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先生们 第84节
少年:“你比他们更关心我,我想和你一起。”
秦非常:“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待在大厅。”
重新回到大厅,里面的气氛更加安逸,吃饱的众人已经把这当做了一个游戏,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肉眼可见的放松,甚至还有人觉得无聊,提议玩游戏。
秦非常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想,这些没经历过风浪的年轻人们,真像是一群小羊羔,看不到隐藏的危险,被眼前暂时的安全轻易麻痹。他们每一个人,都比她身边这位小王子天真多了。
注意到他们两个,几个“聪明人”凑上来和他们说话。秦非常冷眼看着大少爷和大小姐拿腔拿调地试图和少年攀谈,打听他的出身和家庭情况。
他们把这当成了交际场呢?全都在拐弯抹角打听些没用的东西。
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话,兴趣缺缺的样子,秦非常更是一句话没有,惹得过来想交朋友的人没坚持多久就悻悻走了。这些出身良好的年轻人大多骄傲,没办法放低姿态,他们更愿意被追捧而不是去追捧别人。
很快,这个角落除了秦非常和少年再没有其他人。
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的少年主动问:“你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说话?”
秦非常简洁回答:“我累了。”
这具身体原本就虚弱贫血,突然来到这里,她又逛了这么久,还不愿意吃这里的食物。这么长的时间里始终保持警惕,没有放松,当然会觉得累。
“那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端正地坐着,侧身说话时脖颈纤长优雅,声音更像乐器一样动人。
秦非常稍稍打起精神应付这个诡异的少年,她说出这具身体的名字,“洛兰,你呢?”
少年:“我……爱格伯特。”
这名为爱格伯特的少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突兀地问:“太安静了,你觉得城堡的夜晚应该有什么?”
秦非常凝视他的面庞,考虑片刻,缓缓说:“音乐。”
“是的,音乐和舞会!”爱格伯特眼睛微微一亮。
宴会厅里毫无预兆响起悠扬的音乐。这音乐声不知道从哪来,惊得安逸的羊儿们咩咩叫。
咔哒,门被打开了。
哒、哒、哒、哒,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仿佛有两个看不见的人从门外走进来,他们只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人群中。
“啊!我的脚、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了!”
“我怎么突然站起来了,救命,什么东西!”
人群中一男一女站了起来,他们的身体摆着最优雅的姿势,同时脸上带着最恐惧的表情,伴随音乐走到了宴会厅中央。
他们在音乐里跳着舞,女孩优美地旋转,哭得快要崩溃了,男生绅士地抬手扶着她的腰,嘴里为了缓解恐惧不断咒骂大吼。
但是他们的意志与身体分离,场面滑稽中带着诡异。所有人都远离了他们,不敢接近。
在一个男士托住女士脖子的动作时,突然,那男孩手上一个用力,喀嚓一声,扭断了女孩的脖子,女孩的哭声顿时停住,只剩一点喉咙里的嗬嗬残响。
她死了。她瞪大着眼睛,身体仍然在翩翩起舞。
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杀死了一个人,不停咒骂的男孩也惨白着脸停下了所有声音。
直到他抱着尸体又转了好几圈,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般惊叫了一声,“噢!不——”
他哭的太伤心太害怕了,于是下一秒,死去女孩动作深情款款地抱住他的脖子。又是一声喀嚓,男孩也安静了下来。
这一对脖子扭曲的舞伴,安静地在音乐中跳完了剩下的舞,在音乐结束的瞬间,身体扑倒在地。
“啊——!”
“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宴会厅。亲眼见到死亡的年轻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个古怪的世界并不安全,并且对他们充满了恶意。
秦非常侧过头,看见身边坐着的少年爱格伯特像小鹿一样,满眼天真地笑起来,语气愉快,“他们跳得和我的舞蹈老师们一样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一下,这是个疯批
情况呢,比较复杂
第101章 04 画
惊慌之下混乱的年轻人们扑向大门, 想要逃离这里。可他们又很快想起,刚才大门打开,不知道走进来了什么东西, 才让那两个人撞邪一样跳舞而死,顿时不敢靠近那边的大门, 转而想通过另一边的侧门逃跑。
他们连是什么杀死了那两个人都不知道。唯独秦非常,她将爱格伯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确定了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爱格伯特不是和她们一样被诅咒弄到这里的人, 他原本就属于这里。借由先前几次牵手的机会,她早已看清楚了他的手腕,并没有那种代表诅咒的黑线图案。
不过她坐在这个可怕的少年身边, 没有赶紧起身逃跑的意思。这种时候因为恐惧仓皇逃跑, 最大的可能只有迎来仓皇的死亡。
在几个跑得最快的年轻人带领下,好几个人已经进了那道侧门。侧门不大, 后面的人都想超过其他人,一下子全堵死在了门口。
有人在喊:“不要挤!”
有人在尖叫:“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尖叫声越来越大,最前面的人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嘶吼:“后面别他妈挤了,前面不能过去!前面人都死了!”
原本跑在前面的人拼命往后退, 一窝蜂拥挤的人这才茫然停下了往前挤的动作。
在他们退开后, 那个敞开的侧门忽然消失。原本是门的地方变作一堵墙壁, 而先前跑得最快的七个人,如今全都镶嵌在墙壁上。他们面上惊恐的神色和奔跑时的姿态都被留在了墙上, 栩栩如生,宛如一幅生动的画作。
“他们、他们都……死了?”
“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 刚才那是门,那后面是走廊, 他们怎么会进到墙里面去?”
