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3开始 第269节

  延续了之前故事性的想法,但将成年男子换成了小孩。因为她觉得,给丈夫洗衣服,给孩子洗衣服,后者的主动性会更高点。
  广告嘛,也随着时代而变化,到后世又有一种提倡家务平等,男人洗衣服的思路。
  大体是讲,一个倒霉孩子穿着新衣服去踢球,玩的一身脏,哭唧唧回家。母亲安慰,没关系,我们有xx洗衣粉。
  跟着洗衣服分镜,一个盆儿,一双手在搓。后世还会有特效,加上bulingbuling的闪光,现在只能走朴素风。
  母亲把洗好的衣服一晾,雪白干净。第二天一早,孩子又美滋滋的去上学。
  画外音:xx洗衣粉,干干净净没烦恼!
  “……”
  教授反复看,成熟完整,镜头运用非常棒,不像一个新人的作品,忍不住问:“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看了很多书,也借鉴了一些灵感,有取巧的地方。”
  她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说请教旁人。
  “那也很难得,这可以当成教学案例来讲了。”
  教授拍了拍大腿,“正好,我今天要跟厂家碰碰,你要是没事也跟着去。”
  “好呀,我也想见见呢。”
  于是乎,陈小旭坐到快中午,跟着老师前往一家小饭馆,见到了客户。
  京郊的一个乡镇企业,去年才建成,想把产品打入市场,就起了做广告的心思。
  如今政府对广告公司施行批准制,全是国企,私企不许办。京城一共就几家,也不是专业人才,美术、摄影转过去的。
  跟很多国企一样,没有市场化意识,占着优势地位不思进取。厂家去问过价,觉得太贵,便想找便宜点的,结果嚯,操刀的是黛玉!
  震惊无比,欣喜万分,这,这太值了!
  原本就想给一百块钱,瞬间涨到六百。小旭很郁闷,因为对方都没仔细看作品,见着自己就点头了。
  小饭局,没什么吃的,她也不喜欢应酬,一直在琢磨这个事。
  等饭局结束坐在公交车上还在想,往家走的时候还在琢磨,进院之后却已经通透了。
  她现在学校学习,越学越觉得国内广告业太原始,缺少理论基础和专业人才。用许老师的话讲,叫野蛮生长。
  在野蛮生长的阶段,谁占据先手,谁就能占据市场。
  这个先手可以是行政地位,可以是商务资源,甚至可以是名气。就像当初她谈服装店的铺面,就是靠刷脸。
  “如果真的想入这行,还得有自己的公司,可惜又开不了公司……不知道能不能承包呢?”
  小旭跟许老师混的久,思维方式愈发相像,明白了道理很开心,瞅瞅时间快傍晚,哼着歌开始烧水。
  那俩人还没回来,却丝毫不觉冷清,处处都是近来的生活气息。这一个礼拜,大概是她最舒服的日子。
  “咚咚咚!”
  “有人在么?”
  “来了!”
  她从厨房跑出来,打开院门,“哟,您过年好。”
  “好好,都好。”
  来者正是居委会大妈,穿的臃肿,戴着红袖箍,笑呵呵进来扫了一圈,“你是刚从家回来?”
  “没有,今年事多,没回家。”
  “哦,没回家啊!”
  大妈点点头,又问:“那宝钗回去了么?小许回去了么?”
  “……”
  小旭身子一颤,顿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立在这寒冬之中,风刀霜剑,满是血淋淋的刺痛。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说这个事情,上次还是提醒,今天像特意过来巡视。
  巡视……
  她垂下眉眼,脸蛋涨红,不知如何回答。
  “我没别的意思,就过来看看。这不刚过完年么,挨家挨户转转,没事就好。”
  “行了,我走了。”
  吱呀!
  她缓缓关上门,站了好一会才进到厨房。
  “咕嘟咕嘟!”
  壶里的水已经开了,姑娘坐在小凳子上,全然未觉。半晌才站起身,又发现没有盐了,刚想出去买一袋,脚却顿住。
  她忽然有点害怕,不敢迈出这个院门,仿佛一出去,大妈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街坊邻居的审视,都会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恍惚,恍惚,好像这几天就是一个梦……
  “咣啷!”
  门又被推开,张俪下班回家。
  “呀,你还真煮……你烧着水干什么呢?都要干了。”
  她赶紧把壶拎下,发觉有些不对,问:“怎么了?”
  “没事,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白天还好好的……”
  张俪摸了摸她的脸和额头,“别是冻着了,进屋躺会吧,吃饭叫你。”
  “嗯。”
  第275章 三人(2)
  夜,书房。
  许非兴冲冲的展开一副画卷,注目欣赏。
  山水画,山间有松,水中有舟,不是传统的清淡写意,山川层层深厚,气势磅礴,极具特色。
  不懂行的人见了,第一印象就是黑、密、亮。
  “看什么呢?”
  张俪端着碗进来,探头一瞧,“呀,黄宾虹的画?”
  “刚收的,怎么样?”
  “兴会淋漓,浑厚华滋,这是晚年的黑宾虹。”
  她自幼学习,见识还是有的,奇道:“你怎么收起近代作品了?”
  “因为古玩越来越少啊,只能收点近现代的。李程儒帮我联系的卖家,才几百块钱。”
  黄宾虹生于清末,还做过清朝的官,活了九十岁。
  他存世作品很多,很早就在市场上流通,但不受重视,后来才成为收藏市场的香饽饽,最高的一幅《黄山汤口》,卖了3.45亿。
  许非最初搞收藏,是存着升值的心思,现在没了。
  等这屋子古董升到几百几千万的时候,他也看不上这点钱了,所以现在纯欣赏。
  “唉,真是好,过阵子找人裱上。”
  这画是没裱的,得衬一层皮纸,以皮纸为轴将画卷起来,然后放进画盒。不能见光,不能受潮,不能进灰尘,定期拿出来打理,方能长久保存。
  许非收好画,拿起那碗,“怎么还煮点姜茶?”
  “小旭着凉了,吃这个驱寒,顺便给你带了点。”
  “你喝了么?”
  “我又没事。”
  “那也喝点,辛苦做的。”
  他舀了一勺,送过去,张俪白了他一眼,小抿一口。
  “再来一口。”
  “再来一口。”
  “别闹了。”
  张俪扭头推开,正经道:“小旭这身体多病多灾的,开春可得锻炼去,不然真成黛玉了。”
  “行啊,正好跟我练武术,一千个大小伙子。”
  “她能拉下那个脸?还不如跟我跑步……对了,你今年忙着亚运会,还有功夫拍戏么?”
  “看看吧,实在不行就挂个名。你那边开机也跟着?”
  “嗯,预计初秋开拍。我今天跟李老师通了个电报,她一直在敦煌呆着,过年都没回家。”
  张俪有往迷妹方向发展的趋势,叹道:“她是真的有才华,画画比我强百倍,我见了都很倾心。”
  俩人聊了一会,她回到西屋。
  小旭在床上歪着,无精打采,鞋子胡乱扔在地上。
  “你出去了?”
  “石榴吵我。”
  “感觉好点了么?
  “嗯。”
  张俪轻手轻脚的躺在外侧,总觉得怪怪的,正想问,旁边翻了个身,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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