必须由高幸的家人报官。
  “只要报了官,高幸的死因就能有说法。但要证明高幸是死于胡氏之手,就还得在结果出来之后有个强有力的证人。”
  “那就只有胡氏身边可能存在着了。倘若这些都是事实,胡氏身边一定是有知情人的。”
  李挚想了想,说道:“先请金嬷嬷过来坐坐。”
  ……
  金嬷嬷年纪大了,早已经把李夫人出行之事转交给了金瓶银簪她们几个,今日趁着大雪未化,她采了些梅花顶尖上的冰雪储起来,预备着来年做腌食之用。刚把坛子封好,梧桐就来了。
  听说是李挚兄妹请她,她倏然就警觉起来:“有说是什么事么?”
  “世子和姑娘说请嬷嬷去吃茶。”
  金嬷嬷猜想是借口,但也不能不去,便擦擦手往扶风院来。
  李南风笑嘻嘻拉了她坐下,给她端上早就沏好的茶,说道:“嬷嬷别紧张,我们只想跟您唠唠磕。”
  金嬷嬷看着他们又板不起那个脸来,只吟吟笑道:“唠什么呀?”
  “嬷嬷这几日容光焕发,看着年轻了十岁!”
  金嬷嬷呵呵道:“都皮打菊花皱的人了,年轻什么?不过姑娘嘴甜,老身笑纳了。您改天也去太太面前使使,哄太太也高兴高兴。”
  李南风打开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我就不兜圈子了,胡宗元那事儿我们都心里有数。想头问问嬷嬷,可知母亲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265章 知情人呢?
  金嬷嬷猜着就是说这个。按理李夫人只信任她,又费了那么多力部署隐瞒,她是不该透露出来的,但如今计划都成功了,且上回都已经被他们逼问出来了,她也就无谓再遮遮掩掩了。
  她说道:“这些年太太虽然没回去,但高家情况还是了解的。
  “继太妃面上做得圆滑,永王又是个糊涂的,对她这些事倒像是真不知情。此去信阳,必然会有一番惊天动地。
  “此事太太并不想牵连更多人,倘若永王跟继太妃摊牌了,他们母子反目,让胡氏尝尝恶果,再拿回那笔嫁妆,太太应该就不会再理会了。”
  李挚捧茶道:“我近日听到点风声,说是胡氏的次子,也就是怡郡王高榕,身世有点不清不楚,不知道是否真有这回事?”
  金嬷嬷手一抖,茶水溅湿了衣衫一片:“这话怎么说?”
  李南风赶紧招呼梧桐拿帕子擦拭,金嬷嬷拂开梧桐,又正色道:“哥儿姐儿都是金尊玉贵的正派人,从哪处听得来这样的消息?”
  李挚道:“我正好上礼部遛达,又发现怡郡王与永王年岁相差四岁,与锦阳郡主却只差上一岁,感觉有些蹊跷。
  “按说高家我外祖父那辈人丁不算很旺,胡氏过门时我外祖父年纪也不小了,按说胡氏该放开肚皮生养才是,如何生了永王倒又停了四年?”
  金嬷嬷有几个胆子敢非议宗室秘闻?立刻站了起来。
  李南风飞快又搀着她坐下,咧嘴说:“这里就咱们仨儿,门窗都关了,嬷嬷不用怕。”
  金嬷嬷面色凝重:“你们倒是告诉我从哪儿听来的?”
  “嬷嬷别管从哪儿听来的。不管从哪儿听来的,我们都已经听说了。如果您知道,还请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
  金嬷嬷唉地一声跺起脚来:“你们知道这些是想做什么?如今的高家可不是过去的高家了,如今是宗室,是皇亲,不是旁人可以随便议论的,更不是由我这个仆人能说三道四的。
  “要是让太太知道我跟您们说起这些,不被太太骂死才怪!”
  “我和哥哥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母亲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嬷嬷肯告诉我们,我们自当也要保护好嬷嬷您才是,请您放心!”李南风跟她作出保证。
  金嬷嬷嗔怪地瞅了她一眼,气鼓鼓坐下:“你们俩啊,你母亲小时候都让我操的有一半心这么多!”
  李南风噗哧笑道:“那是,谁让金嬷嬷爱屋及乌呢!”
  金嬷嬷也被逗得不好意思了。
  她凝了凝神,随后正色:“世子刚才说的,老身可没有什么证据。”
  李挚知她谨慎,便换了个问法:“嬷嬷最是心细周到之人,当年在高家,您可发现过继太妃有哪些异状?”
  金嬷嬷垂首沉默,说道:“高家虽说子嗣不利,但各房有各房的不同。有些是有女无子,有的是早夭,老王爷许是属于先天体弱。
  “太妃与老王爷成亲那会儿都还年轻,倒是没出三个月就怀上了。胡氏怀永王的时候,那会儿老王爷已经有二十六岁,胡氏是过门有半年才怀上的。
  “那半年里急于求成,太皇太后还敦促大夫给他们吃药调理,但也还是有半年才怀上。
  “当时就觉得二房要个儿子太不容易。没想到永王生下来后,果然一连几年都没动静了,这次就是吃药都不管用了。后来……”
  她停下来。
  “后来怎么样?”李挚眯了眯眼。
  “胡氏为了彰显她是个慈母,特意把咱们的院子安排在正房附近。那会儿老王爷负责打理高家庶务,时常在外收租回不来。
  “我们先是听丫鬟说正房夜里经常有门开的声音,先是以为老王爷回来了,后来偶尔发现竟然不是。”
  金嬷嬷已经有些难为情。这种事情当着两个未成婚的孩子说起来,令她颇有几分为老不尊的感觉。
  “嬷嬷只管往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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