“这是做梦,这一定是做梦!”有人承受不住这恐怖的画面,用力抓着自己的手臂,抓出了道道血痕,感受到那股真实的痛苦后忍不住大哭出声。
坐在角落沙发上的爱格伯特拉起秦非常,将她带到人群后面,近距离去看那些被镶嵌在墙壁上变成壁画的几具尸体。
“教我绘画的老师说我不擅长画人,只擅长画景物,我只好花很多时间去练习画人了。”爱格伯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这幅画,洛兰你觉得画得好吗?”
如果只把这当成画,那当然是很好的,写实细腻,那种恐惧感都从画面里溢出来了。
爱格伯特像个挑剔自己作品的画家一样说道:“我觉得这幅画,还少一点鲜艳的颜色,如果再多加一点红色会更好看。”
正在恐慌的一个高大青年距离她们很近,模糊听到了爱格伯特用轻松带笑的语气说了后面一句话,顿时大怒。
他之前是跑的最快的人之一,差点就和墙壁上那几个人一样进入墙壁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正是最害怕的时候,这个漂亮得像个女人一样的家伙竟然还在这开玩笑。
“长成女人样的臭婊子,该死的垃圾,你说什么!”他用力拽住爱格伯特的衣服,手臂和脸上挤出暴怒的青筋。
秦非常不忍直视,“你先放开他。”不然你恐怕要死。
爱格伯特脸上的神情还是笑着的,“不要弄坏了我的衣服。”
高大青年看到他这张毫不害怕的笑脸更加愤怒,人在极度愤怒和恐惧中,都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所以他听不到任何人的劝告,撕拉一下将爱格伯特身上的衣服——秦非常先前给他套上的毛衣撕掉了。
他将撕扯下来的那件毛衣扔在地上用力踩踏,“垃圾!小白脸!撕你的衣服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
爱格伯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是说了,不要弄坏我的衣服吗,我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他身上只剩下那件最开始的复古睡裙,上面还有个大的裂口,领口挂在手臂上,露出白得晃眼的肩膀。
尽管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也有人看他看直了眼睛。
不过,惊艳没能在他们眼中停留太久,就已经变成了惊恐。
因为玫瑰一样纤细美丽的少年,突然间露出疯狂的神色,忽的掐住那高大青年的脖子,就像是他撕开毛衣一样,也将他撕成了两半,并且疯狂地踩踏着他的尸体。
他没有和青年刚才踩踏毛衣一样咒骂,但他这样阴郁沉默地踩踏更叫人毛骨悚然,因为他脚下的并不是一件毛衣。
鲜血喷了他一身,他终于停下动作。
人群早已吓得散开。他的突然爆发让人措手不及,很多人连逃跑都没有力气了,只觉得双腿发软,想要呕吐。
在那些恐惧的目光里,少年爱格伯特神色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他浑不在意地脱掉身上红红白白的睡裙,踩着一地鲜血,将一旁的窗帘撕了一块下来。
暗红色的窗帘被他披在身上,衬得他胸膛更加白皙,红与白的对比惊心动魄。
爱格伯特拖着身上那暗红的长布,宛如各种传闻中以血腥与美貌闻名的鬼怪。他拉着那具尸体来到墙边,用手掌上沾着的鲜血,在墙上涂抹,姿态认真。
过了一会儿,他退开看了眼,满意地转过身,张开双臂对独自站在原地的秦非常展示自己的作品,“你看,加了红色,果然更好看了。”
在他身后的墙上,是一朵巨大的花,淋漓血色带着手印的痕迹被涂抹在白墙上。站在图案前的少年和身后的血花背景有着同样糜烂妖冶的感觉,然而他脸上笑容真诚而期待,纯真又动人。
——吓得所有人都是一阵尖叫哭嚎。
年轻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疯狂又诡异的美少年,恐怕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
秦非常也觉得棘手。恶意太大,必死之局。
“你怎么不说话,不赞同我吗?”爱格伯特追问。
秦非常并没有接话,她只是沉吟,并且打量他的神色。
爱格伯特于是又问其他人,问那些躲在远处,无法逃跑的人,“我的画不好看吗?”
他的神色间还有些委屈,仿佛很需要别人的赞同。
有人在他的目光下颤抖着回答说:“好,很好看。”
说话的女孩大约是想讨好他,好让他放过自己。只是那讨好的笑容,极其僵硬。爱格伯特愉快地笑了一声,又问其他人:“你们觉得呢,我的画好看吗?”
“好看……好看!”
陆陆续续有人回答,没人敢再惹怒他。
可是这么多人夸他,爱格伯特仍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不知道想要一个怎样的回答。
他委屈地看了眼自己的画,再一次问秦非常,“好看吗?”
秦非常回答道:“很晚了,应该休息了吧,我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大厅里其余人都愣了下,爱格伯特也是。观察他的神情,没有发怒的征兆,秦非常默默走回了角落的沙发,闭上眼睛休息。
虽然不知道做什么、说什么会引发爱格伯特的疯狂,但是她知道,最好不要按照他的思路和行为模式继续走,否则大概率只会走出死亡结局。
一片寂静中,秦非常听到爱格伯特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他说:“那明天你要告诉我答案啊。”
猜对了。在他不可控的行为中,任何事都可以做,但是需要一个能被他认可的理由,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他疯狂。
后半夜竟然是意外的平静,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在试图逃出这里,弄出了一些声响,可发现逃不出去后,他们只能被迫安静下来,最终在距离她们最远的地方坐下休息。
秦非常一直闭着眼睛,始终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所以她发觉这个夜晚和普通夜晚相比太过短暂了,这并非她的错觉,由此可知这里恐怕并不是某个真实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