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 第42节

  林诗懿大惊,她在这房中住了几日,能够着的地方都细细地查看过,却不曾想这氍毹之下的地板居然是中空的。
  斯木里似乎瞧出了林诗懿眼神里的变化,他冷笑道:“林大夫,聪明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就跟你不知道这房中埋着密道一样,你想要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偏偏要让你活?”
  没有给自己任何反驳的机会,林诗懿陡然发觉后颈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阵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又来晚了,因为白天不太舒服几乎都睡了过去..希望早上起来看到更新的你们能原谅!
  第50章 尼勒布斯与奇毒
  再一次恢复知觉之时, 林诗懿最先是感受到的是满眼刺目的光线,尽管阖着眼皮, 还是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她本能的抬手遮挡住炫目的光线,略略适应了以后才尝试着睁开眼。
  天那么蓝, 像是滤去了杂质的蓝靛色油彩, 连一点浮絮都找不见。
  来北境也有好几个月了,她此前对北境的感受都来自于粗粝的风沙和破败的一切, 似乎北境的一切天生都是粗糙的。
  便是在这一刻,她突然间发现北境的美, 原来也可以这样的精致。
  只是有人, 毁掉了这一切。
  想到了毁掉这一切的人,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才开始重重叠叠的组建,林诗懿突然回忆起自己的处境, 翻身坐起, 却再一次被眼前的精致骇住——
  她正置身于一片盛大热烈的赤红花海。
  “林大夫, 您醒了?”
  是裴朗的声音拽回了林诗懿的思绪,她回头, 看见裴朗正搂着裴朔喂水。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她警觉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大夫在北境也一定听过尼勒布斯的传说吧?”裴朗伸手指了指面前几乎和天空的颜色混为一体的湖面, “我们正坐在北境大草原的眼泪身边。”
  他轻轻放下怀中的裴朔平躺在草地上, 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对林诗懿颔首行礼,言语间面露愧色,“都是我的错。”
  “你到底做了什么!”联想到几日前荆望的话里,裴朗之前种种两面三刀的行为, 林诗懿心头一沉,她不顾礼仪地上前一把揪住了裴朗的前襟,“你把齐钺怎么了?北境军怎么了?丹城怎么了!”
  “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裴朗痛苦地蹙眉,“林大夫当是已经知道了我之前带人偷挖密道的事情,我真的,没想到……斯木里发现密道之后不是派人填了着密道,而是把密道一路接通到了丹城太守府邸的那个偏厢内……”
  斯木里此人谨小慎微、城府颇深。
  林诗懿想起之前对斯木里为人的判断,似乎瞬间打通了其中的关窍,她松开裴朗的衣襟,颓然倒坐回地。
  丹城面向北夷人统治的草原,丹城大门正对的方向,就是隗明王朝的国门。
  之前裴朗带人挖地道逃跑,一定也是想逃往隗明的腹地,所以密道通往的方向,一定是丹城的后门,朝向隗明腹地的方向。
  而丹城本就是背靠尼勒布斯湖修建,所以从密道出来应该不需要走太远,就能来到尼勒布斯湖边。
  这便是他们现下的处境。
  还好……
  林诗懿长吁一口气安慰自己。
  还好裴朗的自责应该是自责当初留下的密道成为了斯木里逃出升天的路径,而不是最后的丹城之役出了什么变故。
  更何况……
  逃出生天?
  也不见得!
  若是丹城之役告捷,齐钺带领的北境军很快便能收复丹城失地,而此处,是丹城的后门。
  就算齐钺不能找到他们,想必斯木里也很难拖着病躯穿越一座已经被齐钺和整个北境军控制的丹城,逃回草原去。
  斯木里看似的生路,仍旧不过是一个死局。
  厘清了所有混乱的思绪,还有那些杂乱无章的线索和证据,林诗懿眼神巡觑一圈,找到了死局中的困兽。
  斯木里歇在不远处一处灌木的树荫里,周围环绕着一圈北夷的弯刀客。
  玄铁弯刀被主人别在后腰,即使在烈日下仍旧收敛着锋芒;弯刀的主人们各个都端着警觉的眼神四处打量。
  林诗懿又回身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裴朔——
  逃,是不可能了。
  战争爆发后,她被斯木里带着离开了丹城,与齐钺的方面彻底断了联系。丹城与北境军近况她已经无从知晓,齐钺接下来的安排部署她暂时也无法揣测。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剩下按照斯木里接下来的反应,见招拆招。
  “现在什么时辰了?”林诗懿伸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裴朗,向裴朔靠了过去,“我睡了多久。”
  “午时快过了罢……”裴朗眯着眼睛看了看挂在天中的红日,他侧开身体给林诗懿腾开位子,“其实只是寻常的昏睡穴,不过林大夫您真的睡了很久,想来是最近一段时日都没有好好休息……”
  听着裴朗的话,林诗懿才发现的确是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她将三指搭上裴朔的脉搏,陡然间心中一凛,“你给他吃过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裴朗也被林诗懿的面色带着紧张了起来,“连斯木里都是逃命出来的,就算他们备了干粮大概也不会舍得分给我们……这草原之上炎热干燥,我怕裴朔受不了,就多打了一些湖水喂他喝下,旁的就再也没有了啊……”
  裴朗低头又在琢磨了一会,喃喃道:“这水我也喝了,连斯木里带来的人也都在这湖里汲水,能有什么问题呢……”
  “没有问题。”林诗懿像是在回答裴朗的自语,他一把掀开裴朔胳膊上的薄衫,盯着裴朗,“你没有发现,他的皮肤已经停止渗血了吗?可是他应该已经很多天没有服药了罢——”
  裴朗急忙爬到裴朔身边,在惊喜和大夫面前,他也顾不得那些幼时的礼教了,一把掀开了裴朔的衣衫,前胸后背的仔细查看。
  起先他一直担心裴朔的身体禁不起这一夜的折腾,不曾想竟会有了好转。
  林诗懿搭了脉,现下说毒性已解虽是言之过早,但裴朔身体里的毒性本就不强,单从脉象里看,中毒带来的奇异脉象的确是有细微减弱的迹象。
  这水……
  林诗懿看着面前那一汪波光潋滟的湖水,看着眼下唯一的线索。
  “你是说,丹城从建立之初——”林诗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盯着又惊又喜的裴朗,“就所有人都饮这里的湖水,对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斯木里那样的财力和物力在北境掘井。”裴朗不明所以的点头,“尼勒布斯是整个丹城唯一的水源。”
  林诗懿只想过水里有毒,却从来没有想过水能解毒……
  原来,一切的方向竟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曾经,在隗都悬丝诊脉时见过的诸多疑难杂症在这一刻如书本上的纸张,在她的脑海中一页页地翻过,最终定格在一位隗都权贵年老瘫痪的父亲身上。
  那位权贵虽无实权,却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身份贵重无比,又是一位事亲至孝的主。
  权贵的父亲瘫痪在床多年,听闻隗都城出了一名悬丝诊脉的神医,便专程带了老父来碰碰运气。
  后来林怀济听闻了此事,因为自己早年受过那位老者的些许提携之恩,还特意叮嘱过林诗懿一定要上心,希望女儿能为自己将当年的恩情还报两分。
  林诗懿当时搭过脉,那老者分明是被脑中淤滞的血块阻碍了身体的行动;可是因为血块积年太久,已经成为痼疾,是以她几副行气活血的汤药下去,都不见丝毫起色。
  为了替父亲聊表对对方当年恩情的谢意,林诗懿在那一段时间内宵衣旰食地翻遍了手边的医书药典,终于在一本已经失传已久甚至书页都不甚齐全的古籍里查到了一味秘药。
  书中记载,在北方,有一种植物研磨而成的药粉,赤红无味,可化瘀血;但药性极强,是为大破之方,医者运用计量稍有不慎,便毒赛砒/霜,会夺人性命。
  林诗懿身为医者,自然深知,药之于毒,往往只是一线之隔的道理。
  那医书本就是残缺的孤本,无从考据;那种药粉也因为药效太烈早已失传难觅;加上患者年事已高,身体恐是禁不起一番折腾。
  与患者亲眷商量后,此法最终作罢。
  是以最终,她也没能找出那一味失传的秘药,这事儿便也慢慢被淡忘了。
  现下,林诗懿望着眼前满目的赤红,双肩微微的颤抖。
  她静心沉思之时,不查已有人悄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林大夫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弥补短小,今日双更,稍后奉上!
  第51章 再次疯癫的主帅
  这一声问候显得既客气又礼貌, 甚至带着两分熟稔的关切。
  林诗懿越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泛着恶心,她偏过头去, 不想看到斯木里那张伪善的嘴脸。
  “怎么?”斯木里将所有情绪都伪装得很好,他走到林诗懿的面前俯下身来, 言语间没有任何波澜, “利用完我,林大夫就连病人都不管了?”
  “现在想要利用对方的人, 恐怕是阁下您吧?”
  林诗懿再次被高山的威压笼罩,最后的尊严不准他仰望斯木里, 她平视着前方。
  “你本就知道我解不了你的毒, 但是你还是强行掳了我出来。昨夜我能当众揭开你的真面目就没想过活命,你也该知道,那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病人, 也不可能威胁我再替你瞧病。斯木里, 你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林诗懿看着满目的赤红细细地盘算着。
  “我与齐钺不睦是事实, 随便你信不信,你若是想找人对付他, 那就是聪明人的百密一疏了。我不可能是你在齐钺那儿的免死金牌。”
  “是吗?”斯木里夸张地笑,声音却很低沉, “你知道齐钺疯了吗?这次只怕不是演戏, 不如聪明的你猜一猜,这次是了为什么?”
  被人背后谈论的“疯子”本人此刻正倒在丹城太守府邸的前厅里。
  身边往来进出的近卫一条条地呈报着这场战役的各方信息,齐钺却瘫软在靠椅里,目光呆滞的望着房顶。
  近卫们呈报的都是伤亡数字, 战俘,缴获的存粮等一系列重要的信息,却等不到统帅半个字的回应,大家都只能把焦急和疑惑的眼神投降一旁的荆望。
  可荆望此刻的心里,只怕比他们还急。
  自从陪着齐钺杀进丹城太守的府邸,他二人的刀头舔过多少鲜血,一间间地在府里找过来,都没有找到林诗懿。
  从那时开始,齐钺就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直到大军占领丹城,府外的精锐先头部队冲进府中肃清了整个府邸,齐钺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掘地三尺,把夫人找出来。”
  之后这人便一直瘫坐在椅背上,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十几年前摧毁齐钺童年的那场浩劫延续至今,十几个年头下来,一切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可荆望分明在齐钺的脸上找不到半分凯旋后的快意。
  他只看见齐钺呆呆地望着虚无,仿佛是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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